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秀芬看着都替他难受，对他说，“你去门口那家熟食店看看，他们的辣兔腿煮出来了没有，我早上去的时候，他们说大概这个点出锅。”<br/> 又对顾程解释说，“欢欢打小就喜欢吃他家的辣兔腿，就是平时他们不做，只有快过年的时候才做，一年里头也就这么几天能吃到。”<br/> 顾程站起来，“我去吧。”<br/> 叶勇国正坐的难受，巴不得出去走走，拦住顾程说，“你坐着，我去”，说完，怕顾程跟他抢似的，赶紧出去了。<br/> 李秀芬对叶欢和顾程说，“屋里暖和，你俩就在屋里歇着，我去做饭。”<br/> 顾程站起来，“我做吧。”<br/> 李秀芬笑了，“我在呢，哪能叫你做，欢欢不会做饭，以后你做饭的日子多着呢。”<br/> 叶欢，“他做饭，我也没闲着啊，菜都是我摘的。”<br/> 李秀芬点了点她的额头，嫌弃道，“你也就会摘个菜。”<br/> 嘴上嫌弃，心里却是疼爱的。<br/> 她嫁的两个男人，都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，到饭点了就坐在饭桌前等开饭，吃过饭嘴一抹人就走了。<br/> 她干了半辈子的家务活，不希望闺女也跟她一样。<br/> 叶欢还小的时候她就想，以后给闺女找对象，一定得找个会做饭的，凤嫂子还笑话她，“你就做梦吧，男人有几个会做饭的，吃过饭能帮着涮涮碗就是好的了。”<br/> 还想到还真如愿了。<br/> 所以说啊，啥人有啥福，欢欢不会做饭，就给她配了个会做饭的。<br/> 李秀芬去厨房忙活了。<br/> 顾程对叶欢说，“我去给妈打个下手。”<br/> 跟着李秀芬去厨房了。<br/> 李秀芬推脱不过，就由着他了，把菜篮子给他，又给他搬了个小马扎，“那你把这菜摘了吧。”<br/> 马扎矮，顾程身高腿长，往马扎上一坐，腿都没地儿放。<br/> 李秀芬，“这马扎平时都是我坐，我都忘了你比我个子高的多。”<br/> 顾程坐着确实难受，去正屋搬了把椅子过来，然后坐在椅子上，一边摘菜一边跟李秀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，说着说着，就说到叶欢小时候了。<br/> 说到叶欢小时候，李秀芬话就多了，“你别看欢欢现在长的白白净净的，刚生下来的时候，是又黄又瘦，池子妈说接生了那么多孩子，就没见过比她还黄瘦的，当时我还一直揪心，怕她养不活呢。<br/> 不过她瘦归瘦，脾气倒是个好的，不哭也不闹腾，就是有点倔，有一回我带她去买菜，她那时候也就不到两岁的样子，回来的时候我一直抱着她，走到院门口了，就把她放下了，让她自己走，我都走到家门口了，回头一看，唉哟喂，还在院门口站着呢，咋喊都不挪步，一定要我抱，我就过去把她挟过来了，哪知道刚放下，人又噔噔的跑回去了，又站在原地儿不动了，我一琢磨，明白了，回来的时候我是抱着她的，刚才是把她挟回来了，姿势不对，得重新来，就过去把她抱回来了，这回不跑了，乖乖的跟在我后面，就跟个小跟屁虫似的，奶声奶气的喊我妈，有气我也撒不出来了。”<br/> 这话听着象是在数落叶欢，可话里话外都透着疼爱。<br/> 顾程一家子的军人，军人都是粗线条，教育孩子也一样。<br/> 如果是他，八成会让娃一直在那儿站着，非把那倔脾气拗过来不可。<br/> 可如果那个娃是叶欢，他想象了一下，怕是硬不下心肠让叶欢一直站着，怎么着也要把她哄回来。<br/> 换句话说，以后他跟叶欢有了娃，还是个跟叶欢一样软软糯糯的女娃娃，他八成也是这样无底限的纵容。<br/> 顾程就有点发愁，这样会不会把娃给惯坏了？<br/> 李秀芬，“你看我，到底是上了年纪了，说着说着就絮叨上了。”<br/> 顾程，“您说，我爱听。”<br/> 他还真是爱听，一边听一边儿还在心里想，他媳妇儿小时候咋这么可爱。<br/> 他们家的厨房正对着水池子，好几个妇女在那里洗菜，看到顾程坐在椅子上上摘菜，还跟李秀芬有说有笑。<br/> 手法娴熟，一看就是经常干这活。<br/> 池子妈感叹道，“欢欢走的时候，我心里还想着，这孩子如果熬不下去，怕是要在农村随便找个男人嫁了，一辈子也就这样了，谁能想到，她能找到顾营长。”<br/> “叶青这会儿估计都要后悔死了。”<br/> “她后悔啥？”<br/> “当初如果她没有抢着嫁人，说不定这好事就轮到她了。”<br/> “那也得人顾营长能看上她。”<br/> “没那个命，再抢也没用。”<br/> ……<br/> 中午李秀芬做了一桌子的菜。<br/> 她厨艺本来就好，今天又是超常发挥，叶欢拿着筷子就停不下来。<br/> “妈，你比外面饭店里做的都好吃，你如果开个饭店，肯定天天满员。”<br/> 李秀芬乐了，“就会给妈戴高帽子。”<br/> 叶欢，“真的，不信你问顾程。”<br/> 顾程对李秀芬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，“妈做的确实好吃，妈这道四喜丸子你是怎么做的，我做的没这么入味。”<br/> 不光觉得好吃，还想跟着学，这怕是对一个厨师的最高夸奖了。<br/> 李秀芬就兴致勃勃的给顾程传授自己的烹饪秘籍。<br/> 顾程听的认真，不时插嘴问两句，显然不是敷衍李秀芬。<br/> 叶勇国却是震惊了，他是咋也没想到，一爷们儿，还是顾程这样的爷们儿，竟然喜欢做饭。<br/> 虽说顾程会做饭，也是做给自己闺女吃，可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。<br/> 一个爷们成天围着灶台转，能有啥出息？<br/> 陈永庆都不学做饭，顾程学的哪门子做饭！<br/> 他是极看不上围着灶台转的爷们儿，有心想说顾程两句，到底没敢说出口。<br/> 几人边吃边说，一顿饭吃了俩小时。<br/>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，要回去的时候，地上已经是积了厚厚的一层。<br/> 大北风也是一直呼呼地刮着，往外面一站，就跟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疼。<br/> 叶明强往雪地里一蹦，喊道，“都快到我小腿肚了。”<br/> 雪这么大，三蹦子肯定是没有了，公交车八成也都停了。<br/> 顾程冒着雪去了公交站台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辆公交车。<br/> 确实是已经停了。<br/> 如果回去，俩人就得走回去了。<br/> 李秀芬，“要不然别回去了，你俩在这儿凑和一晚上，明儿个再回。”<br/> 不回去，就只能住到叶欢原先住的那个房间。<br/> 顾程进去看过，只有两张单人床。<br/> 睡是能睡，就是俩人得分开睡。<br/> 顾程现在恨不得一天24小时抱着媳妇，一晚上都摸不到人，他有点无法接受。<br/> 可眼下这情况，也确实不能走。<br/> 机械厂离军区家属院是不远，平时步行过去，估计也就四十来分钟。<br/> 可那是好天，这种天气，估计要走上一个多小时，走到家，怕不是天都要黑了。<br/> 他倒是没什么，就是天上下刀子，他照走不误。<br/> 可叶欢身子单薄，他担心她吃不消。<br/> 就对叶欢说，“我背你回去？”<br/> 叶欢，“……”<br/> 大雪天里，背着她走一个多小时，再强的体格怕是也遭不住，就对顾程说，“在这儿住一晚，明儿个再回吧。”<br/> 叶欢一锤定音，顾营长只能妇唱夫随。<br/> 虽然他觉得吧，把叶欢背回去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。<br/> 李秀芬拿了两床被褥，把两张床都铺上了，怕他俩冷，又用输液瓶灌了两瓶热水，给他俩塞到了被窝里。<br/>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。<br/> 也没啥娱乐活动，叶欢和顾程简单的洗漱了一下，就钻到了被窝里。<br/> 李秀芬他们也都睡了。<br/> 万籁俱寂。<br/> 睡觉向来不挑的叶欢，竟然有点睡不着了。<br/> 军区家属院有暖气，楼上楼下都是热烘烘的。<br/> 而且睡觉的时候，顾程还总是搂着她，别说冷了，她都热的踢被子。<br/> 可现在，外面是冷的，被窝是凉的，又没人抱她，可不就睡不着了。<br/> 还真是由简入奢易，由奢入简难。<br/> 顾程那边一直没动静，她还以为顾程已经睡着了。<br/> 叶欢表示理解，这几个晚上，他夜夜操劳，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。<br/> 这也是她为啥想明儿回去，住在这里，顾程总该安分一晚上。<br/> 哪知没多久，顾程小声喊她，“媳妇儿。”<br/> 叶欢硬是憋着没说话，装着自己已经睡熟。<br/> 顾程，“我知道你没睡着，你睡着的时候，呼吸跟你醒着不一样。”<br/> 叶欢只好老实承认，“我没睡着。”<br/> 顾程，“我也没睡着，我睡不着。”<br/> 语气竟然还有点委屈。<br/> “我去你那儿睡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