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56)
('你能不能别，别废话了！邢策抓耳挠腮的，联系上小赫，然后呢！<br />\n姜颂也没听顾长浥提过这事，什么时候联系上的？<br />\n顾长浥看了看表，也就半个小时前，内部给我的消息是小赫现在挺好。他跟我们传达了一个口讯：点心还在做，但是没有料理机会有点慢。<br />\n姜颂微微向沙发上靠了靠，舒了一口气，只要他人没事儿，有进展就好。<br />\n啊，那种东西，拿手算啊邢策嘬了一下牙根，真够，呛的。<br />\n往好的方向想，只要赫一岚还关在里面，吴家应该就会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为吴青山脱罪上，会为我们争取时间。顾长浥靠着沙发，摸了摸姜颂的头发，没有不舒服吧？<br />\n邢策看着实在是碍眼。<br />\n但是发火这种事，肯定是一鼓作气，过了那个村就没那个店了。<br />\n他悻悻地瞪了几眼顾长浥，不管你们觉得我传统也好落，落伍也好，别人家兴男的跟男的我，也管不着。但是你们俩这么着，在我这儿，现在就可以表态，就不行。<br />\n顾长浥刚要说话邢策就摇头，我知道你滑，滑头，会说话。姜颂人单纯也，好骗。这种事儿我听，过也见过，没一个好下场。姜颂我，管不住，但是话我该，还就说到。<br />\n本来对于和顾长浥的关系这件事，姜颂就不是那么说的清楚，说到底也没正面面对过。<br />\n邢策这么一说，他心里就不免有些难过。<br />\n因为他没谈过恋爱，更不熟悉同性恋。<br />\n更何况顾长浥跟他的关系，也远不止是两个男人谈恋爱那么简单。<br />\n他原本只是想顾长浥要是需要他陪伴，那他就努力多活几年。<br />\n但是顾长浥似乎并不想止步于简单的相互照应。<br />\n而且顾长浥又的确是迷人的。<br />\n甚至是最迷人的。<br />\n但邢策是他生命里参与度最高的人之一。<br />\n他可以和邢策乱开玩笑，却永远不能忽视他的看法和感受。<br />\n而现在邢策在说不。<br />\n我没有得到邢叔的信任，对吗？顾长浥温和地说：是因为我刚回国时候那些不成熟的表现吗？<br />\n你少，偷换概念。邢策摆摆手，不是那个问题！姜颂不，不是同性恋！<br />\n那他如果是呢？我可以做他的伴侣吗？顾长浥的表情认真起来。<br />\n邢策依旧不认可，那，也不行！<br />\n为什么呢？顾长浥问得很谦虚。<br />\n邢策有些语塞。<br />\n确实。<br />\n外形上不用说，顾长浥这种级别，甚至在两种性别里都永远是最有竞争力的。<br />\n还有能力，年纪轻轻就有这种财富，未来更是不可估量。<br />\n要说有点什么毛病，那就是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。<br />\n但自从过了之前嘴欠的那个劲儿，好像对姜颂又无可挑剔。<br />\n他在外面也经营了一副体面形象，谁说起他来都是夸，谦和有礼平易近人。<br />\n邢策支吾了一阵，反正是不，不合适。姜颂领养过你，好歹算，算是叔侄。你们在一起，就是乱，乱来。<br />\n这同样也是姜颂的顾虑。<br />\n孩子养大了变成那种关系，他自己倒是无所谓。<br />\n但他怕别人戳顾长浥的脊梁骨。<br />\n姜颂是当过我的监护人。顾长浥攥着姜颂的手揉了揉，但是托一些人的福，这层关系早就解除了。<br />\n而且如你们所见，我非常需要姜颂，所以我要亲自看着他。顾长浥摆弄着姜颂手腕上的海黄，半点儿不能损失。<br />\n姜颂没听过顾长浥说这些，更没想到他会当着邢策说这些，伸手去捂他的嘴，怎么就说到这上头来了？<br />\n顾长浥单手把他的一对手腕捉住，抬头看邢策，他到现在也还没同意，都是我单方面的。如果我只是想照顾他，可以吗？<br />\n他这么一问，好像真把邢策当成长辈了。<br />\n邢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。<br />\n吴家的问题还没真正解决，姜颂身体又不是太好。顾长浥仿佛跟邢策好商好量，等这些都妥善处理了，您再反对，可以吗？<br />\n邢策结巴都结巴不出来了，心里说你这哪儿给我留余地了啊？我不同意就是害姜颂了呗？<br />\n他犹豫了一会儿，到底没松口，我不支持也，不插手，行吧？要是你俩非得那什么，我肯定不，不敢跟我老娘说。姜颂的事儿，往后都给，给你操心，我们家不管了。<br />\n表完态，邢策叹了口气，起身走了。<br />\n办公室里就剩顾长浥和姜颂俩人。<br />\n姜颂手里还攥着顾长浥的领带，打上活结又拆开。<br />\n怎么了？顾长浥把领带从他手里拿出来，接受总是需要一个过程，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开，很正常。<br />\n我说不好，长浥。姜颂看着满屋子的珠宝玉器，抿了一下嘴唇。<br />\n你说说看。顾长浥很有耐心。<br />\n我我承认，我一直逃避这个问题。姜颂低着头，你刚刚问邢策的时候我其实也在跟着想，我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？<br />\n嗯。顾长浥看着他。<br />\n我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，准确地说，我很多方面都依赖你。姜颂停下想了想，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任由自己去榨取一份关系。<br />\n顾长浥的声音依旧温和，你榨取什么了？<br />\n我们第一次姜颂不好意思描述，是因为那天我去看望了张叔，我需要释放感情，所以我没控制。而且一直，并且包括目之所及的以后，都是我需要你照顾，我觉得这不平衡。<br />\n顾长浥揉了揉他的眉骨，姜颂，别钻牛角尖儿。<br />\n我没有。姜颂摇头，而且就像邢策说的，我们的关系得不到认可。甚至连我自己都总是忍不住想到过去那些事儿，我很难协调我不知道，长浥，我从来没有过一段这样的关系。<br />\n那你对我本身呢？就没有一点儿心动吗？顾长浥偏着头问他。<br />\n就在此时此刻，姜颂就在他的气息里，心跳乱成一片。<br />\n但是他还是迈不过去那道坎。<br />\n沉默了一会儿，他从顾长浥怀里轻轻错了出去，你给我一段时间，我需要一个人梳理一下。<br />\n他想如果顾长浥是年轻人的一时兴起，可能冷却一阵子就过去了。<br />\n至于他自己，姜颂暂时不想考虑太多。<br />\n顾长浥脸上并没有太多愤怒或者悲伤，多长时间？<br />\n姜颂还在想，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。<br />\n是邢策的短消息：张如森今天上午没了，葬礼初定在三天后，吴雅丽和姜正忠都会到场。<br />\n作者有话要说：冷处理是不能冷处理的，但是这个问题必须解决（抱头桃跑<br />\n感谢在20210926 19:05:39~20210927 17:46: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<br />\n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30570146、檀痕、没有感情的看文机器、嘎嘎兔 1个；<br />\n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：南斋句柳 5瓶；泡泡莉 1瓶；<br />\n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，我会继续努力的！?<br />\n第56章<br />\n张老生前就懂得看人眼高低, 今天这场面可是真不小。<br />\n可不怎么，有点儿头面的不都来了？有排场。<br />\n葬礼刚刚开始，等在暮山湖畔的宾客鱼贯入场, 低声交谈着。<br />\n我跟你说, 最能见真章儿的就两个场面。一个是人生下来, 一个是人死。今儿张老走了，新东家老东家都亲自来了, 等着嗞火花儿吧！<br />\n老东家？你说姜家啊？现在都改姓顾了吧, 嗞不起来火花了。<br />\n吴青山如今被拘起来了, 老吴家还有心思到这来，肯定不是专门来给往生客上香的吧。<br />\n你的意思是吴青山被抓, 和顾氏能源有瓜葛？<br />\n我可没这么说啊！只是顾长浥这一回国, 砍瓜切菜似的干了圈里大大小小十来家企业。现在能跟他一争高下的, 不就剩吴家一家了？<br />\n肃静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站到了发言台上，显然是这次葬礼的主持，感谢诸位亲朋, 诸位好友，今日来为张如森张先生送别。<br />\n他扶着发言台的边框, 颤巍巍的, 如森为人勤恳踏实, 今天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<br />\n这些话姜颂听过差不多的。<br />\n那时候他一直买新闻压消息, 好不容易把顾长浥送走了。<br />\n他孤零零地坐在一张长椅上, 身后是黑压压的人群。<br />\n满墙的黄白菊花，空气里弥漫着线香的颗粒感，让人忍不住想要咳嗽。<br />\n低垂的黑色帷幕正中，是姜正国的照片。<br />\n那张照片是姜颂亲自挑的，照片里的人笑得宽和慈爱。<br />\n姜颂坐得笔直。<br />\n那天礼堂里的冷气开得很足, 但他一直在出汗。<br />\n柔软的黑领结像是一把钝刀，把他的皮肤磨得生疼。<br />\n汗甚至滑到了他的睫毛上，蛰得他几乎睁不开眼。<br />\n主持人的讲话结束之后，姜颂垂手站在香炉旁边，接受宾客的慰问。<br />\n小姜总，节哀。<br />\n小颂，你日后怎么打算？<br />\n小颂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，我们责无旁贷。<br />\n姜颂只是木讷地表示感谢，接过那一枝枝冰冷的鲜花，再转身放在空着的水晶棺上。<br />\n吴青山当时拍着他的肩膀说：小颂，节哀。二叔年纪也大了，算是喜丧。<br />\n姜颂拧着眉头看他，公安局还给我的是什么，你见到了吗？<br />\n在警局里，警察很委婉地告诉他遗体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了。<br />\n夏天气温高，遗体不利于保存，建议你及早把人送到殡仪馆火化。<br />\n但是作为家属，姜颂总是要签署那些文件。<br />\n《尸检报告》、《死者身份鉴定书》、《死亡通知书》<br />\n用父亲送的钢笔，姜颂一张一张签了。<br />\n白布揭开的那一瞬间，姜颂跪到了地上，一声没哭，却死活站不起来。<br />\n两个警察扶他，姜颂也很配合地没挣扎。<br />\n他轻轻咳嗽了一声，本能地捂住嘴，血就从指头缝里溢出来。<br />\n哎，你要想很多人年纪大了都得这病那病的，拖拖拉拉十几年受折磨。吴青山仿佛很认真地在安慰他，至少，二叔走得痛快，没病没灾。<br />\n他刚说完，姜颂就挥出去一拳头，两个人滚进了满地的鲜花里。<br />\n四周都是宾客的惊叫声。<br />\n那时候姜颂虽然算不上强壮，但至少是个相对健康的成年男人。<br />\n他挨了几下，但也把吴青山揍了个鼻青脸肿。<br />\n从那天起，姜颂的名声就变了。<br />\n他就是没了靠山的纨绔，连在自己父亲葬礼上都敢闹大荒唐，后头那些翻脸不认人也就没什么稀奇。<br />\n姜颂。旁边的邢策看他愣神，轻轻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。<br />\n嗯？姜颂偏头看他，什么？<br />\n没，没事儿吧？邢策眉头微微皱着，感觉你，脸色不太好。<br />\n他声音压低了一点，要是不，不舒服，咱们上了香就先走。<br />\n姜颂低低地嗯了一声，两个人并肩排在上香的队伍里。<br />\n每个人都要发挥几句，队伍动得慢。<br />\n邢策看了姜颂两眼，犹犹豫豫的，怎么了这是？怎么脸，这色儿了？因为前几天那事儿啊？<br />\n这两天他也因为那天会客室那事挺纠结，除了工作上的事，没怎么联系过姜颂。<br />\n不是。姜颂有些心烦意乱，不想多说话。<br />\n那是顾，顾长浥惹你生气了？邢策扭头看了看远处，今儿他怎么，不跟你一块儿，反而自己到，别的地方坐着去了？<br />\n隔着他们两排人，顾长浥站在人群当中十分抢眼。<br />\n同样的黑西服白衬衫，顾长浥就能穿出和普通人不一样的风度翩翩。<br />\n葬礼的主角是死人，但来参加的都是活人。<br />\n顾长浥不管走到哪里，都有人巴巴地围着递名片。<br />\n不知道，可能他有事儿跟别人商量吧。姜颂随口一说。<br />\n其实他也确实不知道。<br />\n那天他跟顾长浥说了想要冷静一段时间，葬礼之前的那两天就真没见过面。<br />\n姜颂在办公室躲了两天，顾长浥也没来找他。<br />\n虽然乐得安生，但是他好像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，只是平白失眠了两个晚上。<br />\n邢策打量着他的眼色，没继续问。<br />\n轮到两个人上香。<br />\n姜颂接了三支香，对着火点上，躬身插进香炉里。<br />\n他有些矛盾，一面觉得人死如灯灭，活人再走这些形式已经没什么意义了，一面又花了整整两天给张如森画了张写意。<br />\n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卷轴，蹲在火炉前等它烧干净。<br />\n橘红色的火舌安静地舔，外面的锦缎渐渐化了灰，边缘上隐约是紫红色的月季花瓣。<br />\n张小娥在旁边轻声啜泣，颂哥，这是什么？<br />\n答应张叔的紫袍玉带图。姜颂等着画全部烧成灰，撑着膝盖站起来。<br />\n他稍微蹲一下眼前就有些发花，四下也没有东西给他支撑，只能不动声色地强撑。<br />\n小姜。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女声在身后响起。<br />\n姜颂印象里已经有很久没近距离听过这个声音了，但身体却清楚记得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。<br />\n吴雅丽穿着黑色的丝绒西服，像男人一样系了一道黑领结。', '。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