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颜祺见她心神不宁的，莞尔道：“英子是在等小叔？”</p><p> 霍英用力点头，“小叔一去就好多天，每次我都在院里等呢。”</p><p> 说罢过了一阵，人还没回，她坐不住，去屋里搬出一个小匣子，给颜祺看里面的东西。</p><p> 实际颜祺已经看过一次，但他不扫兴，再看一遍时还是笑眯眯的，很是捧场地问这是什么，那是什么。</p><p> 霍英喜欢他，还大方地将上次的圆松果捧出来，让颜祺挑一个。</p><p> 颜祺哪能要小孩子的宝贝物，正推说不要，眼前猛地一花，大个儿毛茸茸的大脑袋顶到颜祺的怀里，又被霍英一把抱住。</p><p> “大个儿，小叔，你们回来啦！”</p><p> 小姑娘欢天喜地，颜祺也忙看向大个儿身后，见霍凌肩扛手挑了好些东西，笑着迈步进来。</p><p> “怎的大个儿还排在我前面，你到底是想大个儿还是想你小叔？”</p><p> “都想！”</p><p> 霍英原地蹦了两下，而颜祺手忙脚乱地收好针线，扯了两下衣裳后迎上去。</p><p> 数日不见，两人对视一眼，但因小孩子在，颜祺不好意思说什么。</p><p> 霍凌却不管这个，他仗着身高遮挡，甩下背篓和手里东西的第一件事，就是牵过夫郎的手握了握。</p><p> “我回来了。”</p><p> 霍英得到了小叔带来的新礼物——一只小巧的鹿骨哨。</p><p> 进山的人无论做什么，都会在脖子上挂一个哨子，有的是木制的，猎户则大多用骨制。</p><p> 假若多人结伴，吹哨能告知同行人自己的方位，若是独自进山，遇险了也能赌一把附近有人经过，吹哨求救。</p><p> 这只鹿骨哨是霍凌收拾屋子翻出来的，上面挂的红绳都褪了色。</p><p> 霍峰路过，向闺女讨走哨子仔细看，怀念道：“这是不是以前咱爹用的哨子，小时候还给咱俩耍过。”</p><p> 骨头质软，容易留下坑洼，这哨子拿在手里细看就知有年头了。</p><p> 霍英跳着想拿回哨子，霍峰就是不给，气得霍英跑去找娘亲告状，叶素萍立刻提着笤帚出来抽他。</p><p> 院里鸡飞狗跳好一阵，而霍凌已经绕过大哥一家，悄悄与夫郎进了屋。</p><p> 颜祺给他端一碗晾凉的熟水，又拿来浸湿后拧干的布巾好让他擦脸。</p><p> 搞得霍凌从进门后嘴角就没落下来过。</p><p> “这几日在家可好？”</p><p> 颜祺点头，噙着一抹浅笑，“都好。”</p><p> 他见霍凌一副想多听些的架势，想了想，从肖明明来家做客说起，端出专门留的地瓜干给他吃。</p><p> “大嫂和明哥儿帮着我，把那身新衣裳也制出来了，且大嫂还给我做了双鞋。”</p><p> 他拿出来给霍凌看，霍凌道：“嫂子做鞋的手艺好，从前家里的鞋都是她做，既给你，你就收着。”</p><p> 颜祺“嗯”了一声，“我想着问问你，大嫂的生辰是什么时候，到时候我也做一双鞋还她。”</p><p> 听霍凌说在七月里，他记下来，心想那不算太急。</p><p> 霍凌却又问：“你的生辰是何时？”</p><p> “十月初六。”</p><p> 霍凌默念了两遍，说道：“那看来数我的最近，我是六月生的。”</p><p> 颜祺已经有些了解霍凌，他笑意深了些，抬眼道：“那到时候，我也给你备一份生辰礼。”</p><p> 霍凌等的就是这句话，反正他是不害臊，汉子朝夫郎讨份生辰礼又不丢人，便是那礼是一碗长寿面，保准都吃得像拌了蜜一样。</p><p> 两人说了几句话，霍凌就坐不住了，觉得自己一身汗臭，不好意思挨着夫郎，遂拿了件衣裳去屋子侧面，连着烟囱的小屋里洗澡。</p><p> 这间屋冬日里还拿来养鸡鸭，有烟囱的余温在，鸡鸭冻不死，且还能下蛋。</p><p> 靠墙圈住一块地，家里人沐浴也都在这处，同样是为了暖和。</p><p> 太阳高悬，霍凌洗干净出来，散着头发在院里晾晒。</p><p> 大个儿下山沾了一身灰，毛里还缠有枯叶碎枝，颜祺拿了把专给狗用的大刷子，喊它到自己脚边趴下，抬手给它梳毛。</p><p> 大狗舒服地背对霍凌卧在地上，把下巴搁在颜祺的脚面，霍凌抬脚轻踢了踢它的屁股。</p><p> “哥嫂这几日忙里忙外，把席面的事都安排好了，去三家屯请了个姓梁的灶人来掌勺，也在屠子处要了快四十斤的猪肉，酒水也定了。”</p><p> 颜祺说到这里，又补充道：“大哥还说江水开化了，到时还能去网一兜子大鱼来做菜。”</p><p> 这开江的景色他前日还去看了，途径下山村的河道不算宽阔，但冰排开裂，顺流而下的样子还是看得人移不开眼。</p><p> 霍凌道：“差不多了，再加上我带下山的兔儿和野榛鸡凑一凑，不必宰家里的鸡鸭，都还在下蛋的好时候，宰了可惜。”</p><p> 刚刚颜祺已见过那两笼子野物，都尚活着，只是蔫头耷脑的。</p><p> 家里人商量着，到时让灶人将兔子切丁做菜，榛鸡加蘑菇炖一锅，那般更出数，端上席面才好看。</p><p> “是</p> ', ' ')('\n <p>，我也觉得能不宰就不宰，一天能收好多个蛋呢。”</p><p> 他问霍凌明天赶集，自己是不是跟着去，“你在家时忘了问你，我答应了大嫂帮她去卖蛋。”</p><p> 问完还有些担心霍凌不许。</p><p> 不过霍凌哪里会拒绝，“你要乐意就跟着去，就是得起大早。”</p><p> “我不怕起早。”</p><p> 乡下谁不起早，睡到日上三竿那叫懒蛋。</p><p> 颜祺一听可以去，眸子亮亮地道：“那我一会儿再和大嫂说一声。”</p><p> 要不是在院子里，霍凌这时候很是想亲他一下。</p><p> 但因有个叼着骨哨的侄女满地疯跑，终究只是克制地往小哥儿身边凑了凑。</p><p> 头发彻底干透已经是下午，颜祺拿着发带，半跪在炕上帮霍凌梳头，不然够不着。</p><p> 将发丝理顺全部束起，露出的五官英气逼人，反而比散发时更惹眼。</p><p> 颜祺盯得时间略长了些，被霍凌抓了个正着。</p><p> “看什么呢？”</p><p> 汉子故意问。</p><p> 颜祺慌乱间拿着梳子要下炕，霍凌轻扯过他的手腕。</p><p> ……</p><p> 大白日里胡闹一顿，出了屋的小哥儿嘴唇水红，努力抚平衣襟上的褶皱，抿着唇不好意思张开。</p><p> 入夜，霍凌揣了银子去寻哥嫂。</p><p> 这几日他不在山下，为了准备席面，哥嫂定是贴补了不少钱，光猪肉、酒水加在一起就要二两多银。</p><p> 那梁灶人也是个手艺好、有名气的，往外村掌勺一回收八钱，靠这个掌灶的本事，家里青砖瓦房盖了数间，院子大得能跑马。</p><p> 谁家摆酒能掏得起银钱请来他，那是倍加有面儿的事。</p><p> 再者油盐酱醋，届时亦是流水一般地用去，他今天回来就见灶房里多了几斤菜油，一大包盐，酱油和醋各两坛子，这些个吃用的东西，没有哪个是便宜的。</p><p> “嫂子，这两块银子加在一起该是有个五两的数，你先收着。”</p><p> 进门后他二话不说就把钱放上炕桌，叶素萍想也不想，直接拿起来拍回他手里。</p><p> “你这小子，把你亲哥亲嫂子当什么了，还算起账来了。”</p><p> “我娶夫郎，哪能让哥嫂掏钱？”</p><p> 霍凌反手再度把银子放下，这回换成霍峰，指着银子让他拿回去。</p><p> 霍凌不肯，霍峰直接拿起给自己媳妇，朝西屋抬抬下巴。</p><p> “素萍，你拿去给祺哥儿。”</p><p> 叶素萍立刻要下炕，见此，霍凌只好拦下大嫂。</p><p> “小祺他尚还不算正式过门儿，懂个什么。”</p><p> 霍峰满意地盘了盘腿，他本也无意真去找颜祺，霍家娶夫郎的事，哪能让人家小哥儿掺和进来跟着犯愁。</p><p> “这事儿你别啰嗦，我和你嫂子早就商量好了，往远了说，当初分家我就已经占了便宜，往近了说，这些年我俩连带英子没少沾你光。”</p><p> 霍凌对家里人大方，除却从山上带下来的山货和野物，进城回来时也没少买各色村里少见的物什。</p><p> 霍英的零嘴没断过，霍峰和叶素萍两人也都有霍凌过年时买的新布制的衣。</p><p> 他坚持道：“爹娘要是还在，你成亲就是爹娘出钱，二老不在了，这就是我和你嫂子的责任，现下好歹是把你这事办完了，我俩以后也了一桩心事，钱上就别争了，不是什么大钱，这点银子我和你嫂子总还拿得出。”</p><p> 霍英倚在她娘怀里，由着她娘拆辫子，此时小大人一样地插嘴，帮着爹娘说话，“就是就是。”</p><p> “什么就是，你听懂我们在说什么没？”</p><p> 霍凌含笑，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。</p><p> “听懂啦，不就是在说小叔娶夫郎？”</p><p> 钱的事暂且不争，争也争不出个什么，来都来了，霍凌没急着走，坐在炕沿上与哥嫂将此事细细议了一番。</p><p> 定下明日去赶集卖山货，后日十六往双井屯取打好的箱柜，十七日再休整一日，就好备着迎接正日子的喜事了。</p><p> “明天我去镇上，扯块红布回来做腰带。”</p><p> 村子里成亲基本没有专做嫁衣的，那等衣裳红艳艳的，一辈子就穿一回，多浪费银钱，一般也就是裁两根红腰带，至多再安排一条红盖头。</p><p> 但颜祺本身已进了霍家门，都和霍凌睡一张炕了，依他自己的意思，盖头也省了就是。</p><p> 等到他将要回屋时，霍英已经蜷在靠墙的地方睡着了，霍凌替哥嫂轻关了门。</p><p> 因担心颜祺也睡了，特地放慢了脚步。</p><p> 赶大集</p><p> 小哥儿实际并未睡下，正守着灯等人归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