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萧琨与项弦在窗下对坐，老妪端出面饼与馒头让吃，萧琨不欲给人添麻烦，谦让后，擦了几下脸。</p><p> 半个时辰后，风沙渐小了下去，沙暴来得快，去得也快，天空放晴了。</p><p> “咱们离高昌已不远了。”萧琨端详地图。</p><p> 项弦：“抵达高昌后我要好好吃一顿，这会儿我看到馒头就想打嗝，不想再吃了。”</p><p> 这一路上的生活只有“同甘共苦”可形容，潮生在长安收到的馈赠，直吃到现在还没吃完。</p><p> 潮生把门打开了一条缝，阿黄朝外看了眼，率先飞出，虽还有小股的风沙，却已能见物，项弦与萧琨也出来了，项弦不停地在门外吐沙子，活像一枚河里的蚌。</p><p> 那年轻人将门开好，到一侧去检查骆驼。</p><p> 乌英纵显然很焦虑，毕竟马被吓跑了，幸而片刻后阿黄飞回，说：“我找着其中一匹了，在北边的石头后，另一匹看不真切，沙暴正朝着南边去，我再看看。”</p><p> 乌英纵便道：“我去抓马。”</p><p> “我和你一起，”潮生道，“马儿受了惊吓，不一定听你的。”</p><p> 乌英纵本想让潮生留下来休息，一想也是，潮生在与动物交流时总能安抚它们。</p><p> 项弦使了个眼色，示意不要吓着屋主，乌英纵便绕到屋后，化身白猿，让潮生骑在自己背上，四肢着地，手足并用地冲进了戈壁滩内。</p><p> “我上去看看北边。”萧琨说。</p><p> 项弦到戈壁外的护栏前检查马车，说：“轮辐坏了，我得把它修好。”</p><p> 萧琨跃上了戈壁石山最高处，沙暴温柔地散开，地平线上隐隐能看见一座城。</p><p> “我看到高昌了！”萧琨大声道。</p><p> “还有多远？”项弦拆下车轮，以肩膀扛着马车，咬着一根铁签正要修车，萧琨飞跃下来，为他搭手，说：“望山跑死马，至少也有一百里。”</p><p> “你眼神倒是好……”项弦扛着马车，将管里的砂砾以铁签捅出来，萧琨替他提着一侧轮辐，以肩膀为他分摊马车的重量。</p><p> 马匹声响，萧琨本以为是乌英纵回来，抬头时却见一名身穿白色长裤与夹趾皮屐的男人。</p><p> 男人打赤膊，袒露胸膛，皮肤很白，肌肉有着刺客的美感，肤色与项弦相仿，只穿一条束腿长裤，肩脖上围了条绣满金线的围巾，并蒙着口鼻。</p><p> 男人的腰畔别着短弯刀，背后背着一把五弦琵琶。</p><p> 只见他朝正在修马车的萧琨与项弦望了眼，吹了声口哨，颇有逗引之意，知道他们是旅人，轻车熟路地进了房内。</p><p> 萧琨猜测是那年轻人的朋友，便与项弦继续修车。</p><p> “好了。”项弦将车轮旋回车上，与此同时，两人听见房屋内传来重物坠地之声。</p><p> 萧琨：“？”</p><p> 项弦站直，充满疑惑。门再次推开时，那赤膊青年身上依旧纤尘不染，只有腹肌上被溅了几点触目惊心的血迹。</p><p> 他的手上提着先前屋主年轻人的头，另一手持短弯刀，在门帘上擦去血迹，走向马匹，门帘被掀起时，里头出现了那老妪的尸身。</p><p> 项弦与萧琨同时大喝一声，丝毫未料这厮竟敢光天化日，在他俩的眼皮底下杀人！</p><p> 项弦弃了马车，疾追而去，那青年却丝毫不惧，只是一闪身避开，翻出栏杆，同时吹了声口哨，马匹转来。</p><p> 萧琨则冲进了屋内，只见那老妪被勒死在了床头，招待他们的年轻人的头则被砍了下来，一具无头尸体的鲜血喷了满屋。</p><p> 萧琨怒不可遏，冲出屋外，只见项弦如影随形，追上正要骑马逃脱的青年，青年意识到项弦绝非寻常人，不再妄图上马，而是在他袭来的前一刻原地一转，躬身从项弦的手臂下钻了过去！</p><p> 萧琨顿时震惊了，项弦的武艺与自己旗鼓相当，居然追不上这家伙？！</p><p> 项弦也反应过来，收敛怒气，沉着少许，拉开拳式，青年却明显不想与他们纠缠，一退再退。</p><p> 萧琨出手了，项弦便停下脚步。</p><p> 萧琨犹如疾电般飞射而去，赤膊青年刷然抽身，萧琨只摸到了他的围巾一角，便被他逃出戈壁区域，两人一前一后，冲向开阔地。</p><p> 赤膊青年的速度简直快得无法形容，见萧琨也是练家子，他当即扔了人头，抽出弯刀，开始认真对敌。</p><p> “他太快了！”项弦道，“当心他的刀，就怕带毒！”</p><p> “再快也是凡人。”萧琨沉声道，凝神对敌。</p><p> 项弦虽愤怒无比，却依旧有原则，两名驱魔师联手揍一个凡人实在说不过去，萧琨亦没有发动法力，要以武艺为惨遭杀害的那对母子讨一个公道。</p><p> 戈壁前的荒滩上，几乎是同时，萧琨与那赤膊青年动了，虽近乎同时行动，在项弦眼里却能准确判断，青年是根据萧琨的动作而采取了行动，有先有后，时间上却不到一忽，这家伙的速度竟如此快，关键他还穿着皮屐！</p><p> 阿黄飞回，充满疑惑，问：“这又是在做什么？”</p><p> 项弦按住了智慧剑，看这架势，兴许萧琨</p> ', ' ')('\n <p>还留不下他！</p><p> 萧琨几番欺近身前，都被这杀手完美闪避，对方竟仍有余力，只是在陪他过招，始终一声不吭。萧琨利用地形，将他不断逼回。杀手看出在旁掠阵的项弦不愿出手，而他已不想再打下去，准确选到切入点，一个闪身逼近项弦，挥出短弯刀。</p><p> 项弦猛地仰面，侧身，出回旋踢一脚踹向那杀手胸口，再次被他避过。</p><p> 萧琨随后杀到，这下变成两人打一人，杀手动作被二人所封锁，只得出兵器，抖开弯刀时，一道刀锋掠过项弦侧脸，留下血痕。</p><p> 萧琨顿时大怒，喝道：“好大的胆子！”</p><p> 气劲爆发，项弦马上道：“等等！”</p><p> 萧琨幽瞳蓝光直射，与那杀手对视的刹那，青年露出震惊眼神，马上退后，萧琨唐刀却已出鞘，不由分说冲上前去，杀手以随身兵器格挡，萧琨手中却是削铁如泥的神兵，一招便将短弯刀斩成两截。</p><p> 杀手拔高身体，开始逃跑，抽身上了戈壁，萧琨发出风雷般的怒吼，唐刀脱手犹如流星般迸射，带着青蓝光芒一招将他钉在了峭壁上。</p><p> 项弦：“手下留情！”</p><p> 萧琨怒火收敛，答道：“我没有直接取他性命，还能救。”</p><p> 他看着项弦淌血的侧脸，项弦摸了把，说：“不打紧，待会儿等潮生回来就好了。”</p><p> 萧琨总算平静下来，看着被自己钉住的赤膊杀手。</p><p> 潮生与乌英纵寻获一匹马，策马归来。</p><p> 乌英纵一看被扔在地上的头颅，隐约猜到了经过，潮生却大喊一声，翻身下马，跑向房屋。</p><p> 不远处传来潮生的大哭声。</p><p> 萧琨抬手，召回唐刀，将其上血迹一甩，归鞘。那杀手的身躯从戈壁石山上滑了下来，发出闷响，摔在地上。</p><p> “能救吗？”萧琨看见哭着出来的潮生。</p><p> 乌英纵快步过去安慰，潮生摇摇头，哽咽道：“已经死了。”</p><p> 那老妪的脖子近乎被勒断，心窝上又被插了一刀，气绝多时，年轻人的头则被彻底砍了下来。潮生只能治病救伤，无法起死回生。</p><p> “这个呢？”项弦说。</p><p> 被萧琨一刀穿透腹部的杀手青年躺在地上，口鼻中全是血，萧琨虽为了给那母子报仇，怒不可遏，却依旧控制住自己，以森罗刀脱手击穿他的腹下，没有直取他心脏要害。</p><p> 潮生看着那杀手，半晌不说话。</p><p> 萧琨知道他不想救杀人凶手，但杀戮突如其来，且疑团甚多，他们彼此有仇？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戈壁滩上，下手如此狠毒？</p><p> “是这人杀了他们吗？”潮生问。</p><p> “对。”项弦沉声道，“但还来不及问清楚。”</p><p> 乌英纵：“如此手段，就怕不是好人。他还想杀你们灭口？”</p><p> “这倒没有。”萧琨想起杀手割下那年轻人的头以后，第一件事是直接离开，而非再杀不相干的人，毕竟但凡穷凶极恶者，都会顺手灭口，而这个举动，是当下最大的疑点。</p><p> 项弦看了萧琨一眼。</p><p> “看我没用，”萧琨说，“问潮生。”</p><p> 但萧琨言下之意已松动，认为可以救他。项弦又说：“他手上现在欠着两条命，救活后再杀他一次，方能为这母子报仇。”</p><p> 潮生红着眼眶，虽知天地间生死有命，却依旧会为生灵的逝去难过。</p><p> 潮生来到那杀手面前，萧琨示意稍等，以刀斜斜抵在那杀手咽喉上，只要他恢复后稍一动，唐刀便将刺穿他的颈部。</p><p> 项弦躬身解开他的蒙面罩，众人都是一愣。</p><p> 那是一名回鹘人，鼻梁高且双目深邃，眼睛乃是深褐色，皮肤如牛奶般洁白，睫毛浓密粗长，眉毛相当浓密，整张脸俊秀气十足，五官又相当精致，在回鹘人里应当也算得上美男子一名。</p><p> 潮生：“啊……”</p><p> 萧琨和项弦心里同时“咯噔”一响。</p><p> “潮生？”乌英纵不知他们表情背后的深意。</p><p> 潮生回过神，祭起法术，按在他腹部的刀伤上，顿时青木之轮散开，形成法阵在他们身畔旋转，这是项弦与萧琨、乌英纵有生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旁观此神技！只见天脉短暂显现，天地间的本源力量仿佛透过潮生得以连接。</p><p> 在潮生的仙术之下，那青年杀手气息接续，伤口愈合，唯独失去的血液无法回到体内，肤色略显苍白。</p><p> 杀手与潮生对视。</p><p> 潮生张了张嘴，像是想说什么，但杀手猛烈地咳了起来，乌英纵马上带着潮生退后，以防他暴起伤人。</p><p> “唔……”项弦觉得以貌取人虽然不妥，但是个人就无法免俗，看见这杀手长得如此英俊，已有点下不了手再捅死他一次了。</p><p> “你会说汉话么？辽语？”萧琨却不为所动，左手背着，右手以刀尖抵着杀手咽喉，沉声道，“叫什么名字？为什么在这里杀人？”</p><p> “我……斛律光。”杀手依旧躺在地上，转头面向退后的潮生，却道，“等等！等等！你别走！”</p><p> 潮生见他长得好</p> ', ' ')('\n <p>看，放松几分警惕，又想到他杀人之事，当即愤恨无比，既恨又痛，现出“卿本佳人，奈何做贼”的表情，不欲与他说话，躲到乌英纵身后，望向房屋的方向，眼眶又红了。</p><p> “喂！”项弦大声道，“规矩点儿！”</p><p> 杀手马上抬起双手，示意投降了，眼睛望向乌英纵与潮生的方向，说：“你们是什么人？”</p><p> “问你话，”萧琨冷冷道，“你手上有两条人命，杀人偿命，欠债还钱，不想受尽折磨而死，就老实点。”</p><p> 斛律光突然笑了起来，答道：“你们在阿布热与他娘的房子里借宿了？这俩恶魔没有谋害你们？”</p><p> 项弦与萧琨对视一眼，萧琨以刀尖抵着斛律光那张俊脸，让他转过头，面朝自己二人，同时幽瞳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。</p><p> “去看看他们家的地窖，”斛律光又道，“一定有收获，这母子二人杀人越货，已有好几年了，我从天山南路追查，直到高昌城外才得到了他们的消息。”</p><p> 说着，斛律光又从随身布包中取出两张叠好的通缉令，上面赫然正有阿布热与他母亲的画像。</p><p> 项弦顿时无话可说，萧琨马上收刀，一阵风般回往小屋。</p><p> 项弦跟了进去，只见萧琨找到木制地窖门，打开后，发现里面尽是过路商人的财宝与货物。</p><p> 围栏外，斛律光坐起身，看见潮生也跟着走了，马上道：“哎！喂！小兄弟，朋友！”</p><p> 乌英纵回身，一手做了个阻拦的手势，让他不要靠近。潮生现在心情很混乱，回头看了他一眼。</p><p> 斛律光单脚跳着，找回自己的夹趾拖鞋，匆忙穿好，又把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下，拨到背后，跟在潮生身后，说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小兄弟？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！”</p><p> 萧琨检查了地窖中诸多来自中原的财宝，明显不是这母子二人能挣到的。斛律光站在大太阳下，又说：“原本有个叫提米的，在庭州为阿布热销赃，我顺着线索找到这儿，你们在附近看看？说不定能找到尸体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