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靳睿腿长，几步走到楼梯口，站定在她身旁。<br />\n他往她校服裤腿处扫了一眼，问：“脚没好？”<br />\n“好多了，你先走吧，我得扶着楼梯扶手蹦下去，会很慢。”<br />\n靳睿点头，示意自己听到了。<br />\n但他只迈下一节楼梯，停下来：“上来，背你。”<br />\n第13章 辩白 “靳睿”<br />\n“上来，背你。”<br />\n黎簌诧异地看向靳睿，觉得他没在开玩笑。<br />\n但她不怎么好意思让靳睿背她，突然就有点觉得早晨吃得太多，书包里东西也太多，连外套都太厚......<br />\n黎簌连连摇头：“不用不用，你扶我一下就行，这个楼梯扶手在左边，我有点难借力。”<br />\n靳睿也没说什么，走回她身边，把手臂借给她。<br />\n男生的手臂，又承力又稳，黎簌挽着靳睿，和他一起慢慢往楼下走。<br />\n楼道并不宽敞，两人几乎紧挨着。<br />\n可能因为靳睿有太多黎簌不知道的秘密，她始终觉得他有那么一些难以接近，哪怕昨天在他家里，他并没展露出任何漠然的情绪。<br />\n可黎簌是个外向的姑娘，这么肩并肩不吭声地走在楼道里，只听着鞋底落在台阶上的声音，总觉有点奇怪。<br />\n她想了想，找了个话题：“你吃早饭了么？”<br />\n怕靳睿戴着耳机听不清，黎簌转过头，拽着他的胳膊，对着他那只一看就金贵的耳机，提高声音，一字一顿地问：“你，吃，早，饭，了，吗？”<br />\n“吃了。”<br />\n“我，早，晨，喝，了，粥，你，呢。”黎簌继续大声问。<br />\n“聚宝居。”<br />\n黎簌惊了。<br />\n昨晚她被姥爷洗脑，居然为了“靳睿是个才高中就不得不自己赚钱的小可怜”而有些失眠。<br />\n他哪里可怜？<br />\n他大早晨起来就吃聚宝居啊！<br />\n那可是聚宝居！<br />\n不过，聚宝居的门店离家属楼这边真的挺远，黎簌有些纳闷，问他早晨怎么会跑那么远吃了早饭又回来？<br />\n靳睿说聚宝居有自己的面点师，做好的汤包和糕饼会包上他们家特制的包装卖，很方便。之前他买了不少，放在冰箱里，只需要自己热一热。<br />\n“贵么？”<br />\n“还行，一包几十块。”<br />\n“有几个？”<br />\n“4个吧。”<br />\n黎簌小声嘀咕：“可太奢侈太腐败了。”<br />\n两人说着话走到3楼。<br />\n楼下传来脚步声，还有两个中年女人的渐近的对话声：<br />\n“你听说没，白菜涨到8毛钱一斤了。”<br />\n“幸亏我前些天囤的，5毛！”<br />\n“我也5毛买的，我妈那边更便宜，3毛5，老太太囤了不少。”<br />\n“楼下那个，让她早点买不听，赶上最贵的时候了吧。”<br />\n“要说这年轻人过日子真不行，哪会节俭，天天就知道捯饬那张脸。”<br />\n......<br />\n黎簌从小生活在家属楼，邻居间都认得，听出是住5楼的两位阿姨在说话，她扶着靳睿的胳膊，单腿跳到一旁，把原本被他们堵得没有空隙的楼梯间，让出一条过道。<br />\n两个女人从下面上来，一露脸，黎簌就礼貌地开口叫人：“张阿姨，李阿姨。”<br />\n“欸，黎簌啊，上学去？”<br />\n“对呀，上学去。”<br />\n两个女人走过黎簌和靳睿身边，往她身后的靳睿身上打量。<br />\n等她们过去，黎簌想问问靳睿，小时候的张阿姨李阿姨他是不是不记得了。<br />\n扭头看见，靳睿没什么情绪的脸，话也就没问出口。<br />\n她这边行动不便，磨蹭几秒才准备继续下楼，楼上隐约传来张阿姨刻意放小的声音：“和黎簌一起的那个，是不是......”<br />\n听到自己的名字，黎簌停下来没动。<br />\n“是，不知道怎么又搬回来了，哼越长大越没礼貌，遇见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了。”<br />\n“可不是，板个棺材脸，跟谁欠他似的。”<br />\n黎簌下意识蹙眉。<br />\n觉得靳睿只是没打招呼，她们这样议论实在是过分。<br />\n小时候靳睿很受楼里的叔叔阿姨们喜欢，他长得好看，又不像别的孩子那么淘气，总是乖乖的跟在陈羽身边，见人都要问好，彬彬有礼。<br />\n那时候他没少被夸，被当成“别人家的孩子”的典范。<br />\n只是，靳睿这次回来，除了黎建国，逢人不认。<br />\n无论在哪里遇见谁，他永远疏离冷漠，让那些阿姨们非常不适应，也不满。<br />\n可能以为他们早就下楼了，姓李的阿姨声音稍微大了些。<br />\n她讽刺道：“忘了陈羽那事儿了？不要脸，自家司机都勾搭，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来......”<br />\n陈羽去世的消息，本就是黎簌这些天埋在心底的一块伤。<br />\n那天黎建国和她讲小羽阿姨离开前被冤枉，她已经很生气很生气了，现在突然听见有人在时隔多年的现在，乱嚼舌根，黎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。<br />\n她的脾气其实算不上好，性子上来时，非常容易上头。<br />\n“你们胡说什么！”<br />\n黎簌这时候根本顾不上脚踝肿不肿、疼不疼，猛一转身，要去和她们理论，被靳睿一把捂住嘴，往下楼的方向带了一步。<br />\n“她们凭什唔唔唔唔......”<br />\n楼上的人早已经噤声，黎簌不愿意这么算了，挣扎着要往回冲，被靳睿捂着嘴也不消停，在他手掌下愤怒地嚷着。<br />\n最上头的时候，还咬了靳睿一口。<br />\n老实说，这一口咬得挺狠。<br />\n靳睿皱了下眉，捂着她嘴的手没松。怕她把脚踝伤折腾得更严重，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，大步跑下楼，塞进等在楼下的出租车里。<br />\n车门关上，黎簌仍然气得胸腔起伏：“你拦着我干什么！”<br />\n靳睿没回答，只吩咐司机开车。<br />\n“问你呢，你拦着我干什么！”<br />\n黎簌气得眼眶发红，很激动，语速也快，“你根本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！你要是听到......”<br />\n“我听到了。”靳睿缓缓回头，打断黎簌。<br />\n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。只是目光有些嘲讽，“我早在十年前，就听过，比这个更难听的也有。”<br />\n那时候他也像黎簌现在这样，急于为母亲辩白。<br />\n他比黎簌更加激动，喊得更大声，却没有人要听。<br />\n除了黎簌的姥爷，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他妈妈说话。<br />\n只不过，时隔十年时间，他遇到了第二个为陈羽辩白的人。<br />\n车子开过泠水河的桥面，驶入被阳光普照泛起金色的街道。<br />\n黎簌慢慢冷静下来，看着仍然戴着耳机的靳睿，试探问：“你没在听歌么？”<br />\n“按了暂停。”<br />\n“什么时候？”<br />\n“遇见你的时候。”<br />\n他听见了，张阿姨和李阿姨说的那些，他都听见了。<br />\n可靳睿没有她这么激动，只靠着座椅靠背：“别去和她们吵，这种事你没有那么专业，还往回跑，脚又不疼了？”<br />\n“可是她们说了小羽阿姨...她们凭什么这么说，她们又没看见，凭什么拿别人的名声造谣！”<br />\n黎簌气得狠了，咬牙骂了句脏话，“简直不要脸！”<br />\n家属楼开到泠城三中，也就十几分钟路程，碰上红灯多的时候，会稍微慢一些。<br />\n泠城市这座小城，永远不会堵车，司机把车子刹在红灯路口。<br />\n黎簌随刹车惯性晃了晃，等情绪彻底过去，理智些才想到，也许更难过的人，是靳睿。<br />\n她问他，你小时候就听到过么？这样的话？<br />\n“嗯。”<br />\n靳睿看她一眼，“你没听到？”<br />\n记忆里，那天明明她也在场，她难道什么都没听到？<br />\n黎簌摇头：“我这是第一次听。”<br />\n她想了想，安慰地说了一句，“你别往心里去，楼里的阿姨们就这样，爱嚼舌根。当年我爸妈离婚，她们也背地里说了很久呢。”', '”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