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雨势颇大,苏长清便让他在清尘苑住下了。<br />\n谁曾想这雨不过是下了一刻就停了,来得急,去得也快。<br />\n雨虽停了,可顾时行也已经在清尘苑安顿下来了,自然没有再走的道理。<br />\n况且顾时行还寻思着如何找借口住下,而那场雨也算是及时雨了。<br />\n*<br />\n苏蕴白日睡了一个下午,晚上怎么都不困。<br />\n当院子静悄悄的时候,她还是辗转难眠,索性也就起来点了灯做些女红。<br />\n夜逐渐深了,困意也上来了,便放下了女红,准备熄灯上榻。<br />\n正欲熄灯的时候,靠近围墙的窗户忽然传来了“啪嗒”的一声。<br />\n听到声音的时候,苏蕴征愣了一下。<br />\n想了想应当是围墙上方的瓦片碎了些,受到雨水的冲刷才从上边落下,碰巧击中了窗户,也就没有多想。<br />\n正要吹熄烛火的时候,又是“啪嗒”的一声,这次明显就是小石子击打窗户的声音。<br />\n“啪嗒”的声音后,有三声熟悉的“呀---呀---呀---”鸦声响了起来。<br />\n苏蕴:……<br />\n现在她知道是谁了扔她的窗户了!<br />\n好像听说顾时行晚上到了府上,但并未听说要在苏府住下,但如今看来是住下了。<br />\n但他现在又有什么事要寻她?<br />\n明明就已经说过了要避讳,也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关系,他这一而再,再而三的夜半约她相见,这哪里像是要再无牵扯的样子?!<br />\n想到这里,皱着秀眉盯着那窗户看了好半晌。<br />\n若是之前她定然是不会再出去了的,但今日又承了顾时行的情,所以心里边有了些许犹豫。<br />\n若不然就当作点着灯睡了?<br />\n有了这个想法,苏蕴也不熄灯了,往床榻走去,脱下鞋上了榻。正要睡下之际,那小石子不依不饶的又连着扔了两次,而后又是三声鸦叫声。<br />\n顾时行就好像笃定她还没有睡,只是故作没听到一样。<br />\n再扔几次,便是点了宁神香,睡得沉的小娘都该被吵醒了!<br />\n苏蕴心里边被激得有些火气上来了,他最好寻她的由头正当,若是再说嫁不嫁,娶不娶这类的话,下回但凡见了他就掉头走。<br />\n愤岔得下了床,踩上便鞋便走到桌旁拿了烛台从屋中出来。<br />\n开门关门的声音极小,生怕吵醒隔壁屋的小娘。<br />\n第21章 顺手相帮 他把她的弱点拿捏得死死的。……<br />\n小院的墙外,墨台学了三声鸦叫后,转头看了眼自己的主子,面上的表情有些许的难以言喻。<br />\n当初世子给他寻了个口技师傅,说是艺多不压身,往后自然有能用到的地方。<br />\n听到世子的话,他也就卯足了劲去学,最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可不曾想现在却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……<br />\n不过转念一想,自家主子以前沉闷且不解风情,如今却一而再地做出深夜幽会姑娘的事,想想就很刺激。<br />\n更别说此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,可见主子还是极为信任他的。<br />\n想到这,心情高昂,抓着一把小石子的手又复而蠢蠢欲动了。眼盼盼的看向主子,极为小声地问:“世子,还扔吗?”<br />\n顾时行看着眼前的这堵围墙,沉吟了一息后抬了抬手,示意先暂停。<br />\n不一会,听觉极为灵敏的墨台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声音,整个人顿时敛神屏气的竖起了双耳。过了几息后,他的眼神忽然一亮。<br />\n“苏六姑娘出来了!”声音虽小,但声调非常惊喜。<br />\n顾时行似乎知道苏蕴一定会出来,所以神色没有什么变化,只是静静的看着巷首。<br />\n苏蕴拿着烛台,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小院。<br />\n通往小院的巷子原本是没有灯笼的。但在半个月前,也就是厨娘帮工被抓了之后,兄长就让人在宅子比较阴暗的地方配上灯笼,入夜前都要点上。<br />\n许是知道顾时行就在这附近,倒是没有什么可怕的。<br />\n出了院子后,便快步的走过巷子。到了转角处,一转角就看到了提着灯笼的主仆二人。<br />\n昏黄光亮下的顾时行,一手提着灯笼,一手负在腰后,腰身挺拔,气定神闲的站在巷子中望着她。<br />\n顾时行明明是重规矩的人,如今二人这么夜半相见,却被他弄得像偷情似的,偏生他自己半分感觉都没有。<br />\n苏蕴只能暗暗呼了一口气,然后走了过去。<br />\n走到了他们的身前,墨台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“苏六姑娘”。<br />\n苏蕴没有应他,看向顾时行看,压低声音说:“有事先到海棠小院再说。”<br />\n以前苏府护院很少会巡逻到这一片,但如今却是每过半个时辰都会巡逻一次。虽知道顾时行会错开了巡逻的人,但时下两人见面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,自然是害怕的。<br />\n还是谨慎些好。<br />\n没有再与他说话,一路静静地走去了海棠小院。<br />\n到了海棠小院的院门外,墨台已然很识趣地站在海棠树旁了。<br />\n苏蕴这回并没有跟在顾时行的身后进小院,而是率先他一步进去了,让他跟在她的身后。<br />\n抢先压制了他,免得让他的气势再压她一筹。<br />\n走到了石桌旁的地方,放下烛台,转了身。<br />\n没有了像先前那样低垂着脑袋,而是不卑不亢仰头看他,目光平静的问:“顾世子这回又是因何事寻我?”<br />\n顾时行没说话,只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,似乎在细细探究些什么。<br />\n苏蕴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。<br />\n他们做夫妻的四年,都没有时下回来这一个月说的话多,就连对视都频繁了许多。<br />\n在那四年间,他的目光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这么久。又或许是有的,只是她不知对上他的目光该说什么,又该做些什么回应,所以她皆会避免与他对上视线。<br />\n“顾世子要是再不说话,我便回去了。”<br />\n顾时行从她的脸上收回了目光,与她对上视线,平缓的道:“今日的骚乱,似乎对你的影响不大。”<br />\n苏蕴听到他的话,暗暗琢磨了一下。他方才一直盯着她瞧,难不成就是想从她的脸色探究出来她是否有被惊吓到?<br />\n总该是在这事上承了他的情,也就把脸上那两分不耐收敛了起来,摆上了认真的神色,再次向他说谢。<br />\n“白日的事情,多亏了顾世子,在这里我再次向顾世子道谢。”说着,双手放在腹上,微微一福身。<br />\n“我来找你,不是听你道谢的。”顾时行面色平静的道。<br />\n苏蕴眼中有了些许的茫然:“那顾世子是想说什么?”<br />\n顾时行沉默了一下,看了她一眼,随而略微垂眸,眉头微皱,似乎在斟酌些什么。<br />\n苏蕴看着他,等着他想说的话。只是看他这副斟酌的神色,不知为何,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。<br />\n而这几分不好的预感在听到他所说的话后,印证了。<br />\n顾时行抬起黑眸,目光紧锁她,数息后开了口:“我若说,我依旧还是想要娶你,你是否会生气?”<br />\n苏蕴听到他这话,眼尾不禁的抽了抽,嘴唇紧抿,便是眉头都微微地皱着。<br />\n苏蕴那细微表情全数落入了顾时行的眼中,他顿时明了。<br />\n她果然还是不愿的,上辈子受的委屈或许太过深刻,所以还无法让她忘怀。<br />\n顾时行继续道:“你我之事并没有暴露,我可为你,为你小娘谋划好一条路,你还是不愿?”<br />\n大概是出来的时候隐约猜测到了他还是有这个意思的,所以苏蕴听到这话反而不生气,只面色平静的看着他。<br />\n今日凶险,得他出手相救,她也就把他上辈子误会过她,两辈子被他连累的事情给抵消了。<br />\n但她可不仅仅是因上辈子小娘的事情,和被误会才那么的抗拒嫁给他。<br />\n恩怨可不计较了,可她受过这些伤害和委屈,是真真切切经历过的,不可磨灭的。<br />\n这些委屈和伤害或许与他的关系不大,可一想到在那个位置所受过的伤害和委屈,她便下意识的对世子娘子那个位置产生厌恶。<br />\n况且在侯府里边,没有任何的人和事是值得她留恋的,她怎可能会愿意?<br />\n苏蕴沉思道:“我看的出来世子不是非我不可,也不是因倾心于我要娶我。那到底是什么原因,让世子这么的……”思索了一下,想了个合适的词语道:“执着,执着的要娶我?”<br />\n顾时行眸色微暗,沉默不语。<br />\n他沉默了片刻,苏蕴也约莫知道了答案。<br />\n顾时行这个人,说得好听些是清心寡欲,但实则是不会费心思去想那些除了公事外的事情。他与她的四年让他已经由不适应变成了适应与习惯,所以如今他开始不习惯了,才会想把她再娶回那个冷冰冰的侯府去。<br />\n她又非有自虐的想法,自然不可能再答应的。<br />\n见他不说话,苏蕴再道:“而且我也不是非世子不可,我便是不嫁世子,也不是一定得去姑子庙,或许哪一日我就能遇到一个不计较我是否还是……”顿了一下,略过了这个词语,继续道:“他会真心待我,我与他也会举案齐眉,恩爱有加。”<br />\n苏蕴的音色偏柔调,听着会让人觉得舒心,只是现在那软软的调子落入顾时行的耳中,却是让他凭空生出了几分烦躁、<br />\n微微眯起了黝黑的眸子,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苏蕴与他人拜堂成亲的画面,握着灯笼的棍柄的力道微微收紧。<br />\n顾时行发现,自己竟忍受不了与自己成婚四年的娘子改嫁他人。<br />\n“世子时下反反复复,实在让我很是苦恼,之后世子就算再半夜来寻,我也绝不会再出来了。就是往后见着了世子,我也会……”<br />\n看着她那张不点绛却而艳的嘴唇喋喋不休,顾时行听不下去了,打断了她的话:“我寻了傅太医,说服了他给一位妇人看诊,也就是你小娘。”<br />\n苏蕴眉头一皱,他以为他这样的讨好她,她就会答……傅太医?!<br />\n思绪到这里蓦然一停,才反应过来了他说了什么。<br />\n宫中有一位妇疾圣手的太医,姓傅,但不排除还有其他太医也姓傅。<br />\n而上辈子给小娘诊治的太医就是一位傅姓太医。<br />\n在托顾时行请太医之前,她也寻过金都城中极好的大夫,但都不见起效,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宫中太医的身上。<br />\n虽然不是立竿见影,但经由傅姓太医诊治,再按照他的法子来调理后,小娘有时候也能清醒过来,认得出她是谁。', '。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