('乔之霁从来不为所动。<br />\n只有余予笙自己知道，从她第一次叫“姐姐”开始，她心里想的一直是去掉前面的“之霁”两个字。<br />\n不是“之霁姐姐”，只是我的“姐姐”。<br />\n我一个人的。<br />\n乔之霁的拒绝让她并不意外，转脸用自己的下巴垫在手背上，望着眼前卷面上的abcd。<br />\na是不再明亮的灯塔。b是深夜面包房没有买主的碱水包。c是咖啡杯底印出不曾圆满的水痕。d是跳空一块的心脏。<br />\n直至乔之霁冷淡的声线再度响起：“转过来。”<br />\n“干嘛？”余予笙没精打采。<br />\n“我拒绝你的邀请，因为你刚刚过十八岁。”<br />\n“哦。”<br />\n“与其让你，不如我来当主动犯戒的那个人。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乔之霁低头吻了下来。<br />\n余予笙下意识想闭眼，却出于本能的睁圆了双瞳。<br />\n直至乔之霁嘴中清润的空气被渡给她，她才终于缓缓的闭上眼。<br />\n头顶是餐厅透明的玻璃，经年的梧桐树叶落在上面，身畔刮过一如青春味道的鲜绿色彩的风，锋锐的切割过人的心脏。<br />\n第一次与你接吻的时候，我感受到的是疼痛。<br />\n******<br />\n乔之霁说完自己的需求便离开了，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接起一通电话。<br />\n看起来真的很忙。<br />\n余予笙垂眸在电脑敲下会议纪要的最后一个字，方才挑唇：“看出来了？”<br />\n面对着屏幕，话却是对着陶天然问的。<br />\n陶天然：“嗯。”<br />\n余予笙笑着靠向椅背，指尖绕着自己卷发的发尾：“她变得很不一样了。”<br />\n不再穿不入时的卡通t恤。<br />\n不再穿土土的紧腿牛仔裤。<br />\n“可是，她的眼睛没有变。”<br />\n余予笙扭头看着陶天然：“你看出来了吗？她的左眼其实很温柔，像一只小熊的眼睛。”<br />\n******<br />\n陶天然周五的时候去接程巷下班。<br />\n程巷和每次一样站在路沿，不过帆布包之外，又背了个大大的双肩书包，塞得满满当当。<br />\n拉开车门的时候问陶天然：“我包放哪啊？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“后备箱。”陶天然下车帮她。<br />\n程巷瞥一眼后备箱内银铝材质的旅行箱：“你的旅行箱好好看哦。我本来想背一个那种运动旅行包你知道吧，还挺酷的，我在网上都已经下单了，你猜怎么着？”<br />\n“人家是三十天预售！到现在还没发货呢，真的气死。”<br />\n“我就把书包找出来了。”程巷坐上副驾，一边系安全带，一边继续跟陶天然讲：“这还是我高中时背的书包呢，有点土吧嘿嘿，你可别笑我。”<br />\n陶天然看向程巷。<br />\n“怎么？”程巷有点懵。<br />\n“你为什么自己系安全带？”<br />\n“……啊？”<br />\n“人家的女朋友，都是等着对方给自己系安全带的。”<br />\n“谁的女朋友？”<br />\n陶天然抿了抿唇，心想程巷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。<br />\n“网上。”她轻声说。<br />\n“噗哈哈哈哈。”程巷没绷住笑出了声：“哪个网上啊陶天然？你不会还去看那什么投稿bot吧？啊？”<br />\n陶天然不讲话了。<br />\n“好好好。”程巷憋住笑，解开安全带：“重来一次好吧？”<br />\n陶天然倾身靠过来的时候，带起一阵清寒的香气。<br />\n程巷透过挡风玻璃，看到两个公司同事在往地铁站的方向走，也不知有没有看见路边这辆招眼的宾利。诶，还有点小刺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。<br />\n程巷本来是逗陶天然，但当陶天然纤细的指尖捋过安全带、绕过她胸口的时候，心跳不自觉的抢两分。<br />\n抿抿干燥的唇，想起下午忘了抹润唇膏。<br />\n但陶天然系好安全带后，就端正坐回了驾驶位。<br />\n程巷嘴一快就问了出来：“不亲一下啊？那安全带不是白系了么？”<br />\n陶天然唇角挑出隐约的笑意。<br />\n程巷明白过来，伸手在她的肩上轻拍一下。<br />\n真是，谁逗谁啊。<br />\n当陶天然很熟练的单手开车汇入车流，习惯性垂放在一旁的手，此时摊开在中控台上，掌心向上。<br />\n程巷微一愣，将自己的手垂放进去。<br />\n陶天然一根根与她十指紧扣，握住，就那样开车。<br />\n程巷扭头望向窗外，有点掩不住唇角的笑意。<br />\n竟有种无比谙熟的感觉。<br />\n好像两人已这样牵手了很久很久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“陶天然。”<br />\n“嗯？”<br />\n“我们认识多久了？”程巷用另一手的手指头数了数：“其实也才半年对吧？”<br />\n“怎么x了？”<br />\n“我怎么觉得跟你认识很多年了一样，觉得跟你特熟，为什么呢？”<br />\n陶天然握着她的手，注意着左边变道的车，嘴里应：“嗯，为什么。”<br />\n“我觉得吧……”程巷想了想，鬼鬼祟祟将声音压低：“可能，是因为，我们那个过了。”<br />\n“哪个？”<br />\n“你别装呀。”程巷拎起她的手晃了晃：“就那个。”<br />\n陶天然方才注意着路况，是真没反应过来。<br />\n现下才明白，程巷是把这一切归因为“那个”。<br />\n一挑唇，笑了笑。<br />\n“你别笑啊。”程巷有点急了：“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好不好？你听我跟你分析啊……”<br />\n哎这不能分析下去，越说越黄。<br />\n好在这时震起来的手机解救了程巷。<br />\n程巷接起：“喂？”<br />\n秦子荞：“我给你妈打过电话了。”<br />\n“嗯嗯，你给我妈说好我周末跟你去云亭玩儿吧？还有你周末给你妈打电话的时候，小心点啊别给说漏了，你妈有时候会给我妈打电话。”<br />\n“程巷。”<br />\n“啊？”<br />\n“我只是养卡皮巴拉，我又不是卡皮巴拉，智商没毛病。”秦子荞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。<br />\n“嘿，这小暴脾气。”程巷嘀咕一句，又晃晃陶天然的手：“你发现了没有？”<br />\n“什么？”<br />\n“荞子愿意帮我俩撒谎了啊！”程巷双眸和小动物一样亮起来：“你知道她刚开始，嗯，对你有那么点意见。你说她现在是不是有点接受你了嘿嘿嘿。”<br />\n陶天然瞥她一眼：“这么开心啊？”<br />\n“当然开心啊。”程巷握着她的手，望向窗外：“我希望我的朋友、家人，都接受你，都特别特别喜欢你。”<br />\n空气里飘荡着毛茸茸的植物种子，初夏意味的风染着阳光的浅金。<br />\n程巷没有接着往下说，因为这话说出来有点矫情。<br />\n她希望整个世界对陶天然很温柔。<br />\n尤其想到陶天然与家人关系的淡薄，她更希望整个世界都对陶天然很温柔，像一只猫对陶天然露出柔软的肚皮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云亭是邶城郊区一座山的名字，修建了不少的山庄，不少邶城人喜欢盛夏前往避暑。<br />\n现下并非盛夏，没到旺季，只是陶天然以前的客户新开一座山庄，邀她体验，她便带程巷一同去了。<br />\n程巷有点兴奋：“我很少出去玩你知道吧？我妈是那种胡同里的老邶城人，不喜欢旅游，老觉得胡同里就是全世界。所以你看，我连旅行包都没有，还拿我高中时候的书包。”<br />\n“真的有点土对吧？”她捋捋刘海，不放心的又问陶天然一遍。<br />\n陶天然道：“是有点。”<br />\n“喂！”程巷将陶天然的手猛一抓。<br />\n陶天然眼底蕴了笑意。<br />\n后备箱里的那只书包，她曾见过的。之前高二，程巷曾在书包上挂一只玩偶小熊，每天早晨走进教室的时候，小熊一晃一晃，她纤细的手指一摁陶天然的课桌：“哟陶天然，早上好呀。”<br />\n高速公路的旅途起先很有意思。<br />\n她们在一个服务区停靠，程巷下车去了洗手间，大为赞叹祖国发展得好，连服务区的洗手间都如此干净还有直饮水，背着手点评的样子，真的很适合接她妈的班去当居委会主任。<br />\n然后两人一起去逛了服务区的超市，程巷觉得陶天然肯定不乐意吃那些油腻腻的烤肠，便打算买些士力架和小面包当晚餐。<br />\n一看价格差点没吓死，起码比外面贵三分之一。<br />\n程巷装作什么都没发现，拿着一堆零食去结账。<br />\n陶天然肯定不要她分担油费，她只能买这些。她还买了好多水果，应季最新鲜的樱桃和荔枝，还挺贵，都塞在她的书包里。<br />\n又买了两瓶东方树叶，两人一同回到车上。<br />\n程巷问：“你困不困？”<br />\n“还好。”<br />\n程巷拧开一瓶冷萃茶递她：“喝点茶再吃东西吧。”<br />\n夕阳一晃收起了自己的尾巴，天色逐渐黯下去。开往云亭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，周五晚间又格外堵。<br />\n程巷渐渐有点困了，头一点、一点。<br />\n她提醒自己：不能睡，想点什么。<br />\n想点什么呢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