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他眼角一跳，冷不丁想到了什么。<br />\n关于当年孙立为弹劾二皇子身世有异一事，他一直在往端王身上查。<br />\n可若是有问题的不是端王，而是端王妃呢？<br />\n祁昀眸色发沉，足下步伐亦快了几分。<br />\n笙歌鼎沸被抛之于脑后，祁昀刚刚离开长春宫，便有人来报：“殿下，立雪园那位托人传来急信，说是想见您。”<br />\n祁昀正欲开口，忽地眉梢微挑，默不作声。<br />\n内侍脸色一变，飞快折身，长剑拨开掩映的花丛，冷呵：“何人在此！”<br />\n第52章<br />\n一个女子慢吞吞走了出来。<br />\n祁昀面色不动,语调却有几分讶异：“皇妹为何会在此？”<br />\n四公主面色不虞，看了内侍一眼。<br />\n内侍知趣告退。<br />\n她往前一步，语气生硬：“皇嫂身子不适,卧床修养多日,皇兄却要半夜出宫私会旁人……皇兄,恕皇妹直言，都道天家薄情,可也不该如此！”<br />\n祁昀看着面前这个向来谨小慎微的妹妹。<br />\n这些时日侧妃“病重”，唯有她过来问候过几次。<br />\n据祁昀所知，两人也就只在御花园那一日有过交集,不知姜时雪私底下对她说过什么，竟叫她如此挂心,如今还能为姜时雪义愤填膺,打抱不平。<br />\n祁昀唇角浮起一丝浅笑：“皇妹想必是误会了。”<br />\n见四公主还欲说什么,他开口道：“你皇嫂身子弱，近段时日必须静养,宫中气氛森严,不利调养身体。”<br />\n四公主先是一愣，旋即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,心中愕然。<br />\n皇兄竟把阿雪偷偷送出宫外去调养身子？<br />\n这……这压根不符合宫规啊。<br />\n但她立刻点头,露出几分神秘：“我知道了,皇兄放心。”<br />\n祁昀意有所指：“那便请皇妹替孤保守秘密了。”<br />\n四公主重重点头，眸光微亮：“好。”<br />\n祁昀到立雪园的时候,花厅里几盏孤灯飘摇,姜时雪坐在太师椅上发呆，听到动静，立刻回过头来。<br />\n她步伐仓促,整个人说不出的焦急：“薛尽，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。”<br />\n虽是春夜，但夜色寒凉，祁昀注意到她有些发白的脸颊，淡声对一旁伺候的侍女说：“生个炭盆来。”<br />\n分明并无诘问之意，但侍女还是双肩颤抖，立刻跪在地上：“公子恕罪，是奴婢疏忽。”<br />\n姜时雪拉住他的袖子，摇摇头：“没事，我不冷的。”<br />\n她大抵也知道自己面色难看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但并非是因为寒气入体，而是因为心焦至极。<br />\n祁昀垂下眼睫，目光落在她牵住他袖角的手指上。<br />\n姜时雪也顾不得那么多，径直开口：“薛尽，我想求你帮我去查一个人的下落。”<br />\n祁昀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，偏偏他撩起眼帘，问：“谁？”<br />\n那天晚上阿琅险些杀了薛尽，虽然最后被她阻止，但姜时雪也有几分开不了口，可如今不指望他，又能指望谁？<br />\n“阿琅。”<br />\n清浅二字，却犹如重石砸在祁昀心上。<br />\n被箭矢射中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，连带那些入夜时分毒发的痛苦，一点点浮现出来，缠住他的四肢。<br />\n姜时雪又急道：“当初我来上京，阿琅他是随着我一起来的，他骗家里人说他投入了佩州严将军麾下，其实根本没有！”<br />\n“如今我们失了他的消息，我担心，担心……”<br />\n“担心他寻到了秦家头上，如今落在了秦家手里？”<br />\n祁昀嗓音喑哑，慢条斯理接过话。<br />\n姜时雪注意到他眼尾不知何时染上了薄红。<br />\n在光影晦暗的夜色中，那抹红攀附在他白皙如玉的眼角，透着几分诡异的妖艳。<br />\n姜时雪愣了愣，旋即点点头：“是，他至今杳无音信，我担心他招惹了秦家。”<br />\n那抹红似乎浸染到他的眼瞳，黑瞳仿若覆上血色的暗夜，姜时雪不由得心尖一跳。<br />\n她避开他的视线，道：“当初阿琅糊涂，想伤你性命，他也知道自己错了。”<br />\n姜时雪面上带了几分哀求：“薛尽，也许我的请求很强人所难，但你能不能……帮我去打探一下秦家的消息？”<br />\n“寻不到阿琅的踪迹也不勉强，他性子一向跳脱惯了，说不定此刻人在旁的地方，只要他不在秦家人手里就好……”<br />\n祁昀忽然打断她：“姜时雪。”<br />\n他语气太过正式，姜时雪不由抬头看他。<br />\n祁昀微微逼近，俯身：“我这个人，一贯恩怨分明，你于我有恩，而他于我，只有恨。”<br />\n姜时雪瞳孔微缩，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。<br />\n分明只是数月不见，姜时雪却觉得身前的少年又长高了。<br />\n如今他身上多出一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气息，叫人觉得危险。<br />\n似乎是觉得姜时雪的反应太过有趣，那双暗沉无边的眼睛微微往下一弯，却并无笑意。<br />\n他语调清冷：“不过既然是你开口相求，我可以考虑帮你。”<br />\n随之他话锋一转：“但我要报酬。”<br />\n姜时雪心下一松，正要开口，又听他说：“我要的不是钱财。”<br />\n她愣了下：“可是除了钱……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。”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祁昀定定看着她，那眼神几乎要在她身上灼出一个洞来。<br />\n姜时雪略感不自在，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。<br />\n祁昀轻飘飘的声音传来：“总归是你付得起的报酬。”<br />\n话毕，他拂袖离去。<br />\n起风了，他的衣袖招展如孤鹤，很快消失在无边夜色中。<br />\n姜时雪立在花厅中，直至银烛轻声唤：“姑娘，歇息去吧。”<br />\n姜时雪回过神来，问银烛：“他今晚是不是心情不好？”<br />\n银烛回想了一下，摇摇头：“薛尽这个人一直冷冰冰的，奴婢看不出来。”<br />\n姜时雪陷入沉默。<br />\n她应该没有看错，今夜从两人打照面的时候，他的心绪便一直不佳。<br />\n也算是她倒霉，非得这个时候找他帮忙。<br />\n姜时雪咬咬牙，目光又瞥见一旁侍女端来的炭盆，满腔憋屈霎时泄了气般，无影无踪。<br />\n回程马车上，祁昀闭目不语，周身气息冰冷。<br />\n冷渊自是知道祁昀和那位季公子之间的恩怨，心里为自家殿下生气，又不敢表现出来。<br />\n那季琅害得殿下险些丧命，如今倒好，还要殿下出手相助……<br />\n但想起姜姑娘焦灼的模样，冷渊长叹一声。<br />\n姜姑娘被蒙在鼓里，季琅又是她义兄，殿下又怎能不出手相助。<br />\n他摇摇头，轻声吩咐车夫驾驶得平缓一些，好让殿下不被惊扰。<br />\n冷渊没想到，半夜时分，祁昀又发病了。<br />\n他守在外间，猛然听到一声重响。<br />\n冷渊冲进去，看见祁昀栽倒在地上，面色惨白，浑身颤抖，惊呼：“殿下！”<br />\n他反应极快，从床头秘格翻出药，忙喂到祁昀口中。<br />\n许久之后，祁昀才渐渐安静下来，只是浑身衣衫都已湿透，墨发亦乱如蓬草。<br />\n冷渊搀着祁昀起身，道：“属下去叫水。”<br />\n祁昀制止他：“不必。”<br />\n此时惊动旁人，的确会惹人怀疑。<br />\n他们的人不在，若是旁人前来，说不定会看出端倪，发现祁昀体内的毒与香炉中的根本不是一种。<br />\n冷渊知道轻重，沉默不语，却渐渐红了眼眶。<br />\n祁昀注意到，笑他：“怎么还哭了？”<br />\n冷渊自幼跟在祁昀身边，虽主仆有别，但二人关系自是旁人比不了的。 <br>\n\t\t\t', '\t')('\n冷渊偶尔也敢同他讲几句掏心窝子的话：“属下是在为殿下不值。”<br />\n太子中毒一事已然翻篇，虽是用计，但好歹殿下也受了那么多苦……<br />\n圣上实在太过偏心，二皇子只是被轻飘飘地禁足，如今又全须全尾出现在众人眼前。<br />\n尤其今夜贵妃生辰宴，这般大张旗鼓，不就是圣上在变相为二皇子撑腰么？<br />\n冷渊作为一个外人都心寒，更无论殿下。<br />\n祁昀知道他在说什么。<br />\n因为刚刚毒发过一次，此时他面色苍白，一双眼愈发黑沉。<br />\n他淡淡道：“也并非全然无用。”<br />\n思索片刻，祁昀还是开口说：“孙大人……是故意给我留下线索的。”<br />\n孙立为此人，在满朝文武中乃是出了名的死板固执。<br />\n他当太子这么多年，从未见他对自己有过任何倾向。<br />\n偏偏临死前透出这么一道线索。<br />\n“孙家人告诉我，我中毒卧床那几日，孙立为本想写信给我，不知什么原因，最后将信尽数销毁。”<br />\n祁昀面上表情不清：“他中立惯了一辈子，若非因为我中毒，二皇子在他心里失了分量，他最终也不会给我留下这么一道关键线索。”<br />\n一道……说不定能彻底扳倒尤贵妃和四皇子的线索。<br />\n如今真相尚不明朗，但孙立为之死，定是与此事有关。<br />\n祁昀好奇，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，能让父皇不惜百般压制，甚至叫牵机卫杀人灭口？ <br>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