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一天结束，三个人加起来爬了十五棵树，其中霍凌爬得最多，共是六棵，打下来的松果数量则有六百之多。</p><p> “大山就是这么讲道理，一年多，一年少。”</p><p> 霍峰还记得去年进山，有时一棵树上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几个果子，实在是让人想骂脏话。</p><p> 哪像今年，松树休养生息后，随便一棵树都是四五十个，噼里啪啦往下掉。</p><p> 一行人白天上山打松果，晚上在院子里砸松果、取松子。</p><p> 赵家兄弟在爬树一事上暂帮不上忙，晚上就拼命出力，举着木棒子把松果碎屑砸得满天飞。</p><p> 第一天的松子全部取出后，霍凌拎着过秤，发现已经有四十多斤了。</p><p> “争取七天凑三百斤，大哥、长岁，你们到时下山，先背一半下去。”</p><p> “没问题。”</p><p> “好。”</p><p> 两人同时开口答应，随即忍不住笑了笑。</p><p> “今年，比去年，收成好，好很多。”</p><p> 林长岁现在说话，磕绊的程度比起之前好了不少。</p><p> 只要慢慢说，很少有一个字重复多次，总是卡壳的情况。</p><p> 过去几个月里，他白天鼓起勇气在街上叫卖，听人讲价，给人算账，晚上回家，还会拉着夫郎教自己说话。</p><p> 简单的句子，他翻来覆去说十几遍，还常常对着家里的鸡自言自语。</p><p> 一开始林母不知道他在干什么，林长岁也不好意思说，怕勾着他娘想起过去的伤心事，结果闹出笑话，林母以为他中邪了，差点去请李仙婆来家里给他瞧一瞧。</p><p> 在场几人都是常和他打交道的，一点点见识了他的变化，现下已经不会惊讶。</p><p> 霍凌点头道：“九月大集之前，咱们估计能凑至少五百斤。”</p><p> 一斤生松子的价钱在十三文到十五文之间，去年他卖了一百五十斤松子给廖德海与葛易，就是按着十三文的价。</p><p> 今年暂且按照最低的十三文，往少了算，第一批松子也值六两半。</p><p> 在这之外，还能采一批松蘑、榛蘑和五味子，以及最重要的野山参。</p><p> 龙凤芝</p><p> “师父, 你看，就是这几棵树，上面有不少腰子草。”</p><p> 进山几日, 收获不少。</p><p> 上百斤的生松子堆在院中, 霍家两兄弟和林长岁成日像猴儿一样, 在树林子里爬上窜下，给两个生手做足了示范。</p><p> 因此在被赵寅生与赵辰生领到先前两人标记的, 生有腰子草的树下时，他打量了一下高度，让出两副脚扎子。</p><p> “这棵树上腰子草的位置算不得太高，你们两个挨个上去试试。”</p><p> 赵寅生头一个接过, “我先来。”</p><p> 霍凌点头，亲自弯腰替他穿好, 仔细绑紧，正式往上爬之前, 他让赵寅生在一丈之内上下几回, 确定动作没问题后方道：“往上去吧，记得不要图快，每一步都踩稳。”</p><p> 赵寅生深吸口气, 重新扯动了两下绕树的麻绳，稳步向上爬，速度大概只有霍凌的一半。</p><p> 每一步扎进树干里之前, 他都轻轻晃一下，确定稳妥了才走下一步, 且始终记得霍凌的叮嘱，期间不要往下看。</p><p> 很多人自认为不怕高，结果爬树的过程中往下瞅一眼就慌了神。</p><p> 赵寅生大气不敢出一口, 在终于逼近腰子草，笨拙地跨坐在足够结实的树杈上时，用力抹了一把汗。</p><p> 伸手拔掉一丛茂盛的腰子草放进腰间的布口袋，他用力拍了拍，有一种终于可以靠双手双脚赚到更多钱的踏实。</p><p> “太快了，慢一点儿！”</p><p> 霍凌始终在树下盯着赵寅生的动作，发现他下树时的速度明显比上树快，及时出声提醒。</p><p> 等人终于在地上站稳，在场所有人都松掉了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。</p><p> 下一个换赵辰生，他的动作明显比他哥更加灵巧。</p><p> 两大把腰子草采到手，蹲在地上扎成捆的时候，赵辰生忽然问道：“腰子草泡水到底是什么味儿？”</p><p> 离得最近的霍峰笑得别有深意，“你又没成亲，问这个做什么？”</p><p> “非得成了亲才能喝？”</p><p> 赵辰生挠了挠脸，“不是说喝这个对身体好么？我又不是小孩儿了，这个岁数上，村里好些人都已经成亲了。”</p><p> “能喝，你要不怕喝了晚上睡不着就尝尝。”</p><p> 霍凌看他实在好奇，说道：“家里有晒干的，回去给你泡一壶。”</p><p> 有了这个由头，接下来赵辰生没少因此被打趣。</p><p> 五人说笑着，已进入山中深处，头顶松树硕果累累，地面上也尚能见到一些榛蘑与松蘑。</p><p> 篓子里的松果满了，他们倒出来装进麻布口袋，扎紧后找了个蛀空的大树洞塞进去，回来时再扛走，空出的地方，全都拿来装大大小小的蘑菇。</p><p> “之前的几场雷雨下得好，山里冒出好些蘑菇，我和辰生采到手酸都采不完。”</p><p> 赵寅生在树干上发现三朵树筋蘑，</p> ', ' ')('\n <p>霍凌正好路过，掏出随身的匕首连根割下。</p><p> 树筋蘑层叠而生，个头不小，最大的一朵掂量着能有两三斤沉，三朵加起来怕是有个五斤。</p><p> 人人都知道雨后是采蘑菇的好时候，其实普通的雨远比不得雷雨，即使干打雷不下雨也有用。</p><p> 假如还能在山里找到雷击木，只管靠近，上面保准密密麻麻，全是蘑菇。</p><p> 雷击木本身也能卖钱，不过不是什么树都行，因传说雷击木有辟邪的效用，最好的是枣木，其次是桃木、柳木、槐木。</p><p> 不过这几样林木，在白龙山深处都不常见，还需是正好被雷劈了的，就更难得了。</p><p> 霍凌倒是记得哪里有几棵老枣树，要是往那边走，可以顺路看看。</p><p> “这边还，还有！”</p><p> 十几步之外，林长岁朝他们挥手，他脚下倒着一段树干，外面几排小巧的榛蘑，绕到后面，竟还藏着两朵挤在一起的紫灵芝。</p><p> “今天肯定是个好日子，一日里遇见的值钱货，比前头好几日还多。”</p><p> 霍峰搓了搓手，加入采蘑菇的行列，还不忘蹲下来往朽空的树干里面探看。</p><p> 赵辰生见状使劲搓胳膊，上次他也这么看了，结果里面一条好长的蛇蜕，把他吓得半死，还以为是活的蛇，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当场。</p><p> 霍凌没去凑热闹，他和大个儿站在树与树之间相对空旷处判断方位，山风扑面，大个儿微微仰起头，任由风吹动浑身的长毛，一脸享受。</p><p> 霍凌索性原地坐下来，抬起手把胳膊搭在大个儿的脖子上。</p><p> 狗毛厚实柔软，他屈起手指用力抓了两下，大个儿不再半眯着眼吹风，而是趴在地上等待霍凌继续挠痒。</p><p> 有大个儿在跟前，黄芽儿不敢靠近“争宠”。</p><p> 过了一会儿，它叼着一个从树下捡到的松果跑过来，霍凌拿过松果，笑着用手搓了搓它的耳朵。</p><p> 可惜颜祺和黑豆儿都不在。</p><p> 霍凌轻叹口气，最后拍了两下狗脑袋。</p><p> “都累了吧？坐下喝口水，吃点东西。”</p><p> 其余四人已经把整棵倒木上的蘑菇采干净，连带周遭松树落下的松果都拾起，闻言也都凑到霍凌身边，各自捡了石头坐下，解下腰间的水囊喝水，或是从怀里掏出干粮。</p><p> 霍凌接过林长岁递来的菜饼子，掰下一块丢远。</p><p> “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找到棒槌。”</p><p> 霍峰啃了一口饼子，嚼嚼后咽下去道。</p><p> 他和林长岁在山上待七日，现在已经过了五日，按着计划，明天就要开始“压山”。</p><p> “就算这次没找到，等收完粮食还能再进山。”</p><p> 霍凌不太饿，只吃了半个饼子，把剩下半个收好。</p><p> 大个儿和黄芽儿上午进山后已经生嚼了几只林鼠，不用再喂它们吃东西。</p><p> 正午时日头爬高，但因身处林中，这份阳光被遮去不少。</p><p> 地面上的落叶一日比一日厚，大山之中，无论是人还是兽，都在为了熬过一冬而奔走。</p><p> 一个时辰后，他们的背篓再次装满。</p><p> 在返程之前，霍凌估算了一下距离，打算去那一小片枣树林看看。</p><p> “再空出个口袋，可以去那边打野枣子。”</p><p> 于是几人一番转挪，蘑菇相对不怕压，全都装到了一起，空出个小号的口袋用来装枣。</p><p> “那几棵树上的枣子可甜了，我们俩小时候就常去，不用爬太高，把矮处的枣子晃下来就够吃很久，后来长大了，这边又远，几年来不了一回。”</p><p> 霍峰在路上跟剩下三人讲起枣林，霍凌则看见一根足够长，适合用来打枣的树枝，他捡起来拿在手里。</p><p> 到达时，枣树枝头停着的成群鸟雀被尽数惊飞，两只狗跑在最前，远处一道黄不溜秋的影子闪过。</p><p> “刚刚是不是有东西过去了？还是我看错了？”</p><p> 赵辰生揉了揉眼。</p><p> “没看错，估计是头狍子，来这处吃枣子，被狗的动静惊跑了。”</p><p> 今天来这里有别的目的，霍凌不欲分心追狍子，对着狍子离开的方向张望半晌的赵辰生，也很快被满地的枣子吸引了注意。</p><p> “好多都熟烂了。”</p><p> 赵寅生捡了几个红枣子闻了闻，熟过头的枣子透着一股酒味，熏得人鼻子发皱。</p><p> “树上都是，好的。”</p><p> 林长岁攀上矮坡，就近扯了一把枣下来给几人分。</p><p> 树上的东西比地上干净，简单搓了两下就送进嘴，“咔嚓”咬下，确实脆甜。</p><p> “能装多少算多少，到时候分一分，拿回家吃几天新鲜，剩下的晒干枣，雪季里当个零嘴吃。”</p><p> 话音落下，几人吐掉枣核，埋头打枣、捡枣，忙得差不多后，霍凌说要去附近转转，霍峰跟上，两人带走大个儿和黄芽儿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