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第一步便是搬出家里的石臼子，把所有的蝲蛄丢进去用力捣碎，捣到后来，往臼子里看就是一些个黑不黑黄不黄的汤水，着实不算好看。</p><p> 紧接着霍凌拿出一张干净的笼布，蒸包子馒头是铺在笼屉里，用来滤蝲蛄汁。</p><p> “这么挤一遍，蝲蛄肉就全到下面的汁水里，布里只剩壳子，还能拌一拌喂鸡鸭。”</p><p> 霍凌挤了几下，待颜祺看明白后，也让他上手试试。</p><p> 挤出来的汁液接近蝲蛄黄的颜色，霍凌手劲大，没用多久就收了尾，把壳子弃到一边后，就该往水里下料汆“豆腐”。</p><p> 颜祺目睹了惊人的一幕，蝲蛄挤出的汁水落入虾黄熬成的汤底，大勺在汤中轻轻荡了几下后，那本混做一处的汁水忽而凝成了类似豆花的东西，渐渐成了形状。</p><p> 霍凌熟练地往锅里洒了一撮盐，一把韭菜碎，盛菜出锅。</p><p> 要不要</p><p> 白灼蝲蛄和蝲蛄豆腐, 全然是两种味道。</p><p> 假如不事先说明后一道菜的做法，颜祺必定想不到它也是蝲蛄做的，入口即化, 又香又浓, 怪不得能惹人惦记整一年。</p><p> “今天吃了这一口, 我算是没心事了。”</p><p> 叶素萍心满意足地举着蒲扇摇，如今哪怕是山下, 傍晚起天气也凉爽起来，只是还有些恼人的秋蚊子，等天气再冷些才能死绝。</p><p> 偏生这时候的蚊子咬人厉害，一口一个大包, 比夏日里的还要毒。</p><p> 说起来明天是七月的最后一天，正是她的生辰, 眼看家里日子蒸蒸日上不说，肚子里还又揣了个小崽, 实是舒心得很。</p><p> 现下家里只要有人在, 一概家务都不让叶素萍沾手，霍英小小一个，也总是抢着干。</p><p> 入夜洗漱罢, 周身清爽。</p><p> 霍凌和颜祺时隔多日，总算又睡进了一间屋。</p><p> 前脚刚进门，后脚霍凌就将颜祺环抱入怀。</p><p> 小哥儿脚步一顿, 感受到汉子低下头，把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。</p><p> “让我抱一会儿。”</p><p> 霍凌的声音瓮声瓮气, 听来和受了天大委屈似的，颜祺无奈笑笑，任由他去。</p><p> 两人傻乎乎地在屋子里站了半晌, 身后胸膛泛着热，颜祺向后倚靠，只觉心里无比踏实。</p><p> 怎料这念头刚冒出来一瞬，他便忽地腾空而起，双脚离了地。</p><p> 一声惊呼溢出一半，另一半被他强行咽了下去，免得被哥嫂听到多想。</p><p> 他两只手紧紧抓着霍凌的衣襟，下意识闭起眼睛，再睁开眼时果不其然，已是被人放在了炕上。</p><p> “等……”</p><p> 霍凌侵身压下，把夫郎未尽的话语压进唇瓣之间。</p><p> 绵软湿润的触感教人流连不舍，对彼此足够熟悉的两人相拥在一处，很快连喘息都变了调。</p><p> 颜祺的头发很快散开，铺满身下，霍凌小心地替他拢到一旁，免得一会儿压痛。</p><p> 这好似是两人亲得最久的一次，此时才知晓原来哪怕不急着行事，光是腻在一起温存也是能上瘾的。</p><p> 衣衫褪下，小哥儿身上尚有小衣在，霍凌的衣裳早就全都甩到了一旁。</p><p> 绷紧的小腹结实而有力，霍凌牵着颜祺的手，由上至下摸了个遍，看着夫郎的脸颊与耳廓一点点变得红润，他噙着笑意低头轻轻一吻。</p><p> “……要不要？”</p><p> 刻意压低的嗓音在耳畔响起，颜祺不得不予他回应。</p><p> 一时间静水转为激流，细雨裹入疾风。</p><p> ……</p><p> 漫长的夜晚止歇于两条用过又洗净拧干，搭在屋子里的布巾。</p><p> 院里的狗子在人声尽数消失后，再次放松地趴回原地，不远处水碗里盛着干净的清水，倒映出天上弯弯的月亮。</p><p> ——</p><p> 因这趟下山的日子早，加上又是叶素萍的生辰，霍凌和颜祺正好在家多歇一日。</p><p> 清晨时，灶屋就响起锅碗瓢盆的动静，霍峰亲手扯了一碗寿面端给媳妇，随即变戏法似的摸出个崭新的银镯子来，给人套在了腕子上。</p><p> 接着霍凌和颜祺也送了他们那份礼，一份是包在红纸里的喜钱，一份是颜祺给叶素萍做的新鞋。</p><p> 原先没成亲时，霍凌也一向是给喜钱的，不在钱多钱少，为的是讨个吉祥的彩头。</p><p> 不然他一个做小叔子的，给嫂子送什么都显得奇怪，但叶素萍待他亲厚，不送东西更是说不过去。</p><p> 而颜祺做的这双鞋，是在叶素萍的鞋样子之上特地做大了一点，因他记得怀孕时人容易脚肿，要是做素日的尺码，恐怕就穿不上了。</p><p> 不过布鞋本就是越穿越松快的，他没敢做大太多，想着到时若还不合适，拿木楦子撑一撑也是可以的。</p><p> 叶素萍当场就套上试了试，踩了两圈，见正好大了一指，连说正好。</p><p> “我怀英子的时候也脚肿，那阵子都穿你大哥的鞋，要么就是踩着后跟趿拉着走，还能舒服些。”</p><p> 试完又收了起来，掸了掸鞋底看不见</p> ', ' ')('\n <p>的灰，笑道：“留着到时候再穿。”</p><p> 家家户户的妯娌之间，常有那面和心不和的，尤其是那些没分家的，没有哪个能做到一年到头不红脸。</p><p> 不过叶素萍时常想，对着颜祺这么个人，哪里会有半分脾气，已是再周到不过。</p><p> 颜祺又夸叶素萍戴上镯子好看。</p><p> “衬得大嫂你愈发白净了。”</p><p> 叶素萍直接一把撸下来，递给他道：“你也戴上试试。”</p><p> “这哪成，这是大哥送你的。”</p><p> “送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，难不成他还管我给谁戴。”</p><p> 叶素萍拉过颜祺的手腕，给他套上后比划道：“你比我瘦，戴这个圈口的倒是大了些，再小一点就正好。”</p><p> 还伸手用手指圈了一下。</p><p> 颜祺不好意思，甚至没细看，赶忙褪下来还回去。</p><p> 霍峰买的这只银镯份量怪足的，不是那等买回来充场面的空壳子，他戴在手上，就好似捧了一串银子似的，心里七上八下。</p><p> 叶素萍收回时没多言，但笑不语，却在颜祺被霍英拉着去后院摸鸡蛋的时候，转到柴屋寻见了霍凌，递给他一节剪下来打了结的棉线。</p><p> “我方才让祺哥儿试镯子了，给，你可拿好了。”</p><p> 霍凌忙接过，“这么快？谢谢大嫂。”</p><p> 叶素萍含笑道：“这还不快，赶着今日正新鲜着，反而不惹他起疑。”</p><p> 霍凌则拿着那段棉线圈在眼前看了看，疑惑道：“他手腕子这么细？”</p><p> 平常握着只觉得瘦，真用棉线量出后，更是惊人了。</p><p> “没错的，我特地用手指圈了一回，在指头尖掐了个指甲印，趁他走了，赶紧扯线比出来。”</p><p> 又道：“我看祺哥儿也不单是瘦，天生就是个细骨架子。”</p><p> “有劳大嫂了，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，他睡觉轻，想着趁夜里量一下子，又怕把他惹醒了。”</p><p> “顺手的事情，谢什么。”</p><p> 那头院子里传来霍英叽叽咕咕的声音，他俩对视一眼，知道是颜祺回到前院了，便赶紧各忙各的，看不出方才说过话。</p><p> 八月初一，是八月的第一场大集。</p><p> 白龙山今年的第一批新松子将要开卖，加上还不知哪些人走运从山里抬到了棒槌，想也知道定是人挤人的模样。</p><p> 霍凌和颜祺还有个馅饼生意，山货不是人人买得起，馅饼却不同，只要人多，生意就差不了。</p><p> 为此他们这回备了面和馅各两盆，差不多能做百来个馅饼的量，即使真的卖不完也不怕，就算是带回来自己吃，家里这几口子人也能吃上十几个。</p><p> 因为松子太多，放上馅饼摊的东西后，单靠板车装不下，霍峰和林长岁也一并跟着去，各自用背篓背松子，和下山时一样。</p><p> 肖明明和他婆母同样一早起来，做了好些苞米面的杂菜饼子，带着点咸滋味，越嚼越香，凉了也不难吃，一共十个，皆用干净布包好，让他们带着走。</p><p> “都是吃过了出门的，真要饿了还有现成的馅饼，这些你们留着家里吃。”</p><p> 颜祺推脱不要，肖明明却道：“你就当尝尝我的手艺，单个做的也不大，你那自做的馅饼再好吃，总吃自己做的饭也有吃腻的时候。”</p><p> 总是一片心意，终究还是收下了，半路上几人就分着啃了两个，确实别有风味。</p><p> 底子还烙得脆脆的，吃起来很是焦香。</p><p> “这个要是拿去镇上卖，卖三文钱一个，五文钱两个，估计也有的赚。”</p><p> 霍凌摆摊久了，脑子活泛些，加上他和颜祺卖吃食尝到了甜头，觉得林家手艺不错，就也顺嘴提了一下。</p><p> 其实人要想赚银钱，路子还是很多的，像是他们卖山货，做吃食，大哥和大嫂琢磨着多养禽畜，卖蛋卖肉，区别只是朝哪条道走，付出的心力高低。</p><p> 只是有些人想不到，或是想到了也没那个本钱或是魄力去做。</p><p> 林长岁得了霍凌三番两次的提点，知晓对方是真心实意想拉自家一把，遂道：“我回……回去，跟明明，说。”</p><p> 在镇上行走，推车赶车的反而不如靠腿走的人更灵活，往往遇见个窄巷口，就挤在了一起，但凡有其中一个不肯相让，那就全都堵上，谁也走不了。</p><p> 亏得他们人多，又有三个汉子在，往前挤要容易些。</p><p> 先前换成了霍峰推车，霍凌让颜祺跟紧了自己，人挤得厉害时他不忘把人往怀里扯了扯，骂了个横冲直撞的小子。</p><p> 那小子本还不服，恶狠狠地回头，结果发现自己要仰头才能看清霍凌的模样，当即装傻，灰溜溜跑了。</p><p> “今天人可真多，我还当咱们来得早，再晚些都要没下脚地方了。”</p><p> 找到地方停下板车，卸下山货，摆起饼摊子，几人稍稍喘口气，随即又铺开草席摆货，霍凌则和颜祺一起先把炭炉点起来。</p><p> 左右看了看，没见那个卖炊帚的汉子，不知是没来，还是去别处摆摊了。</p><p> 出门前还想着，走了那么远的</p> ', ' ')('\n <p>路，到镇上时肯定都饿了，不如先做几个馅饼垫垫。</p><p> 现在因吃了林家的菜饼子，肚里满当当的，恰好省出几个饼的食材，能多卖几个钱。</p><p> 颜祺洗了洗手，开始扯面皮包馅饼，同时其余三人也打起精神，从背篓里请出了此次的重头戏——三十年生的“灯台子”，放在了摊子的正中间。</p><p> 往常霍凌都不怎么叫卖，今日一反常态，带了一面小小的铜锣，“灯台子”刚一亮相，他就对着铜锣敲了三下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