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-13.修

裂隙之外（校园 1V1）鹤归加入书签

('12-13. \n这一晚并非风平浪静。 \n凌佳刚跟着宗渡回到家里，司机就上来叩响房门，他垂首，对宗渡说：“您父亲在楼下。” \n宗在齐等了约半小时，才看见宗渡的人影。 \n司机为宗渡拉开副驾驶车门。 \n宗渡刚落座，宗在齐就问：“怎么不接电话？” \n“懒得接。” \n他们沟通向来不顺畅，宗渡的回答在宗在齐的意料之内，但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和宗渡冷言相对。 \n如今宗家局势并不乐观。 \n外界看来其乐融融、一团和气，内部实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眼。 \n宗珉恩如今从梨津回来，倘若没有老爷子的默许，宗彩智也办不成这件事。 \n至于宗彩智为何对宗闽恩示好。 \n其中原因，宗在齐并不愿深究。 \n他提醒宗渡：“在外面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，但得有些分寸，有些雷区不该去越，就不要动心思，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，你该比我清楚。” \n早年若不是宗成训从中阻挠。 \n他该是有两个孩子。 \n谁能想到表面和气的老爷子做事如此雷厉风行。 \n宗彩智在病床上的哭喊他至今都记得。 \n也正因如此，他对宗彩智始终带有愧疚。 \n他的神色变化通过后视镜让宗渡一览无余。 \n真是让人恶心啊。 \n宗渡抬手，打开车载音响，舒缓的钢琴声稍微缓解他此刻的躁郁。 \n“未必吧。” \n他看着镜子里宗在齐。 \n多体面的穿着。 \n多让人作呕的一张脸。 \n昂贵的西装所挡住的是光裸的身体上曼妙的裸女。 \n谁能想到，不苟言笑的宗家长子，会将自己亲妹妹赤裸的身体纹在后背。 \n她张开的双腿下方便是他的臀部。 \n是视觉意义上的合二为一。 \n\t\t\t', '\t')('\n画面如同梦魇，自他幼年便缠了上来，追着他不放。 \n连同看着自己的脸，都恶心作呕。 \n他嘲讽，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，笑道：“我怎么觉得，还是你更清楚？” \n沉默。 \n后视镜里宗在齐的脸色并不好看，他沉着脸看向副驾驶上和自己年轻时面容相似的儿子。 \n“我们长辈的事情，不想跟你解释过多，但你如果能把我们当作教训，那也再好不过，无论怎么说，我不希望你犯傻，儿子，坐稳你现在的位置，好吗？” \n多替人着想的慈父。 \n可惜宗渡实在没有陪他做戏的心思。 \n他看了眼车外的司机，对方立马意会，替他拉开车门。 \n即将下车之际，宗在齐又叫住他：“过两天是你姑姑生日，她这些年对你一直很好，聚会不要缺席。” \n“姑姑，你特意叫我出来，不会就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记礼物吧？” \n宗珉恩话刚说完，对面坐着的宗彩智就笑了起来：“指望你给我礼物？你去年送我的水晶球到现在还能唱歌呢，你姑父都以为是不是哪个小朋友送的，珉恩啊，你哥哥在这个年纪已经被你爷爷带去公司了，你怎么一直长不大？” \n“你和哥哥都这么能干了，我躺平也很合理啊，再说。”他捂住心脏，露出脆弱的表情，虚弱道：“我心脏不好嘛。” \n宗彩智示意服务生给宗珉恩倒上热茶。 \n“你也要学会给你哥哥分忧才行，浅川学生会主席现在是小雪在当吧？珉恩啊，浅川是我们宗家投资的学校，让外人获得权力怎么行？你哥哥没有这方面想法，你就得接起这个担子，就当作是送给姑姑的生日礼物，好吗？” \n宗珉恩低眸，看着自己的手指，片刻才笑了起来。 \n“好啊，学生会主席，管理学校学生，制定规章制度嘛，这个我很擅长。” \n从茶馆出来，宗珉恩仰头看了眼天空，又问等在一侧的司机：“我看起来像傻子吗？” \n司机没敢吭声。 \n宗珉恩倍感惆怅：“姑姑怎么能把我当傻子呢？先是让我当学生会主席，下一步就该让我取代我哥了吧？毕竟我活不长脑子又不好，等爷爷去世，位置自然就落在了姑姑手上，但我也不至于蠢到这程度吧？” \n问题是，他不在礼城的这几年。 \n宗渡究竟是怎么得罪宗彩智了？ \n不是把他当做自己亲儿子吗？ \n怎么会想让自己亲儿子下台，扶持并不熟络的侄子呢？ \n“还要去医院吗？”司机迟疑着问。 \n宗珉恩松了松筋骨：“当然要去了，同学都因为我受伤了，我不去看看像什么话？” \n医院里面可并不太平。 \n禹元的母亲怎么都想不到，夜里会接到电话说儿子进医院了。 \n她赶到后看见禹元被包扎起来的双脚，整个人险些晕了过去。 \n她愤怒地质问医生和送禹元前来的老师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。 \n\t\t\t', '\t')('\n满腔怒火在听见宗家的名号后，无可奈何地熄了下来。 \n禹元父亲在半小时后才赶到，他领口还带着浓烈的香水味，见到妻子便不耐地皱眉：“让你照顾孩子，都能出差错，你还能做好什么事？” \n禹母一改跋扈作风，低声下气道：“阿元是在学校被宗家那位放逐到梨津的儿子打伤的。” \n“宗家？”禹父皱眉：“他怎么会招惹宗家的人？” \n这也是禹母想问的问题。 \n禹父不过在病房看了看，确认禹元没有生命危险便匆匆离开。 \n禹母恨得牙痒痒，禹父向来不安分，在外莺莺燕燕一大堆，现在又跟新换的秘书缠上，那位秘书小姐好生妖娆，二十出头的年纪，满脸胶原蛋白胜过她的黑科技，特意跑来家中取丈夫落下的文件，娇媚的声调叫她太太，说禹总辛苦，晚上就不回来了，她会替她照顾好禹总的。 \n她倒不恨外面这些小妖精，只恨财政大权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。 \n倘若经济权在她手里，那地位便要颠倒一下了。 \n倒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。 \n在她刚把那位愚蠢的旧友介绍给颜家的时候。 \n颜家予以回馈，给了禹家几桩生意，那段时间，丈夫将她奉为座上宾，每天按时归家，做足了好丈夫的姿态。 \n孙惠真啊...... \n那女人可真是漂亮。 \n刚找到她家那会儿，连丈夫都对她别有想法。 \n在学校也是如此，她同她做朋友，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孙惠真身上。 \n若不是她后来被那个长相英俊的混混弄大了肚子。 \n说不定嫁得比她更好。 \n还好现在人已经—— \n“阿姨，在想什么？怎么表情看起来怪怪的？您没事吧？” \n与孙惠真面容相似的女生弯腰站在她面前。 \n禹母吓了一跳，神色惊恐：“你、你——” \n凌佳笑着坐在她身侧，道：“您忘了我吗？我是孙惠真的女儿凌佳，之前同母亲去过您家里，与禹元也是朋友。” \n禹母缓了缓神色，语调冷淡道：“医生说阿元需要静养，就不需要你来探望了。” \n“那多不好意思。” \n凌佳诚恳道：“毕竟禹元是做我的舞伴，才会被宗珉恩针对啊。” \n“你说什么？！”禹母听清后火冒叁丈，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渠道，她望着凌佳那张脸，顷刻间明白了事情的所有缘由：“你还敢到这儿来？当初你母亲带着你来我家，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！现在把我家阿元害得进了医院，你舒服了是吗？” \n养尊处优多年，骂人的话变得贫瘠。 \n倘若回到十多年前，她还会说婊子、贱货这种话。 \n上流社会浸淫久了，人就变得虚伪。 \n\t\t\t', '\t')('\n尖声说出指责的话还不忘露出手指佩戴的璀璨珠宝。 \n“阿姨，您这是什么话？我担心禹元才会来看他，再说，我也不清楚宗珉恩会针对他，就像您不清楚我母亲会被颜家送进监狱，又意外遭遇车祸，最后突然离世，不是吗？” \n这张脸...... \n这张与孙惠真过于相似的脸。 \n望向她时总让她胆战心惊。 \n她表情管理并不到位。 \n心里想什么，脸上就流露什么。 \n凌佳看着有趣，轻声问她：“阿姨，怎么脸色这么差？禹元的情况不好吗？也对，那么硬的钢珠打到他脚上，任谁都不会那么快恢复的吧。” \n她身体前倾的时候，露出了锁骨处显眼的红色齿印。 \n暧昧的痕迹让禹母有了太多想象空间。 \n“你……你是故意的？！” \n“怎么能这么说呢？我跟他是朋友啊，也正因为是朋友，我才会约他去舞会，让他做我的舞伴，后面发生的事情，我也没能料到啊。” \n凌佳笑着安慰。 \n她有着一张太具欺骗性的脸。 \n充满恶意的话，却因为那双圆润清亮的眼睛显得格外真诚，仿佛真是始料未及，一切都是意外。 \n落在禹母眼中，就是恐怖片中吃人心肝的瓷娃娃。 \n精致的外表下是歹毒的心肠。 \n孙惠真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？ \n孙惠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，哪怕当初在颜家遭受那样的对待，她都选择隐忍。 \n但凌佳显然是不闹得天翻地覆决不罢休。 \n只是她想不通。 \n“阿元对你这么好，你当初去浅川，第一年课外活动没钱去，是阿元替你交的，你怎么能这么对他？” \n凌佳发现跟蠢人说话不适合绕弯子。 \n“阿姨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......糊涂？让你儿子受伤的人不是我，是宗珉恩，你不去怪凶手，给我上思政课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？还是说您只敢让我换上拖鞋，不敢让宗珉恩来您儿子病床前道歉？好在我脾气好，并不会跟您计较什么，但宗珉恩就不一定了，据说他在梨津职高，让一所学校百来号学生进了医院，啊，说到这里真的很巧，进的也是梨津私立医院呢，就是我妈妈去世的医院。” \n禹母手脚冰凉，脸色苍白地问：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你威胁我？！” \n“只是好心告诉您禹元可能面临的状况，怎么能算是威胁？” \n禹母握紧拳头，戒指硌得手指生疼。 \n自从她嫁入豪门，还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。 \n威胁、挑衅，这些下流社会才会有的陋习，无论怎么看，都让人作呕。 \n她看着面前的女生，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，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，这样的人她见的太多，要的无非是一个东西。 \n\t\t\t', '\t')('\n“说吧，你到底想要多少钱？” \n钱？ \n若是几年前她这么问。 \n凌佳会开心的报数。 \n但现在钱对她的吸引力，可不如这位贵妇人脸上的几分惊慌。 \n“您把我当什么了？”她轻轻咬着下唇，做出受伤的表情，甚至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，柔声说：“我只是想问问您，我母亲生前在颜家除了当保姆还做过什么？我怎么会找您要钱呢，这可是敲诈勒索啊……” \n“我、我怎么会清楚？” \n“这样啊——” \n凌佳起身，看向紧闭的病房门，笑着对禹母说：“那麻烦您清楚的时候再告诉我吧，对了，您这么有钱，不如考虑给禹元转学吧，得罪了宗家的人，在浅川的日子，恐怕不会好过，作为朋友，我实在很为他担心。” \n禹母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。 \n该死该死该死！ \n这个贱人！这个出生在贫民窟，从孙惠真那个贱人肚皮里爬出来的小贱人！ \n她竟然敢对她的儿子出手！ \n她胸膛剧烈起伏，呼吸声粗重得仿佛刚结束捕猎的棕熊，一双眼睛瞪得浑圆，恶狠狠地瞪着她，仿佛这样能将她撕碎在这里。 \n凌佳欣赏完禹母带来免费的动物表演。 \n做为答谢，礼貌地与她道别：“今天就到这里，祝您生活愉快，也祝禹元早日康复，想起什么的话，欢迎打给我。” \n她走出过道。 \n消毒水的气息争先恐后往鼻子里钻。 \n她厌恶这种味道，它覆盖了孙惠真身上的油烟味，让她变成腐尸一具。 \n她没看见孙惠真的尸体，于是无数次想象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。 \n干瘪？腐烂？还是就像睡着，安静地躺在那里，只是没有了呼吸。 \n她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，只要不去构想，便不会被恨意淹没。 \n想杀人。想要宗渡的那把手枪。也想要他休息室里那些她没看过的美工刀。 \n子弹穿过头颅，脑浆会流出来吗？不会的话，那就对准眼球，对准心脏。 \n或者用刀片一寸寸剥开这些人的肌肤，让骨肉分离，像在制作一道美味佳肴，直到剖出那颗心，捏在手里，再问一次那个问题。 \n——孙惠真到底遭遇了什么？ \n她确定凶手就是颜家人。 \n哪怕错了也没关系，宁愿错杀，也绝不放过。 \n她有这么漫长的一生，可以和这些人慢慢较劲。 \n医院冷冽的白炽灯让她看清自己的双手。 \n\t\t\t', '\t')('\n看见上面的掌纹，摸到跳动的脉搏。 \n身旁便是一间病房，窗口的玻璃让她看见自己的脸。 \n她长久的注视，透过自己的瞳孔看见了孙惠真的少女时期。 \n这个时刻，她仿佛觉得不是自己被孙惠真孕育。 \n而是她在孕育孙惠真。 \n她变成灰的尸骨在她体内重建，她才是她真正的骨灰盒。 \n病房里起身去厕所的人猛然对上凌佳的脸，吓得一激灵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 \n凌佳有些抱歉地双手合十，对着窗口说了声抱歉。 \n她转身，打算离开时却发现面前站了个人。 \n笔挺的黑色西裤，从面料到剪裁都透露着昂贵。 \n外套袖口是繁复的玫瑰暗纹，枝蔓从他袖口跃出，一点点攀附到她身上，缠着她的脖颈，勒住她的呼吸，让她几乎僵硬地慢慢抬头，看见一双漆黑深邃的眸。 \n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，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。 \n像是一档观察节目的幕后嘉宾，也像是丛林里蛰伏的危险野兽。 \n那双眼冷淡地凝视着她，仿佛透过她的皮囊看出那些危险血腥的心思。 \n沉默是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，在地上汇集成一小片汪洋。 \n两人在寂静中看着彼此。 \n凌佳在短暂的惊讶后，便平复了心情。 \n只是有些困惑。 \n不知道宗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 \n他的眼神太具有攻略性。 \n逐渐让凌佳感到不适，倘若这是场无声的较量，凌佳率先举起了白旗，她错开视线，看向他凸起的喉结。 \n找了个安全的话题，轻声问：“吃饭了吗？” \n不错的话题。 \n如果声音没有颤抖的话。 \n宗渡看着她这张漂亮脸蛋。 \n薄唇轻掀，问她：“慌什么？” \n不像质问。 \n更像纵容。 \n凌佳没明白，下意识重复：“什么？” \n在宗家做戏一整天。 \n\t\t\t', '\t')('\n那些甲乙丙丁上演的精彩剧目都没此刻有趣。 \n凌佳大概不清楚，她故作不懂时，耳朵比平时要红许多。 \n他偏爱她这个样子，不介意让她更明确自己的想法。 \n“其实比起演技精湛的演员，我更偏爱你的青涩，懵懂无知？乖巧懂事？” \n“凌佳，你为我量身定做的人设我很满意。” \n宗渡说着，朝她走了过来。 \n几步路的距离，在她眼中变得格外缓慢。 \n直到他身上的松木味道逐渐覆盖医院的消毒水气息。 \n凌佳动动手指，觉得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。 \n只是眼下的情形来得突然，她尚未想好台词。 \n只能略显茫然地站在这里，一双清澈的眼看着他唇角露出的笑意。 \n他看她的眼神，让她觉得自己是他饲养的宠物。 \n两人之间存在的身高差让他弯腰，对上她茫然的眼睛，好心伸手，安抚动物那样轻轻抚摸她的脸。 \n放低的声调像羽毛，提醒她：“千万别崩，继续装下去，至于你在别人面前什么样，我一点都不在乎。” \n比起情话，更像是一种警告。 \n警告她要装就装到底。 \n她乖巧点头，主动拉起他的手，与他十指相扣。 \n拾起乖巧，温柔地问他：“那你吃饭了吗？” \n“还没。” \n“想吃什么？” \n这是个复杂的问题。 \n宗渡苦恼地皱眉。 \n“那吃蛋炒饭好吗？我很擅长做这个，出门前看冰箱里也有鸡蛋，阿姨今天会上门吗？” \n“她可以不来。” \n“那我做给你吃吧。” \n“好啊。” \n走出医院。 \n宗渡的车等在门口。 \n凌佳回头看了眼楼上，玻璃反射着刺眼的日光。 \n她眯起眼，收回视线，在坐上车前又叫了一次宗渡的名字。 \n\t\t\t', '\t')('\n宗渡抬眸看她。 \n敞开的车门，凌佳在车门外弯腰，双手撑在座椅上，凑近在他面前，柔声问：“你会帮我兜底的，是吗？” \n宗渡的手指撩开她的衣领，看见属于自己的那枚纹身。 \n指腹轻轻在上面擦过。 \n他每每垂眸，睫毛便如蝴蝶栖息。 \n论装腔作势，他也是个中行家。 \n如今装纯情，略微勾唇，露出温和模样，便显得格外深情。 \n只是视线并不清白，直勾勾地往她衣领里面探。 \n“当然。” \n他肯定地回答了她的疑问，又笑着补充：“你让我开心，我就为你兜底，很公平不是吗？” \n\t\t\t', '\t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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