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80)
('秦覃坐正了身体，声音在音乐里若隐若现，我可不是什么人的醋都吃的。<br />\n这是个坦白的好机会。他曾经有过许多次这样的机会，没有哪次像当下这样，能够坦白得顺理成章。<br />\n可是贪心作怪，他一如既往地放弃了。<br />\n真的假的。文颂试探道，看到我和乘十老师一起玩，你也没有不开心？<br />\n没有。<br />\n文颂哦了一声，又重复了一遍，真的假的？<br />\n秦覃不得不承认，有一点。<br />\n我喜欢这点。<br />\n文颂笑起来，觉得他别扭的语气也很可爱，兴致一上来，拉着他往舞池里跳，走，我们也去玩。<br />\n今天晚上小陈老板热衷的摇滚派对，虽然舞台上没有乐队live演出，也没dj打碟，但大部分都是喜欢音乐的朋友，歌单的口味也很类似，只放着一首首bgm，大家就都蹦跶得很欢快。<br />\n音乐放得很大声，文颂听不太懂，也不怎么会跳舞，但氛围却能毫无阻碍地沉浸，就像其他情侣一样摇摇晃晃混入其中，也并不显眼。<br />\n连喝酒都变得愉快。他有点爱上喝醉时轻飘飘的感觉，站不稳的时候有最爱的拥抱，当着别人的面调戏秦覃也不会害羞。歌曲切换成新的节奏，他好像又听到海浪的潮声，跟着鼓点一浪接着一浪，涌过身体。<br />\n酒吧里的灯光迷离昏暗，如同某个不可思议的晚上，在日出之前，他借着海边微弱的月色，肆无忌惮地看着秦覃的脸。<br />\n【等一个自然而然的晴天<br />\n我想要带你去海边<br />\n去留住这个瞬间<br />\n在来不及挽回之前】<br />\n【就当是最后一次<br />\n再一次和我去冒险】<br />\n文颂听得很心动，这首歌叫什么名字？<br />\n想去海边。<br />\n啊你！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！<br />\n秦覃笑起来，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，提高声音重复道，是这首歌的名字，就叫《想去海边》。<br />\n什么要去海边？我也想去！<br />\n蓝岚晃过来插话，被文颂无情地推开，你以后再说！<br />\n他玩得很开心，或许是被酒精催动，眼神格外明亮，每一句话都带着轻快的笑声，以后我们两个去，不带他！好不好？<br />\n秦覃的回答被音乐掩盖，但他的心中毫无置疑。<br />\n一定会去啊，等夏天再去沙滩，带着整箱的汽水和好心情去追逐夕阳，看划分海天一色的purple line。<br />\n【黄昏夕阳还有愿望没实现<br />\n能不能和你竭尽全力奔跑<br />\n向着海平线<br />\n余晖消失之前都不算终点<br />\n那是我一直只想要带你去的海边】<br />\n那是我只想和你去的海边。<br />\n在喧闹的狂欢之中，两个人的缺席并不影响热度持续升温。他们抱在一起，跌跌撞撞地进入舞台后那间员工宿舍。<br />\n秦覃许久没回来住，房间里比外面更阴冷。但无需在意，彼此的体温就足够滚烫。喧哗的音乐声被房门隔开，一个又一个吻落在舌尖。<br />\n文颂黏在他身上磨蹭，比以往更加急不可耐，衣服都来不及解，胡乱地扯开，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，声音里带着颤抖破碎的哭腔，这里也要摸。<br />\n全部的身心都可以交付，时间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，他沉浸在巨大的愉悦里，直到最后大腿根的软肉微微抽搐，咬住秦覃的肩膀哭出声。<br />\n秦覃轻声地哄着他平静下来，刚起身就被他死死扯住，不准走！<br />\n我只是去洗个手。<br />\n洗为什么？<br />\n我手上都是你的味道。<br />\n文颂一脸迷糊，试图思考他说了什么，也试图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。<br />\n但直等到秦覃洗完手回来，他还维持着傻坐的姿势，外套乱七八糟地披在身上露着半边肩膀，脸颊的潮红扩散到眼尾连成一片，看起来很有些可怜，你刚刚是不是欺负我了？<br />\n他的表情好像以为自己在做梦。<br />\n是感觉梦里的自己不干净了。<br />\n秦覃忍俊不禁，坐在床边帮他穿回衣服，不是我欺负你。是你欺负我的手。<br />\n你竟然敢欺负我！文颂不可思议地看着他，你完了，秦覃不会放过你的。<br />\n先躺下。<br />\n哦。<br />\n他一边放狠话一边还乖乖配合，缩在秦覃身边依偎着，累了声音变得很小，可还是执着地念叨，别想欺负我。他对我超级好，你知不知道？<br />\n宿舍里没有暖气，秦覃怕他会冷，外套都盖在他身上，抱他很紧。<br />\n文颂喜欢这样的拥抱，可不喜欢听到的话。<br />\n秦覃说，他不好。<br />\n他超好！<br />\n他不好。<br />\n他就是好！！<br />\n秦覃说，他不好。<br />\n这个人怎么就是说不明白。<br />\n文颂受不了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，笨拙地吻他，像舔掉冰激凌，一口一口亲得人心都快要融化，我知道他好就行了。<br />\n含糊不清的声音里，却有不容动摇的笃定。<br />\n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。<br />\n作者有话要说：来晚唠！<br />\n冲来抱住小红花<br />\n大家晚安<br />\nmua！<br />\n第94章<br />\n那天晚上过得太舒服, 以至于隔天醒来文颂才想到，光顾着自己爽，完事他就睡着把秦覃给忘了。<br />\n真是不应该。<br />\n蓝岚的建议有必要提上日程。他郑重其事地上网查了许多给男朋友惊喜的方案参考, 最后在独自出门那日的启发下，拟定了探班计划, 下周他有个广告片的拍摄在隔壁市, 要拍两三天。<br />\n我想偷偷过去看他, 你要不要顺便去玩两天？<br />\n我无所谓啊,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。蓝岚说，但你确定他会喜欢这种突袭？万一酒店里还藏着一个啧。<br />\n少来，他又不是你。<br />\n我怎么了？别害我风评啊, 我可还单着呢现在。<br />\n蓝岚说, 不过你现在隔三差五就旷课，有没有人帮你点名啊？出勤率太低可是要扣期末分的。<br />\n我不太好意思总让同学帮忙, 不过没关系, 我算过分数比例。文颂不以为然。<br />\n就算出勤分扣完, 只要参加期末考试我就不会挂科。大学的期末考试好简单。<br />\n行吧。<br />\n那你订机票, 到时候叫我就成。<br />\n好。<br />\n今天下午没课不用旷, 文颂挂了电话, 打车到医院去看望秦涛。<br />\n去的路上还是浑身难受，他想是应该快点去考个驾照, 以后自己开车出来, 注意力放在驾驶和路况上就不会胡思乱想，说不定还可以去接秦覃下班。<br />\n这会儿秦覃还在工作。他自己来医院，护工阿姨看到松了口气，谢天谢地小覃没过来，秦先生正在里面发脾气呢。<br />\n病房里所有能扔的危险的东西都被提前清走了。秦涛是这里情绪最不稳定的病人,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，还总是回想起从前那些经历，时而出离愤怒时而绝望痛苦，阿姨都只敢在他闹累了和睡着的时候进去。<br />\n文颂点了点头问，今天是因为什么？<br />\n发脾气也得有个诱因。阿姨说，这次是因为秦覃和医生在走廊上说的话被他听到。<br />\n医生建议过，秦涛这样癌症晚期的病人其实可以送到疗养院去。那里的临终关怀服务更好，有专门的医护和心理师，会帮他减轻身体和精神上的负担，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获得安宁和舒适。<br />\n但秦涛似乎觉得自己是要被放逐到什么地方去，要被儿子抛弃了。<br />\n文颂进入病房时，他正靠在床头颓然地喘着气，面容枯槁，消瘦得不成样子。<br />\n看到文颂来探望，他连动也没有动一下，哑着嗓子说，我现在就跟覃云一样，是么？他们说秦覃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是不是？让我在那儿等死，是不是？<br />\n不是你放心，他不会的。疗养院那边环境更好，他只是想让你过得更舒服点。<br />\n文颂坐在床边，温润平和的语气让人更容易听得进去，不过如果你不想去别的地方，我也会帮你告诉他的，好不好？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，哪都不用去。<br />\n秦涛在这里无亲无友，最近只有他常来探望，见他的时候倒是比见秦覃还多。<br />\n在此之前，除了宋青冉，秦涛从不知道秦覃还有其他亲近的朋友。但都无所谓，人之将死，能有个倾诉的对象就不错了，哪还管是人是鬼。<br />\n文颂由此听说了许多往昔旧事。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，即使秦涛的主观叙述偶尔会和事实有明显的偏差，但人在说起关于自己的事情时总会有自我美化的倾向，也能够理解。<br />\n他从不打断，只是文文气气地坐着听，时不时笑着点头或回应几句，从不会不耐烦。<br />\n秦涛偶尔会用难得的温情口吻，讲起儿子还很小的时候。父子俩骑着单车去郊区放风筝，秦覃不坐后座只坐前面的横杠，身体小小的缩在他怀里，一只手抓着风筝，一只手扶在他抓车把的手背上，笑得很开朗。那些是很好的时候。<br />\n在听到那些回忆时，文颂也会笑得更多，用羡慕的语气说没有跟自己的父亲放过风筝，听起来很好玩。<br />\n这天秦涛不知怎么，终于想到要问他跟秦覃是什么关系。<br />\n文颂斟酌了一下，想着应该回答得保守些，我们是室友。<br />\n秦涛却用浑浊的眼珠盯着他，用某种类似幸灾乐祸的语气说，你喜欢秦覃。<br />\n既然都被看出来了。文颂坦然地点头承认，对。<br />\n你知道秦覃是什么人？也敢喜欢他？秦涛说，他跟他妈一样。<br />\n文颂说，我知道。<br />\n你知道？你才这么点年纪，能懂什么！她害了我，不想再继续害秦覃。可她错了，要是她真那么想，一开始就不该把秦覃生下来。<br />\n在发现秦覃的音乐天赋以后，覃云绝望地从楼顶跳了下去，是怕自己再把梦想强加在儿子身上。<br />\n秦涛紧盯着文颂，似乎已经能从他身上看到悲惨的未来，她死了有什么用？除非秦覃也死了！知道吗？她不想害他，可挡不住他去害别人！<br />\n秦覃就和她一样，一样！你知道吗？你完了你就和我一样！你看看我这一辈都完了，完了！<br />\n他用力地说完这些，脸色煞白，冷汗淋漓，要好一会儿才能平复情绪。<br />\n文颂沉默着等了一会儿，等他平静下来才温和地问，你有没有什么爱好？<br />\n玩儿的时候应该就不会想这些烦心事了。你喜欢画画吗？<br />\n秦涛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，像在看一个不知担忧与恐惧为何物的怪胎。<br />\n我也觉得你不会玩那个。<br />\n文颂自言自语似的，边说边思索，忽地朝他一笑，我知道了，你等等我。<br />\n**<br />\n秦覃接近医院时，天色已经擦黑了。<br />\n最后一段路口有点堵，小助理抱着方向盘，比起拥堵的路况，对秦覃的意见似乎更大，你不能总是推掉所有的应酬啊。这样下去即使再有天赋，在这行也干不长远。<br />\n每次甲方爸爸一听到拒绝脸色就拉下来了，每次都是她帮着周旋。<br />\n她又没法儿强迫秦覃直接把人拎去酒局上。楚楚那边也是，把管理艺人的任务丢给她就不管。说得好听是锻炼能力，可以后万一秦覃的商业合作减少了，她就是两边不讨好。<br />\n秦覃靠在后座望着窗外，摘下耳机就算对谈话的尊重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。<br />\n没有时间？时间都用来约会了吧。<br />\n每次一结束工作就片刻不停地赶回来。她实在不明白，怎么会有这么黏糊的小情侣，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待着，好像再不见就见不着了似的。<br />\n其实还是得趁年轻，有机会有精力，多打拼事业的。感情的事要我说，谈恋爱真的没那么重要。<br />\n小助理劝道，再说感情好的话也用不着天天在一块儿啊。心里有就行了，以后的日子不是还长着呢么。文颂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，你跟他谈一谈，他会理解的。<br />\n秦覃勉强听到这里，又把耳机戴了回去。<br />\n我已经下班了，还要听你说这些？<br />\n小助理被他堵得没脾气，行行行，算我瞎操心。<br />\n到时候损失放在经纪人面前，着急的人就不是她了。<br />\n她把秦覃放在住院大楼门口，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家？<br />\n不用，下班吧。<br />\n后天又要出差，秦覃连行李都没带，都放在她车上，随身携带的除了手机就是耳机。一身黑白造型冷酷，目不斜视走路带风，在人群中格格不入，连医生护士都免不了多看几眼。<br />\n但如果有摄像一路跟随，就能发现他在电梯抵达病房这层时，随着开门时叮的一声软化了轮廓，连脚步都放轻缓和。到病房门外听到阿姨的叙述时，笑意更加明显。<br />\n陪他打麻将？<br />\n可不么。阿姨转述时也直乐，还拉着我，我可不会。又叫了隔壁病房的来玩，真亏他能玩一下午。', '。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