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卓通过后视镜朝颜桑笑：“好巧颜先生，又见面了。”<br/> 相对于覃卓的自来熟，颜桑就拘谨许多，他瞄了身边的男人一眼，干巴巴开口：<br/> “嗯……确实挺巧的。”<br/> 毕竟昨晚才见过。<br/> 季砚沉今日穿着偏休闲，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搭同色高领毛衣，路虎宽敞后座差点都没放下他那一双大长腿。<br/> 颜桑目光偷偷朝男人瞟。<br/> 瞟了一眼又一眼。<br/> 就算抛开一切外在条件不谈，季砚沉也有让大网红心心念念的资本。<br/> 车内太过沉默，颜桑主动开口：“季总您们怎么在这里？”<br/> 男人伸手调空调温度，没他。<br/> 暖气驱散了颜桑身上的寒意,连手心都变得暖烘烘的，对比之下，旁边的人简直像冷气制造机。<br/> 在颜桑尴尬之前，覃特助笑着解释：<br/> “我们刚从一禅茶社回来，碰巧路过。”<br/> 原来是路过。<br/> 颜桑“哦”了一声，又小声开口：“我的围巾……”<br/> 季砚沉道：“不在这辆车上。”<br/> 颜桑：“啊……？”那我上车做什么？<br/> 颜桑顿了顿，没忍住：“季总——”<br/> 男人冷不丁打断他的话：“你是我公司的员工？”<br/> 季砚沉冷冰冰的嗓音让颜桑怔了怔，随即低下了头：“不是。”<br/> 见他这一副做错事的模样，季砚沉眉头拧了下又很快松开：<br/> “那我是和你有业务往来？”<br/> “……”颜桑摇头：“没有。”<br/> 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上车后男人就心情不佳。<br/> 季砚沉讨厌他、不想见到他是应该的。<br/> 季砚沉只是日行一善想还围巾，而自己竟然得意忘形，忘了横在他们中间的、不堪的八年。<br/> 他和季砚沉，已经回不到以前了。<br/> 连朋友都没得做。<br/> 颜桑很清楚这个事实，只是心里仍酸胀不已。<br/> 忽略心底的不适，颜桑尽量保持声调的平稳：<br/> “昨晚的事谢谢你，房费多少？我和押金一起还你。”<br/> 他话音落下，连专心开车的覃卓都感觉到了后排骤降的气压。<br/> 覃特助屏住了呼吸：大气不敢喘。<br/> “还我钱？”季砚沉盯着他：“颜桑，除此之外，你没其他想跟我说的？”<br/> 颜桑撞进男人那双乌沉沉的眼眸中，心底骤然一空——<br/> 重逢后那些他故意忽略的、竭力想逃避的，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被戳了一下。<br/> 颜桑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，他张嘴尝试几次，发涩的嗓子都没发出任何出声音。<br/> 季砚沉看着颜桑右手食指开始去挠左手背。<br/> 这是这人紧张心虚、在想借口时才会有的小动作。<br/> “算了，”无名指的戒指实在刺眼，男人收回视线：“当我没问。”<br/> 颜桑老实闭上了嘴，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难受。<br/> 季砚沉转头看向窗外，想开窗透气，碰上开窗键了又忍住。<br/> 灰蒙蒙的天空又开始飘雪。<br/> 环卫工人和志愿者才清出来的路，估计很快又会被覆盖。<br/> 过了好一会儿，再开口的男人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：“住哪儿？”<br/> 颜桑心里沉甸甸的，乱糟糟的思绪导致他思考都比平时缓慢许多，他说了个小区的名字。<br/> 季砚沉看了覃卓一眼，后者会意，更换导航路线。<br/> 听了一路哑谜的覃卓：<br/> 季总和颜桑果然之前就认识！<br/> ……<br/> 颜桑的城南周边设施比较老旧破败，相对应租金也更便宜。<br/> 狭小的街道对路虎这样的大家伙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。<br/> 还好覃特助无所不能。<br/> 车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停下，颜桑手搭上车门却没立马开门，扭头看向男人：<br/> “那个钱……”<br/> 出门带一沓现金不方便，钱被他放在家了。<br/> 在被这人气死之前，季砚沉面无表情开口：“手机拿出来。”<br/> 虽然不知道季砚沉要做什么，但颜桑怕又惹他生气，于是乖乖把手机拿了出来。<br/> 男人从他手中抽走手机，两人指尖短暂相触。<br/> 尽管触碰只有很短的瞬间，季砚沉还是微不可察地顿了下。<br/> 男人的指腹干燥温热，颜桑指尖也颤了颤。<br/> 颜桑看着男人摆弄自己的手机。<br/> 望着望着就走了神。<br/> 他不是手控，但他确实很喜欢季砚沉的手——<br/> 十指修长、骨节分明，皮肤白所以连手背上的青筋颜色都那么刚刚好，微凸的腕骨线条流畅……<br/> 这是一双充满力量与美感的手，不管做什么都很合适。<br/> 宽大的掌心牵起来也安全感十足。<br/> 二十五岁的颜桑只是被这双手碰一下就心尖震颤。<br/> 而十七岁的颜桑热烈又恶劣，他不止要安全感，还要让这双手把自己弄得更乱、更糟。<br/> 并且乐此不疲。<br/> 十七岁的颜桑喜欢看季砚沉因情难自抑而红的眼，也享受对方隐忍失败带来的欢愉，更沉溺于一向冷静克制的男人为他失去智的疯狂。<br/> 一些尘封已久的凌乱画面从脑子里闪过，热意烘上，颜桑倏然红了耳尖。<br/> 意识到自己在回忆什么，颜桑被烫般移开视线。<br/> 颜桑羞愧的在心里唾弃自己——<br/> 颜桑，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？！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