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等到了城隍庙，两拨人见了面，霍凌和颜祺守摊子，余下两家结伴去逛集市。</p><p> “小叔，婶伯，你们要吃什么，我给你们带回来。”</p><p> 霍凌本想说什么也不要，低头见小姑娘兴冲冲的样子，话到嘴边又改了口，笑问她道：“你想吃什么？”</p><p> 霍英笑着扭捏两下，比划道：“我想吃粘耗子！”</p><p> “巧了，我和你婶伯也想吃。”</p><p> 霍凌给她抓一把铜子，大概有十几个，“你帮我俩一人买一个。”</p><p> 不过没等霍峰和叶素萍张嘴，霍英就数了数道：“小叔你给多啦，两个粘耗子五文钱。”</p><p> 粘耗子是用糯米和豆馅，加苏子叶做的小点心，无论走到哪里，都是卖五文两个。</p><p> “多了的给你当跑腿钱。”</p><p> 目送两家各三口人离开，霍凌和颜祺收拾东西准备开张。</p><p> 他们这个十天半月才出一次的馅饼摊，已经在保家镇小有口碑，越是来得少，越是招人惦记，每回刚把炭炉点上，就有人围过来探头探脑。</p><p> “这是你男人？是赶山客对吧？你们的馅饼是韭菜三鲜馅？”</p><p> 时而有人这么来问，一开始颜祺还有些警惕，后来意识到这只是来客在确定有没有找错地方。</p><p> “是，平常不赶集的时候，我们就住在白龙山里。”</p><p> 两个营生挨在一起，常有买山货的顺便买两个馅饼，买馅饼的偶尔也会蹲下来挑两斤蘑菇。</p><p> “上次就想买点你家山货，结果全给走商买去了。”</p><p> 霍凌给这人过秤算账，看清斤两后道：“那些走商远道而来，要的货太多，赶上合适的，可不就一股脑全要了。”</p><p> 他给对方抹了三文的零头，“下个月初一我们还在这里，到时走商都返乡了，您要是想买，到时再来。”</p><p> “这两斤也能吃好一阵了，泡发以后不少呢。”</p><p> 买蘑菇的夫郎挎起篮子，“不过冲你这句话，初一我还来，到时候你给我算便宜些。”</p><p> “那肯定的，不能让您白来。”</p><p> 霍凌三两句把买主哄得眉开眼笑，颜祺早就发觉，在关外人人都有一副好口才，就连街市上叫卖的，说的词皆是不重样，朗朗上口，听一遍就忘不掉。</p><p> 每回听见他都能乐半天，也不知那些人怎么琢磨出来的。</p><p> 霍凌和这些人相比，已经算是话少嘴拙了。</p><p> 今天摊子上的生松子找到了新买主，因不是熟客，霍凌只肯让到十五文一斤，对方依旧是收了，总数不太到一百斤，得了一两四钱有余。</p><p> 这走商还问霍凌手里有没有灵芝粉，霍凌疑道：“你们单独收灵芝粉？”</p><p> 走商颔首道：“有的话我们就收。”</p><p> 霍凌猜测，大概和松子油一样，是什么新的商机。</p><p> 就像桦树茸和松树黄，在霍老太爷那辈，听说也是烂在山里没人要的东西，过了几十年都成了宝贝。</p><p> “在我们眼里，灵芝喷粉就是不值钱了，就算是采了，也都是留着自家吃用。”</p><p> 他细想了想，觉得这件事怕是难办。</p><p> 一朵灵芝才有多少粉，怕是扫上一百朵都凑不够一小瓶的。</p><p> 要想做这个生意，怕是要和皇商包山种秧参一样，专门辟一块山头栽灵芝试试。</p><p> 挑牲口（补更）</p><p> 卖掉第三十个馅饼的时候, 霍英举着粘耗子跑回来了，塞到霍凌和颜祺手里时还是热乎的。</p><p> “小叔婶伯，你俩快吃！这是严婆婆家的粘耗子！”</p><p> 严婆婆在保家镇上卖了几十年粘耗子, 年轻时她的名头是严娘子, 后来变作严大娘, 现在已经是严婆婆了。</p><p> 霍凌和霍峰这辈人都是吃她做的粘耗子长大的，只是她现今岁数长上来, 精力不济，一天只做一百个粘耗子来卖，去得晚了就吃不到。</p><p> “大哥大嫂，你们吃了没？”</p><p> 霍凌把其中一个分给颜祺, 熟悉的苏子叶味道扑面而来。</p><p> “吃过了，在那里现买现吃了, 你俩也趁热吃。”</p><p> 颜祺学着霍凌，对着其中一角咬下去。</p><p> 皮白而糯, 但不是软趴趴水当当的, 其中的豆馅微甜起沙，配上外面苏子叶说不上来的独有香气，初次吃的人只会觉得新奇。</p><p> 粘耗子很小, 两口就下了肚。</p><p> 有人帮着看摊子，霍凌和颜祺提起路菜和干粮，去客栈寻廖德海和葛易。</p><p> 到了方知两人不在, 结伴去到车马行雇车马了，两人便在一楼门外等起来。</p><p> 来往行人神色各异, 有的行迹匆匆，有的言笑晏晏。</p><p> 霍凌在客栈门外的墙角发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，该是在附近摆摊的人放在这里, 会搬去当凳子做的，这会儿不知道是人没来还是用完了。</p><p> 他示意颜祺去坐，自己则观察着自车马行方向的来人，分辨其中有无熟悉的面孔。</p><p> 不料左看右看，没见着廖、葛二人，先见到了一路往城隍庙</p> ', ' ')('\n <p>去的侯力。</p><p> 霍凌疑心侯力是去找自己，遂下了客栈门前的楼梯，走到人群里开腔把人叫住。</p><p> 侯力回头见是他，果然惊喜，三两步赶上来。</p><p> “你怎在这里，我正要去寻你！”</p><p> 随即又恍然道：“是来寻廖兄和葛兄的？”</p><p> 可见上回三人相谈甚欢，都开始称兄道弟了。</p><p> 霍凌把路菜一事的因果讲明，“答应人的事总要做到，只是来了后听闻他们去了车马行。”</p><p> “他们返程千里，可不得雇上好车马，那车马行还是上回我介绍的，都是脚力好的青壮马，且好些地方都有分号，车坏了马病了，都不怕没人管。”</p><p> 侯力三言两语说罢，热切地示意霍凌换个地方说话。</p><p> “走，来都来了，咱们去客栈里喝壶茶，我正巧有事情与你说，顺便等等他俩。”</p><p> 赶集的早晨起得太早，颜祺坐的那个地方又正好能晒到太阳，他托着下巴等霍凌，等得昏昏欲睡，被人叫醒时不禁一个激灵。</p><p> “廖老板和葛老板回来了？”</p><p> “还没，是侯大哥请咱俩进去喝茶。”</p><p> 颜祺稀里糊涂地跟进去，两盏清茶下肚，加上侯力眉飞色舞讲的故事，瞌睡虫彻底跑没了。</p><p> “上回那几个卖假棒槌的骗子被抓了？”</p><p> 霍凌乍一听也有些不信。</p><p> “年年有人行骗术卖假山货，报官的人也不少，从没听说哪个被抓到了。”</p><p> “这回不一样。”</p><p> 侯力挑起眉毛，“说来还要谢谢你，若不是你发现那棒槌是假的，我也想不到给我那妻家兄弟送个顺水人情。”</p><p> 妻家兄弟？</p><p> 颜祺看向霍凌，也从对方面上看到“不解”二字。</p><p> 侯力没卖关子，继续说道：“拙荆有个姨家兄弟，在衙门捕房做事，已是好几年了，还是个捕快，今年年初镇衙的捕头吃了挂落，被打发去看大牢了，位子空出来，底下的小捕快削尖脑袋都想上。”</p><p> 他抿一口茶道：“这事要成，单是送礼拍马屁还不成，手里需得办过一件像样的案子。”</p><p> 从前衙门抓不到行骗之人，大多数时候是因为苦主报案时对方早就跑离了保家镇，一旦离了这地界，想办事就是难上加难，吃力不讨好，就算真抓住了，功劳说不准还是别人的，这群镇衙的小吏哪里愿意为此费神费力。</p><p> “这回却不同，送上门的功劳谁不要，他带两个兄弟，趁那伙人分赃时把人拿了，寻到苦主时，苦主还不知棒槌是假的野山参！”</p><p> 想要鉴别真假野参，除却赶山客，老道的郎中也有此眼力。</p><p> 那假参最后卖得一百七十两，确实是了不得的大案，再加上本就打点过关系，听侯力的意思，他那妻弟升任捕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。</p><p> 家里能有个亲戚在衙门做捕头，绝对是天大的好事，虽都是良民，不会做那等仗势欺人之事，可能让别人不敢“仗势”欺自己，就已足够了。</p><p> 霍凌对侯力道了好几声恭喜，后者给夫夫俩添了一盏茶，接着道：“我和你们嫂子在家商量着，如何谢谢你，一下子想起你上回说起，家里预备添头耕牛。”</p><p> 侯力笑言，“赶巧我昨日和人喝酒，识得咱们镇上牛马市一姓韦的老板，他说手里有几头壮牛，正要赶在入冬前出手，还问我家里要不要添置。到时我带你们去，让那老小子给个实在价，多了不说，大几两是绝对省的下的。”</p><p> 买牲口动辄二三十两，除非是老牛、病牛，否则价钱难讲，牛马市自有一套规矩，讲价都是藏在袖子里比划，不懂行的人去了只有挨宰被坑的份。</p><p> 侯力既这么说了，霍凌猜测他定是跟车马行那头打了招呼，省下来的那几两就算是谢礼。</p><p> 不得不说，还真让人有点无法拒绝，现在要是能买下，接下来的二茬秋收就能用上，以后进城，就能坐自家的牛车。</p><p> 尤其侯力还补充道：“若是今日得空，过一会儿就能去，钱没带够也不打紧，有我作保，你先给个几两定钱，只管把牛牵走，下回再给他补上。”</p><p> 实是万事俱备，霍凌默了几息，果断答应下来。</p><p> “那就有劳侯大哥了。”</p><p> “咱俩谁跟谁，不说那客气话。”</p><p> 两边皆是聪明的爽快人，一拍即合，颜祺则还有点没回过神来。</p><p> 听这意思，家里是真的要买牛了？</p><p> 幸好今天举家进城，本就想着花钱的地方多，霍凌大手笔，直接装了五两银子在身上，加上摆摊所得的散钱，交个定钱该是够了。</p><p> 这一天，从早上出门后就没闲着。</p><p> 好不容易等到廖德海和葛易，把路菜和干粮交出，反过来竟也得了此二人的一份谢礼，乃是两匹南方才有的细布，格外柔软，颜色也鲜亮，一匹柿子红，一匹天青蓝。</p><p> 布料分粗布细布、棉布麻布，另外又有绫罗绸缎种种，皆是普通人穿不得的，即使买得起，穿上那等料子也没法干活。</p><p> 同样也不能小瞧细</p> ', ' ')('\n <p>棉布，哪怕都叫这个名字，内里也依旧能分出三六九等。</p><p> 颜祺小心摸了摸，觉得不似棉布，都快赶得上软缎子了。</p><p> 廖、葛二人也是有心，这两匹布本就是他们从南方带来行销的，说是思来想去，还是以此相赠最合适，居然自掏腰包，又从布行买回来两匹。</p><p> 同时亦听侯力所说，得知那几个骗子已下了大狱，拍手称快。</p><p> 四人围坐，又喝下一壶茶，廖德海还欲留他们吃饭，霍凌和颜祺却没法让家里人久等，只说来年再聚，一时皆是感慨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