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\t回家的路上，庄齐想起朱隐年妈妈热情的态度，撑着头对蒋洁说：“下次不管谁来求，坚决不帮了，做了错事一样的。”<br />\n蒋洁笑说：“我早就跟你讲了呀，弄得我坐在那儿吧，也不知道怎么好，说什么好像都不对。”<br />\n到了胡同口，庄齐下车，她站在路边说：“要下雨了，您早点回去。”<br />\n天色还不算晚，她吹着夜风走回去，槐树下还有大爷在纳凉，路灯照在老屋子的瓦檐上，透出岁月沉淀下的安宁。<br />\n庄齐推开门进去，走到前厅时被吓了一跳。<br />\n皎白月光从开着的窗户里投进来，将一道瘦直的人影射落在地毯上。<br />\n唐纳言背对着她站在窗边。<br />\n他在抽烟，白色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轮廓，只看得见指间跳动的星红火点。<br />\n庄齐也没开灯，她把包放下，朝着他那边坐在了茶几上，“爷爷好点了吗？”<br />\n“好多了，你要想去看他的话，明天去吧。”唐纳言说。<br />\n庄齐点了下头，“你看起来瘦了一点儿，最近很累吧？”<br />\n唐纳言这才转身，随手把烟掐灭在了花盆里。<br />\n他走过来，声音哑得像咽了把粗沙子，“还好，不如庄小姐忙，都订婚了。”<br />\n她和谁订婚？他不会是在说朱隐年吧？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吗？<br />\n庄齐反应过来后，笑了一下。<br />\n心想本来就是假的，但他这么老远赶来吃醋，再逗他一下好了。<br />\n她一只手撑在茶几上，“对啊，小朱要去香港了，先把婚事定下来，我们也接触这么久了，给彼此感觉还不错。”<br />\n夜色浓重，没开灯的客厅里，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，庄齐只觉得他走过来时，影子像树荫一样拢住了她，唐纳言也如古树般沉默。<br />\n静了片刻以后，她听见唐纳言音色沉郁地开口，“长大了，小齐，连自己都骗。”<br />\n庄齐还没来得及说话，就被他俯身一把掐住了下巴，“感觉还不错？有多不错，比我们还不错吗？你忘了你那天叫得多大声了，几天不见你就和别人在一起！那我是什么？”<br />\n她手心里薄汗涔涔，睁着一双眼睛和他对视，“你是我哥哥。”<br />\n“谁是你哥哥！谁他妈要做你哥哥！”唐纳言蓦地抬高了音量，他喊道：“庄敏清早埋到土里去了，他没给你留下什么哥哥，反正我不是！”<br />\n他好吓人。<br />\n庄齐蹙着眉心望向他。<br />\n这还是唐纳言吗？<br />\n他一向有涵养，也有雅量，什么时候骂起粗话来了，从来没听过呀。<br />\n庄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，心里凭空生出一股破坏欲来，想让唐纳言爆发得更彻底。她攥紧了身后的茶几，像小时候那样叫他，小心翼翼地说：“可是大哥哥，我总要嫁人的。”<br />\n火星子冒得太久，唐纳言几乎一下就被点燃了，他的气息逼近了庄齐的脸，咬着牙反问了句，“那为什么不能是我？”<br />\n庄齐以为他就要吻上来，侧了侧脸，“因为......”<br />\n唐纳言一声高过一声，“姓朱的算什么东西！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能知道？他才和你接触过几天，你一天能有五百个情绪变化，那小子连个零头都把握不住！你说，你怎么不知道选我呢！”<br />\n暗夜里，乌云在迅速地聚拢，没过多久，天边炸响了一声雷。<br />\n不知道是被雷吓到，还是被头顶的唐纳言吓到，庄齐瘦削的肩膀抖了下。<br />\n唐纳言也醒了，望了一眼被风吹起来的帘子，闭上眼缓了缓。睁眼时，他又像换了个人，拍了拍她的后背，“别怕，是打雷。”<br />\n庄齐轻声说：“嗯，你去把灯开开吧。”<br />\n唐纳言走过去摁开灯，又伸手把两面窗子关上，拉紧了窗帘。<br />\n见庄齐还坐在茶几上，他又踱步走向她，站在她面前，闭起眼，大力摁了摁眉骨，再扶着她的手臂，坐在了她前头的沙发凳上。<br />\n唐纳言握住她，大拇指指腹在手背上摩挲了一阵，开口说：“刚才我太凶了，没控制住情绪，对不起。”<br />\n“没事，我最近都已经习惯了。”庄齐小声说，“您现在不同以往了，有点脾气很正常。”<br />\n唐纳言听笑了，“胡说，你不气我，我在你面前哪有脾气，有过吗？”<br />\n庄齐摇头，“没有。但你今天发火没必要，因为事情就不是那样。”<br />\n“那是哪样？”唐纳言抬起眼皮看她，“又在骗我？”<br />\n她嗯了一声，陆陆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，边说边看他的脸色。最后，庄齐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，“就是这样，我故意气你的，谁知道你那么当真，早知道不说了。”<br />\n唐纳言大力揉捏着她的指骨，像泄愤似的，“好玩儿吗？那么重的助人情节啊，万一这小子赖上你了呢，你怎么脱身？”<br />\n“不会的，人家都要去香港了。”庄齐说。<br />\n他挥了下手，“算了，不要说他了，我给你看样东西。”<br />\n唐纳言拿出个信封来，交到了她手里，“打开。”<br />\n庄齐乖乖照做，“这是什么东西啊？“<br />\n她从信封里抖出两页纸，看了个抬头就吓得丢给他，上面写着——“辞去职务申请表”。<br />\n唐纳言从怀里捡起来，“你再看看落款时间。”<br />\n庄齐抖着手去看，是在去年夏初的时候写的报告，那会儿她还没打算回国。<br />\n她仰起脸看他，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