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他一时没理解玉姜之言的意思。他试图确认，是否玉姜不小心说错了，谨慎地问：“仙什么？”</p><p> 玉姜道：“仙君。”</p><p> 林扶风还是不死心，又问：“你说谁是仙君？”</p><p> “浮月山仙君，云述。”</p><p> 片刻后，林扶风手中的茶盏落地，碎了。</p><p> 浮月山的……仙君？</p><p> 上一任仙君是元初，元初在修真界是何等地位，不消多言，林扶风自然明白。</p><p> 被封印在噬魔渊这些年，元初自然会擢选出合适的继任人选。但林扶风却不敢相信，那个人会是云述。</p><p> 他张嘴，又哑然。</p><p> 就这么欲言又止地挣扎了半晌，终于是玉姜打破了沉默：“所以我说，是不能。”</p><p> 林扶风有心宽慰：“其实只要他心甘情愿，也没什么不能的。”</p><p> 玉姜却道：“之前我以为他只是一个小仙修，浮月山如他这般的仙师，没有几百也有上千，多他一个不多，少他一个不少，他既然愿意，既然爱我，我就带他走，不会有任何麻烦。甚至说，以我之力，能更好地保护他。”</p><p> 天地阔大，一个没人来救的小狐狸，她有能力带走，一直护着。</p><p> 但他……</p><p> 却不仅是一只小狐狸。</p><p> 这样自以为是的保护，他好像也不太需要。</p><p> 玉姜不仅不想与浮月山有更深的瓜葛，更不想再一次辜负元初，将他一手栽培、想要委以重任的仙君也带入不归途。</p><p> 她更不想的，是有朝一日……</p><p> 万一云述后悔了，后悔放弃大好的前程，放弃多年的清修，他们便会两人走至互相怨怼，两相崩离。</p><p> 林扶风本还在震惊中，震惊这个在噬魔渊中丝毫不露锋芒的狐狸，竟然是浮月山的掌事人。但玉姜的话又让他触动，恍惚间明白了玉姜近来为何心事重重。</p><p> 他道：“管这些做什么？浮月山那样对不起你，你就为自己着想一次，也没人觉得你自私。”</p><p> “但是师父没有。”</p><p> 元初对她有恩，又多年苦心授业教导，将她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弃女，一手带到第一剑修的位置。</p><p> 她是元初最重视之人，若没有当年之事，或许她才是最合适的继位人选。</p><p> 可她选了另一条路。</p><p> 玉姜下了山，在离开之前，她甚至没能见上元初一面。</p><p> 或许是机缘差错，或许是元初对她失望透顶，不愿再理会。</p><p> 她不知道。</p><p> 也不敢去想。</p><p> 浮月山她是回不去了。</p><p> 昨夜翻来覆去无眠之时，她有那么一瞬，什么也不想，只想带云述走。只要云述说一句愿意，所有的事她都不会在意。</p><p> 但清醒只在一瞬。</p><p> 这样稀薄的情分，在孤寂噬魔渊中显得浓厚，其实在见到天日之后，或许也只会如露水一般，悄然无声地消失。</p><p> 林扶风问：“你是怎么想的？”</p><p> 玉姜摇头。她不知道。</p><p> 林扶风又问：“那我问你，你会与他回到浮月山吗？”</p><p> “不会。”</p><p> “阿姜，你如果带他走，想过浮月山会发现他们的仙君在问水城吗？但凡被发现了，你想过如何面对你师父吗？只要你想明白这些，做好了决定，那个狐狸怎么想我根本不在乎，他瞒下身份来招惹你，自是清楚后果，哪能前程和你都想要？我就不管他情不情愿，直接打晕了扛回问水城，绑在你跟前。”</p><p> 玉姜本还被烦扰，听了他这话，无力地笑了一声，道：“他应当挺愿意的，用不着打晕。”</p><p> “那不就行了。”</p><p> “是我不愿意。”</p><p> 玉姜的声音很轻很轻，轻到她自己都要听不清，只有心脏微微地发酸，酸到有些痛意。和流光玉灼心的感觉全然不同，那些疼痛从未让她想掉眼泪，只有这一次，她眼底漫出一点湿润。她重复了一次，好像是说给自己听：“我不愿意。”</p><p> 云述来见她时，天刚蒙蒙亮。</p><p> 她披了件薄薄的单衣，站在熹微的晨色里，半边身子被拢进树影之下，添了几分清冷。她低头拨弄那盆被云述搬进来的小花。花瓣上还有露水，濡湿了她的衣袖。</p><p> 听得动静，她回眸看了一眼，发现是云述，便问：“站在那做什么？过来啊。”</p><p> 得了她一句，云述这才上前，俯身将她抱紧了。</p><p> 他道：“对不起。”</p><p> 玉姜笑了一声：“怎么了？”</p><p> “我不该瞒着你，惹你生气。”云述抱她抱得极紧，似乎真是怕她再也不想见他了。之前的患得患失在这两日愈发浓重，仿佛她便是他掌心的露水，随时都会消失不见。</p><p> 玉姜回手抱着，笑说：“我没生气。我这两日在闭关修炼。你看……”</p><p> 她示意云述将她松开一些。</p><p> 旋即，她抬手，轻而易举地使出了一缕幽火。暗色的火焰在她指尖缠绕，又被她从容收去。</p><p> “我已经可以掌</p> ', ' ')('\n <p>控流光玉了。”</p><p> 云述唇角牵动，却没能笑出来。</p><p> 他根本不在乎能否离开噬魔渊，只望着玉姜的眼睛：“你之前闭关，从未不让我来见你。这几日，我很难过，也反思许久，是我的错，你别生气了好不好。”</p><p> 玉姜又哪里好受？</p><p> 大概是心里酸软到了极致，她反而比平素任何时候都要平静。</p><p> 云述想过她生气会如何与他吵，会如何埋怨他，甚至是不理他。</p><p> 从未想过会是这样。</p><p> 她如此冷静，还能与他说笑。</p><p> 忽然想起来意，云述从袖间取出了一个绯色的佩饰，毛茸茸的。</p><p> 他将其郑重地放在玉姜的手上，道：“我给无落剑做了一个剑穗。”</p><p> 玉姜怔了一会儿，只觉得这颜色过于熟悉：“这……是，你的狐尾？”</p><p> 这只雪白的狐狸，唯有尾尖上那一点绯色的狐狸毛是最漂亮的，她不止一次想摸一摸，可云述却不太好意思。</p><p> 而如今，他竟亲手送了来。</p><p> 只给她做剑穗。</p><p> 云述笑说：“你不是喜欢吗？”</p><p> 她收了剑穗，应声：“喜欢。”</p><p> 玉姜的目光越过他的脖颈，旋即也伸了手，懒懒地搭在了他的肩上，顺手捻住他的一缕碎发。没等云述说话，她便倾身吻了他。久久没等到云述的回应，她轻咬了一下，分开，道：“云述，你说，我们会分开吗？”</p><p> 云述蹙眉：“不会。”</p><p> “我是说万一。”</p><p> “没有这个万一。”</p><p> 云述没给玉姜再说下去的机会，低头吻了回去。这个亲吻没有以往的温柔，甚至说带了点凶。玉姜没见过这样的他，故而在被抵到床褥之上时还有些怔愣。</p><p> 察觉到她的不专心，云述同样咬了她，喘息着：“专心。”</p><p> 云述与她对视，却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出缱绻柔情，便又说：“亲我。”</p><p> 玉姜却没动。</p><p> 云述心中不得疏解，此时郁结非常，只能将吻又落实了回去。</p><p> 垂帷落下，如烟似雾。</p><p> 他们两人就在帷帐之后纠缠。</p><p> 他一寸寸吻下，所及之处都让她战栗。直到听到她的一声“别咬”，他才放缓了动作，在她最受不了之处落下啄吻。酸得像是未熟透却炸开的果实，玉姜整个人都有些晕眩，想要抱他却触碰不到，仿佛置身水天之上的一叶小舟，遇上一点风浪便飘摇不止。</p><p> 上一回他还生涩难言，此时却将她的欢愉了然于心，熟稔到不必思索。</p><p> 玉姜的思绪跟着凌乱，想了很多，又被他将近令人窒息的吻给堵了回去，最后什么都想不动，什么也思索不了，只觉得，难怪他入门不久便能升任仙君。如此聪明又勤勉，的确很难泯然众人。</p><p> 一整个日夜，他们谁都没出去。</p><p> 短暂地睡着之后，又会被缠绵撩人的触碰给勾出情/欲，周而复始。偶尔起身喝水，中途又会被云述给缠回去，茶盏落地，在榻边碎了。</p><p> 直到次日的清晨，垂帷别风吹开一个缝隙，清凉之感让玉姜终于清醒了一些。</p><p> 她枕着云述的手臂，努力地睁开了发酸的眼睛，入眼确是两人凌乱而潮湿的衣衫。</p><p> 穿不了了。</p><p> 实在混乱的一整日，混乱到有些荒唐。</p><p> 玉姜咳了几声，云述也睡醒了，将她往自己怀中捞，盖上被子，问：“着凉了？”</p><p> 玉姜连应声的力气都没了，贴近他的心口，短暂地睡着，复又醒来，道：“累。”</p><p> 云述揉揉她的脸，笑说：“那再睡一会儿。”</p><p> 玉姜披衣，坐起身。</p><p> 她换了一只新的茶盏，将壶中凉透了的茶水慢慢地喝了，这才有了精神，重新躺回云述的怀里。</p><p> 她又问：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</p><p> “什么。”</p><p> “我们如果分开，你会怎样？”大概是怕云述不做思索便立刻，她又补充一句，“我是指生死。”</p><p> 云述愣了愣，迟疑地问：“为何想这些？”</p><p> 玉姜敷衍道：“只是问一问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