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剑君前夫斩情证道以后 第92节
('“到这里就够了，阿鸢。”<br />\n在步入混沌的核心之前，有人拦在了她的身前。<br />\n苍舒隐转过身来，注视着她。<br />\n“你已经为此间带来了超乎想象的结局。所以，就在这里止步吧。”<br />\n“不，我必须前进。”叶鸢深吸一口气，“你要阻拦我去给祂最后一击吗？”<br />\n“祂当然必须被终结在这里。”苍舒却说道，“可你知道吗，阿鸢，即使看起来已经如此孱弱，但祂毕竟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生物，想要将祂彻底消灭并非易事。”<br />\n叶鸢抬起指尖来，一束剑意划过苍舒的脸颊：“那你便教我该怎么做。”<br />\n苍舒反倒莞尔一笑：“在那之前，恐怕我得先说完在妖洲没说完的故事。”<br />\n叶鸢不禁一愣，然后大为光火。<br />\n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就在面前，你却要我先听故事？！<br />\n她想要这样痛斥对方，但苍舒伸出手来，一种奇异而强大的暖流淌向叶鸢，缓缓修补着她在方才的一击中所耗损的力量。<br />\n“不会让你等待太长时间的，最后听我说完这一回，好不好？”<br />\n叶鸢感受着那股奇异的力量，心中忽然生出异样。<br />\n“……不对。在冥想境中，魔境主不应有这样的权能。”她抬起头来，“你不是苍舒隐，你是谁？”<br />\n“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事，阿鸢。”苍舒轻轻叹了一口气，“我曾对你说过，曾有几名拜月教徒在妖洲举行祭仪，某种未知的存在回应了他们，于是降灵于胎，这便是我的诞生。”<br />\n叶鸢捕捉到了他话语中令人关注之处：“未知的存在？这是何物？又与‘天道’有何关联？”<br />\n“那‘未知的存在’，的确与‘天道’有相似之处。”苍舒说道，“譬如祂们都身处宇外，譬如祂们都有十分庞大的本相……再譬如，祂们都是更高维度的存在。”<br />\n他忽而笑了一下：“说起来，我还是从你的话本中学会了‘维度’二字，它们用以形容那类事物的确十分贴切。”<br />\n叶鸢诧异地追问道：“你是想说，你的本体是与‘天道’类似之物？”<br />\n“是也不是。”苍舒耐心地向她解释，“那存在太过庞然，若祂真的降临，人间必将因此崩毁，但拜月教徒的祈祷的确令祂对地上产生了好奇，于是祂决定分出一缕意识，让它代自己去见见那个世界。”<br />\n此时，二人所处的空间传来令人不安的震荡，苍舒向叶鸢走近一步，握住了她的手。<br />\n在被他碰触的时候，一层能量屏障将两人包围，将空间波动阻隔在外。<br />\n“那真是很小、很小的一缕意识，小到若是再与祂相逢，恐怕刹那间就会被那巨大的灵魂吞没，再也想不起自己曾经是谁。”<br />\n苍舒停下了。<br />\n他不记得自己的一生中有过多少凝视着叶鸢的时刻，但是，恐怕现在将是他作为“苍舒”，与叶鸢彼此靠近的最后一个宝贵片刻了。<br />\n“我明明答应过你不会耗费太久的，但我却希望此刻能永远持续下去。”他不由得说道，“虽然你我不能将‘天道’彻底湮灭，但是‘那个存在’可以。幸运的是，祂的确回应了我的呼唤……”<br />\n“你呢？”叶鸢问他，“在那之后，你会去哪里？”<br />\n“我会回归于我的起源之地。”苍舒慢慢松开了手，“阿鸢，就像水滴汇入河流，枝叶朽于泥土，你知道，这算不上是死……”<br />\n“那‘苍舒隐’呢？”叶鸢察觉了苍舒不着痕迹的回避，于是捉住了他的手臂，“从此之后，他便消失了吗？”<br />\n苍舒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异常克制地轻轻抚动叶鸢的发丝，然后是她的眉眼。<br />\n叶鸢躲也不躲，紧蹙眉头看着他。<br />\n世人总认为魔境主心思难测，殊不知人类之心对于苍舒而言也一样难懂，但这样的他却在这一刻读懂了她的心。<br />\n“你在为我感到悲伤。”苍舒隐忍不住弯起唇角，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，“你是在意我的，你也在为我的离开而不舍，正如我此时的感觉一样，对吗？”<br />\n他看起来真是高兴极了，高兴得若是让他去雪面上奔跑，他一定会跌好大一个跟头。<br />\n叶鸢想到那个场景，也不由得笑了一下，但这笑意很快又被埋在了沉重的忧伤之下。<br />\n“我听见刚才颜思昭说爱你，但说实话，我并不能确切地理解其中的含义。我自然是喜欢你的，但是，爱与喜欢又有什么分别？”他笑着说道，“但是阿鸢，就在此刻，我确信在‘苍舒隐’的一生中，最令我不舍的就是你，唯有你。”<br />\n空间波动在这时穿透了屏障，叶鸢仰起脸，看见极远处已出现一轮极其硕大的亮影。<br />\n在她分神时，苍舒推了她一把，叶鸢冷不防跌出屏障，重新想起自己来到此处的使命，于是她争分夺秒地飞身奔向“天道”的核心之处，在身周聚集起剑意。<br />\n“所以我想，恐怕是为了与你相逢，我才降临于世的。”<br />\n在出剑之前，叶鸢听见苍舒说道。<br />\n“你说……这样终归能算得上是‘爱’吗？”<br />\n“天道”的核心被叶鸢的剑意剖开，尘埃似的种子从中涌出，瞬息便飞往叶鸢无法触及之处。<br />\n叶鸢猛地抬头，只见那些种子被卷入了银河之中，银河粼粼流淌的尽头逐渐浮现出一颗无比巨大的红色星球，种子流入缠绕在红色星球周围的雾霭，仿佛被送入星球的巨口，顷刻就被能量涡流碾碎为尘。<br />\n宇宙重新归于静谧。<br />\n这便是最后了吗？<br />\n她转过身，想去问站在那里的苍舒隐。<br />\n但是等她向背后望去，那里已然空无一人。<br />\n但在无声之中，似乎有一阵星尘拂过她的发梢，对她说道：<br />\n“是的，阿鸢，这便是结束了。”<br />\n####<br />\n叶鸢在龙背上醒来。<br />\n回到现实世界，她的眼睛仍然无法视物，于是她问道：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。”<br />\n云不期回答道：“快要天亮了。”<br />\n叶鸢“哦”了一声，随后又问道：“思昭呢？”<br />\n“师尊先你一步醒来，他回到东明山去了。”<br />\n“我们呢？我们也要回东明吗？”<br />\n“我们暂且不回东明。”云不期说，“我们要去的是北辰洲，据师尊说，太泽山的鸿轩尊者正在那里等候你。”<br />\n叶鸢点点头，没有再问。<br />\n她爬起身来，盘腿而坐，风掠过她的脸颊，她伸出手来，似乎想要抓住其中的一束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风自然没有被她捉住，但暖融融的触感仍留在她的掌心。<br />\n“天气好像变暖了，是不是？”<br />\n“嗯。”伤痕累累的黑龙平静地说道，“也许是春天要来了。”<br />\n他们很快抵达了太泽山，鸿轩尊者的残魂果然在那里等候着他们的来访。<br />\n“叶鸢，你走上前来。”<br />\n叶鸢依言攀上了高台，鸿轩尊者用无形体的指头戳了戳她的眼珠，嘟囔道：“真够沉的，亏你的眼睛装得下整个人间的魂魄……唔，摸起来感觉状态还不错，我想应该没有问题。”<br />\n叶鸢忍不住问道：“尊者此举何意呀？”<br />\n“这个待会再讲。”鸿轩尊者却说道，“我得先告诉你，今日以后，你就不会再有天目了。”<br />\n“为什么？”<br />\n“因为真炁天目本就是为了应对天道而生，既然天道已死，自然也不再需要天目了。”<br />\n“哦。”叶鸢说，“那我从此便瞎了吗？”<br />\n“当然不是。”鸿轩尊者乐道，“不过是从此你的双眼和其他人再没什么不同罢了……好了，你闭上眼睛，踏着石阶继续往上走吧，记得走到最高处再睁开眼——喂，那边的龙小子！不准帮她，这段路必须由她自己走完才行。”<br />\n其实在叶鸢的印象中，鸿轩尊者所在的高台已是北辰洲最高处，她不记得还有什么向上的石阶，但她依然迈出了第一步。<br />\n她的脚落到了实处，可见只要迈开腿，脚下总是会有阶梯的。<br />\n于是叶鸢又踏出了第二步，第三步……<br />\n不知走了多久，她听见鸿轩尊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：“走到此处，无论是你的剑，还是你的道，都已磨炼到了极致……不过，极致也未必就是终点。”<br />\n他似乎是笑了一下：“不过，若是你再向上走一级石阶，倒是确实抵达太泽山的最高处了”<br />\n他的声音散去了，叶鸢又勉力走上一级，然后睁开了眼睛——<br />\n无数的魂魄从她的双眼中流淌而出，重新洒向人间，他们飘摇向大地各处之时，第一道曦光也映入了叶鸢的眼帘。<br />\n“天亮了。”<br />\n她对自己说道。<br />\n暖风吹拂大地，冰雪消融，在人类醒来之前，是一粒埋藏在冻土中的种子最先嗅到了和煦的气息。<br />\n人间正在复苏。<br />\n又一个春天将要到来了。<br />\n第79章 再临于此 正文完<br />\n“只见那魔星当空, 天地间一片猩红，无霄剑圣立于山巅, 白衣胜雪，青丝如瀑，一声暴叱，踏破虚空，登天斩月——”<br />\n讲到兴起处，船夫“啪”地一拍船舷，惹得小舟左右摇晃，溅起水花。<br />\n还有那识趣的听客恰到好处地催促道：“然后呢，剑圣这便斩落魔星了吗？”<br />\n“哪有这样容易？”船夫拔高嗓门, 说得唾沫横飞，“这魔星不知吃了多少修士神魂！当下便召出无数妖魔怨鬼, 向剑圣扑去！”<br />\n“哎呀, 如此这般, 剑圣该怎样应付才好？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“问得好哇！”船夫一击两掌, 权当惊堂木用, “危急时刻, 剑圣心中兀地浮现剑君忧郁的双目……”<br />\n听客疑惑道：“剑君不是已经退场了吗？”<br />\n“那可不是平白退场, 是为剑圣挡了魔星一击, 坠下崖去！”船夫激动道，“剑圣想起此景, 登时心如刀绞, 于是以悲愤作力, 身形如电，直冲魔星。沿途妖魔纷纷避让，竟不敢撄其锋芒！”<br />\n听客恍然大悟道：“噢, 我懂，这是爆种了！”<br />\n“——总之，最后剑圣一剑刺落魔星，成功拯救人间于水火，着实是可歌可泣！”<br />\n船夫总算说完这一长段，连忙仰灌一大口清水润泽干渴的喉咙，然后才慢慢想起自己还有一份正经营生。<br />\n“话说两位在我这儿听了这么久，到底是要不要渡河啊？”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