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季溯：“嗯，他拒绝我的帮助，他说……”他语气略有迟疑。<br />\n沈疾川：“说什么？”<br />\n季溯：“他说，他要记住，他之前到底有多蠢。”<br />\n那种透支型的生活、无视自己痛苦的日复一日，是他挣脱樊笼的必经之路，也是他对自己的另类惩罚。<br />\n季溯看了一眼沈疾川。<br />\n川哥似乎早就知道沈家这些事，所以听他说沈止觉得自己蠢也没什么反应。<br />\n他更在乎沈止这些年他不知道的经历。<br />\n季溯继续说：“再后来，他成功上了自己喜欢的学校，拿奖学金，打工，开始学设计，然后学画画，他天赋很好，学习能力强，也算有了些爱好和朋友吧。”<br />\n“他那种幻听幻视的情况，大一估计就有了，只是不严重，他抗拒去看医生，骨子里是骄傲的，他不允许自己因为那种人生出心理、精神疾病。”<br />\n独立病房空间大，他们在桌子边低语着说从前，声音很小。<br />\n“直到那天，他第一次发病，在绘画社团里……还被拍下来，放在了学校论坛里。”<br />\n日头渐渐偏西。<br />\n傍晚时候，护士推着小车，进来给沈止注射治疗药剂。<br />\n护士把冰凉药剂推入沈止手臂内侧，推完后，她摁着针孔，温柔道：“待会儿你睡着了，我再过来给你挂营养。”<br />\n针剂里面含有抑幻、镇定和安眠的成分。<br />\n青年从醒来后就跟布偶娃娃一样，一个字不说，一点反应都没，无从沟通，李医生愁死了，没有患者反馈，只能暂时按照最开始定下的治疗方案来。<br />\n护士走后，沈止眼睫眨了下。<br />\n被子底下传来细微的塑料摩擦声。<br />\n——他不知怎么从那小推车的下层拿到了一个新的空针管。<br />\n他手藏在被子里，取出里面的空针管，装上针头，抽了一管空气，针头对准了自己静脉。<br />\n“哥，在干什么？”一只手轻轻攥住了沈止手腕。<br />\n青年微微抬起头。<br />\n沈疾川温和地将他手中针管拿过来，说：“白天不和我说话，现在自己偷偷玩玩具，嗯？”<br />\n沈止没做任何反抗的让他拿走了，看了那针管一会儿。<br />\n渐渐地，药效上来，他闭上眼睡着了。<br />\n沈疾川静静看着他。<br />\n季溯下午说过的话犹在耳边：<br />\n“他第一次病发，被人拍下来放到学校论坛里，要是普通人，或许过段时间就过去了。但沈止长得好看，学习成绩优秀，从入校开始就是他们专业的风云人物，偏偏人沉默寡言，不少人说他是高冷男神。”<br />\n“有时候人的窥私欲真的很可怕，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偷偷议论，拍照、跟踪、还有人觉得他病发的样子很……私聊他要不要进圈子做*奴，或者做个疯子主人。最后这些消息都被学校封禁了，但有人举报说他这样的人不该住校，他从学校搬了出去，不少围绕在他身边的‘朋友’，也不跟他联系了。”<br />\n“我不知道这些对他造成了多大影响，他对周围事物变得更冷淡了，独来独往，只剩下两三个还能聊得上来的学长。后来，他一边治疗一边打工一边修够学分，每天睡眠时间压缩到极致，将自己忙成了陀螺。后面能有工作，能赚钱在海市立足，全凭自己本事过硬，只要他不要别人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沈疾川掌心贴在沈止脸颊上。<br />\n“我知道你很累，哥，”他指腹摩挲着那消瘦的、了无生气的面容，“但别再丢下我了，我会疯的。”<br />\n片刻后，他把沈止束头发的发圈取下，戴在自己手腕上，将病床放平，面上温和的神色淡去，攥紧了手中针管。<br />\n护士过来打营养针，沈疾川让她在这里看一会儿，去找了李医生。<br />\n“我的猜测应验了。”<br />\n李医生看了病房录像，头痛：“你要做好思想准备。”<br />\n果然，在接下来的两天里，沈止依旧没给外界任何人任何反应，但只要让他抓住机会，他就会延续自己未成功的计划。<br />\n包括但不限于空气注射静脉、手背针头当成刀刃划脖颈动脉、后来护士进来给他打针只会带一根抽好药的针管，身上任何别针都不会有。<br />\n在发现已经没有锋利物品让他达成目的后，沈止开始用被子和枕头捂住脑袋，季溯一开始以为他在卖萌，等沈疾川面沉如水的将缩被子里的人捞出来后，他才意识到这他爹的还是在自杀。<br />\n之后事态持续升级。<br />\n咬舌、强行撕扯伤口……虽然都没成功，沈疾川身上宛如长了十个雷达，沈止一动他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。<br />\n短短两天，季溯见识了高智商精神病在被24小时监督下自杀的千百种办法，简直叹为观止。<br />\n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，李医生采取了强制措施，遏制沈止的行为。<br />\n病房中。<br />\n青年躺在床上，口中戴着口枷，脸颊两侧被勒出细微红痕，四肢绑着束缚带。<br />\n手腕的伤口重新包扎过，营养针从滴挂变成注射的之后，他手臂内侧的针孔越来越多了。<br />\n他看着天花板，很久才眨一下眼。<br />\n季溯见过沈止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，也见过他冷淡但精英的青年时期，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，别过头去，瓮声瓮气：“……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，李医生，他现在还有幻视幻听吗？他是不是还是很疼很难受。”<br />\n李医生：“监测的数据来看，还是有些幻听幻视的，只是并不严重，对正常状态的沈先生来说，是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。”<br />\n沈疾川：“李医生，他现在能正常看见我们，听到我们说话吗？”<br />\n李医生笃定：“刚开始不可以，现在肯定可以。”<br />\n沈疾川：“你们等会儿都不要在这，我有个办法试一试，”他望着病房中的人，说，“如果这个办法也不行，再捆着他。”<br />\n作者有话要说：<br />\n早早早。<br />\n下章就好起来喽[比心]<br />\n本章评论区抽红包~<br />\n第80章<br />\n半小时后。<br />\n沈疾川推着一张巨大的、可移动的镜子进来，“哥，晚上好。”<br />\n意料之中的没任何反应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沈疾川把镜子放好，坐在床边，俯身亲吻了一下青年的额头，又吻了吻他的眼角，感受到唇下颤抖的眼睫，他笑了笑。<br />\n“好乖，也不是完全没反应。”<br />\n沈疾川抚摸着沈止的眉眼：“接下来我会解开束缚带，不要乱动，好么？”<br />\n他解开沈止的束缚带，扶着沈止坐起来。<br />\n随着姿势变动，沈止漆黑迤逦的发尾散乱肩头，口腔中积聚的一线唾液，从口枷缝隙中流淌下来，脸颊两侧的勒痕鲜明无比。<br />\n沈疾川捏住他的下颌，取下口枷。<br />\n取下口枷的那一瞬，被撑开的口腔无法立即闭合，无意识的微张，唇瓣宛如缺少滋润的干枯花瓣。<br />\n沈疾川擦去他嘴角的唾液，“没有乱动，很乖。”<br />\n擦去唾液后，他的食指取代了口枷的作用，嵌合在沈止齿间。<br />\n沈止若要伤己，必先伤他。<br />\n然后他上了床，将沈止揽到身前。<br />\n他完完全全贴合沈止的后背，不留一丝缝隙，鼻尖触碰着沈止的颈侧，不含任何旖旎的贴了片刻后，他迫使沈止看着对面的镜子。<br />\n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睛落在镜面上时，自然而然映出了他们现在的模样——<br />\n沈疾川在后面将他完全拥住，左手食指嵌在他齿间，其余手指则是捏着他的脸颊和下颌<br />\n另一只手扣在他腰间，他们如此紧密而不可分割，在镜中宛如重影。<br />\n沈疾川在他耳边说：“哥哥，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，我说了爱你，你才如此决绝地自杀吗。”<br />\n身后传来少年温热的体温，声音传入耳时，沈止无波无澜的眼底泛起一丝波纹。<br />\n“我猜得到你想什么，”沈疾川摸着青年泛凉的皮肤，“你觉得我说爱你，是你自己终于放过了自己，于是你坦然赴死，你觉得自己迎来了解脱。”<br />\n“可是，哥哥，你醒来这几天，真的没有一刻怀疑过我是真实的吗？你是没怀疑过，还是不敢怀疑？怕这又是一场梦境，一场将你从解脱里拽回地狱的梦境？”<br />\n是问句，但沈疾川尾音并不上扬，“所以你才在醒来后数次尝试自杀。”<br />\n青年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咽下口腔分泌的唾液，只是嘴唇无法闭合，咽下时舌尖会往上抬，沈疾川感受到他喉结滚动之时，自己指节也触到一点温软，随后就是关节被上下牙列咬合的细微力道——<br />\n这力道被主人无意识控制，不会咬痛他。<br />\n沈疾川看向镜中。<br />\n沈止眼神依旧灰寂，但沈疾川知道，他听进去了。<br />\n“这不是梦，我一直都是真的，”沈疾川说，“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杀了自己，我感受着你的身体变凉，我触摸不到你的呼吸，我把你从浴池里抱出来的时候，哥，我尝到了恨你是什么滋味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