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红西装”的尸体还保留着一点残存的记忆，她摇晃走向角落,把那只杂物箱拖出来,从中掏出五个银闪闪的工牌,递到阮蒙面前。<br />\n张姐眼尖，看见箱子底部还有一些布满锈迹的旧工牌。她随即想到什么,有些激动地扯过杂物箱,在里面翻找起来。<br />\n半晌，她握着其中一枚站起来,差点打个趔趄：“这、这是我女儿的工牌！”<br />\n“她的工牌为什么在这里！”她失态地扑向红西装：“你们把她怎么了？！”<br />\n阮蒙伸臂从背后箍住对方：“姐,先冷静冷静——你们几个,去门口守着，别让其他东西听见。”<br />\n女人脸上满是绝望和悔意,她很聪明,遇事从来也很冷静，正因如此，她才强烈地意识到,她的女儿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。<br />\n张姐像是一头掉入陷阱的母狮子，她徒劳地挥舞着爪牙，明白自己此刻什么都做不了。<br />\n她只是后悔，在前天早上出门之前和女儿大吵了一架。<br />\n要是时间能重来就好了。<br />\n她一定会紧紧拥抱住对方，然后告诉女儿，无论如何，她都爱她。<br />\n“张姐，你看看这个吧。”<br />\n小鱼从杂物箱里掏出一沓纸，从里边找到了姓名和旧工牌一致的那张。<br />\n这是一张员工合约解除表，上面详细记录了此员工违反的行政条例——她在工位上放置了不应该出现的东西。<br />\n旁边配图显示，这位员工只是忘记将一个小相框收起来。<br />\n里面是一张很普通的母女合影。<br />\n张姐无声地落下一行泪水，几乎要将这张纸揉进胸腔。<br />\n……<br />\n规则上来看，电梯应该是唯一出去的通道。<br />\n阮蒙有着特殊能力，理所当然成为队伍的主心骨。<br />\n当然，那个奇怪的女人不算。<br />\n为了避免被规则玩死，阮蒙让其他人先去电梯间等候，自己则先去正式员工办公区逛一圈，或许还能把雇主捞出来。<br />\n时间的误导已被纠正，他们特意挑选了正确的下班时间走出公司，前台女士仍然热情洋溢地微笑着，并没有阻拦。<br />\n走廊上明明铺满了白炽灯管，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驱散那层阴冷潮湿的气息。<br />\n小鱼紧紧挽着张姐手臂：“等会如果电梯门开了，我们先别走吧，等阮哥来，听他的。”<br />\n其余人也都附和点头。<br />\n电梯从24楼一路缓缓地下降。<br />\n人们惶惶不安、心绪起伏。<br />\n逃生的希望就在前方，黎明前夜总是最为焦灼难耐的。<br />\n这两天他们没人敢睡觉，就算是在安全区域休息，也只假寐两三小时。<br />\n阿哲的眼睛布满血丝，他愣愣地瞪着电梯门：“阮哥说了，规则虽然会坑人，但一般来说，不会制造劣质的谎言，所以黑色电梯的安全性，一定高于红色电梯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从目前情况来看，银杏大厦保安守则在一开始就警示人类远离公司，是一个较为“善意”的存在。<br />\n“小鱼男友之所以会死，是因为他当时是新员工，并不是公司正式员工。”<br />\n张姐会意，低头思忖：“只有大厦规则提到了黑电梯安全，所以要利用这条规则离开，首先需要成为它能保护的身份。”<br />\n孙杰费力融入二人的讨论：“所以说，我们现在搭乘黑色电梯就可以下去了？真这么简单？”<br />\n小鱼有些不安：“还是等阮哥来了再说吧，我们别自己行动。”<br />\n“他去了正式员工区，”阿哲猛地扭头看向她，目光恶狠狠的：“你觉得那些正式员工们，为什么逃不出去？”<br />\n孙杰两边都觉得有道理：“难道那里有危险？靠！你怎么不早说！”<br />\n“我也不想的，”阿哲汗涔涔低下头：“他和我们不一样，他或许有办法出来，但是我们不能等下去了，我是普通人，我只想活命！”<br />\n张姐将唇抿成了一条线，镜片后目光闪烁，不知在想什么。<br />\n“叮！”<br />\n争执间，眼前的电梯开门了。<br />\n在各种含着期待、担忧、恐惧、犹豫的杂乱注视中，一片红光赫然展开，里面挤满了面容模糊的“同事”，中间还勉强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。<br />\n大家都僵在原地，阿哲离电梯最近，甚至开始腿软。<br />\n里面的东西发出含混不清的交流声，它们指着面前的几个人示意，还有位置，再上来一个人。<br />\n孙杰根本不敢看，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：“别……交……流……”<br />\n红色电梯一直停在原地。<br />\n它们说，还差一个人，上来。<br />\n上来。<br />\n阿哲却摇摇晃晃往后退，经过小鱼的时候，他不知怎么，竟癫狂地将对方扯过来，往电梯厢门里一推！<br />\n小鱼根本没料到会遭遇这种事，刹那间，她心头涌上绝望，下意识抓紧了挽住张姐的手，但很快，她又松开了。<br />\n就在进入厢门的瞬间，张姐却做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——她抢先走了进去，反将小鱼推出来。<br />\n小鱼意识到什么后，电梯门已经吱吱嘎嘎地关闭。<br />\n“张姐！！”她惊叫出声，试图阻挡电梯关门，却被孙杰拦住。<br />\n她无力地跪在地上，喃喃：“我把她害了……”<br />\n电梯关闭的那个瞬间，其实张姐冲小鱼笑了一下。<br />\n大概，她也并不是全然舍己为人，只是下意识觉得这条路，可以通往女儿身边。<br />\n孙杰扶着小鱼：“这哪是你的错啊。”<br />\n他早觉得那销售男不是个好东西，谁家好人天天穿西装。<br />\n阿哲眼眶深陷着，他蹲在旁边不停揪自己的头发。<br />\n嘴里喃喃：“我不是故意的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只是想活下去，我想活下去，有错吗？！我没错！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他很好地安抚了自己的愧疚感，缓缓站起身，再次按动电梯下行键。<br />\n这时，走廊灯光再次闪烁，另一边，有种无形的压迫感悄然蔓延开来。<br />\n“吱呀”——<br />\n尽头“主管室”的门开了，里面走出来一个人。<br />\n这个中年男人捂着件墨绿色军大衣，似乎有些畏寒，他皱眉朝众人走来：“刚刚谁在打闹？走廊禁止喧嚣。”<br />\n阿哲眼睛一亮：“是主管！主管是值得信赖的，主管是值得信赖的！”<br />\n他跑过去想抓住这一线生机：“我是公司员工，请您带我出去！”<br />\n主管长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，没有诡异的笑，没有多出来的手臂，正常地不能再正常。<br />\n他冷着脸扫了一眼阿哲：“跟我来吧。”<br />\n说着，他掏出腰间钥匙串，打开了消防楼梯的门，自顾自往里走，阿哲面色狂喜，迫不及待跟了进去。<br />\n小鱼抹去脸上泪痕，讶异和孙杰对视。<br />\n“我们也要去吗？”<br />\n阮蒙还没出现。<br />\n或许和阿哲推测的一样，正式员工区有非常恐怖的东西，让阮蒙这个内行人也脱不开身，遑论顾及到他们俩。<br />\n错过了这次逃生出口，就又要在公司“上班”一天，他们的状态迟早会异常的！<br />\n两人于是相互搀扶往楼梯间走去。<br />\n忽然，小鱼想到了什么，她顿住脚，抬头看向那个“主管室”的牌子。<br />\n“等等，我觉得哪里不对劲……”<br />\n她疑惑道：“我们现在是‘下班时间’，按道理来说，主管应该提醒我们，先去主管室申请加班啊？”<br />\n孙杰一个刹步，明显也想到此处。<br />\n主管突然折返，脸贴在门缝处：“你们不一起吗？”<br />\n违和感实在太过强烈，孙杰和小鱼只觉得毛骨悚然，开始疯狂后撤。<br />\n回逃的过程中，小鱼再次看向墙上的保安守则——<br />\n“我知道了！”她尖叫：“规则自始至终只说了‘主管室’是值得信赖的，根本没有提到里面的人！”<br />\n孙杰汗流浃背：“我们先入为主了！”<br />\n所以，这个人到底是谁？！<br />\n眼看主管沉下脸色，捂着军大衣朝他们走来，一个穿着黄色保洁制服的清洁工从不知哪里钻出，扑上去拖住主管的脚踝。<br />\n清洁工脖子上有明显的线迹，应该是被人揍掉脑袋后缝上的。<br />\n阮蒙还扛着一人，在电梯间焦急大吼：“快过来！不是让你们别乱走吗！”<br />\n孙杰和小鱼终于看见曙光，他们奋力跑过去，恰巧电梯“叮”地一声开门，阮蒙猿臂一拽，将两人拖进了厢门之中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孙杰呼哧呼哧弯腰喘粗气，还没直起身，却听见旁边小鱼抖成筛糠的声音。<br />\n“阮哥……这个电梯，怎么是红色的呀？”<br />\n孙杰呼吸凝滞住了。<br />\n他忽然在想一个问题。<br />\n从正式员工区出来的阮蒙，还是之前那个阮蒙吗？<br />\n第21章 鬼厦之五<br />\n密闭无光的消防楼梯仿佛有下不完的台阶。<br />\n阿哲在前,主管在后，两人步伐哒哒作响，在空旷的螺旋阶梯中发出数道回音。<br />\n默数到下了第十四层的时候,阿哲抬起头,发现面前依然是幽深的黑暗,一望无际。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