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“我、我也想她的，要是她不掐我……”</p><p> “等好全，我带你去见阿娘，你莫怕她，她是这天底下最在乎你的人。”</p><p> 丕儿眼神里还有害怕，他嗫嚅着嘴唇，点了点头。</p><p> “多想想从前和阿娘姐姐在一起的时候，那时候没有阿爹，都是阿娘在照顾你，喂你吃饭，哄你睡觉，陪你读书写字……”</p><p> 在洛明瑢循循善诱之下，丕儿的记忆慢慢复苏，那些母子在小院生活的光阴，如阳光雨露，慢慢将他滋润起来。</p><p> “我想阿娘，我想姐姐，我想要全家人在一起……”丕儿靠着爹爹的肩头，终于把思念说出口。</p><p> “只要丕儿听话，我们一家人很快就会重聚，阿爹跟你保证，不要哭，以后咱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，永远不会被分开。”</p><p> “嗯。”</p><p> 洛明瑢视线始终落在女子脸上。</p><p> “阿娘很美，对不对？”</p><p> “对。”</p><p> 丕儿看着纸上的人，又想起从前和姐姐一起窝在床上听阿娘讲故事，再拉着姐姐和阿娘手入睡的时候。</p><p> 他的害怕慢慢褪去，也盼着早点见到阿娘和姐姐。</p><p> —</p><p> 三日之中，洛明瑢没有再出现在万春县。</p><p> 沈幼漓则一天里要发很久呆，一下额头冒汗，一下又像被寒风灌满躯体，动不了一根手指头。</p><p> 有病就要治，她好不容易从对江母的痴望中脱身，不想让自己陷入名为“洛明瑢”的泥沼里。</p><p> 只要一想起洛明瑢那些话，沈幼漓心就止不住狂跳，有人揭开了她最耻于言说的隐秘，让她格外无所适从，失去支点，不管做什么，都找不出一个道理来。</p><p> “阿娘，你怎么了。”</p><p> 这两天沈幼漓没有心思做饭，都是带釉儿出去吃，扒拉着饭碗，她又走神了。</p><p> “阿娘没事。”她回神，给女儿夹菜。</p><p> ……她只是很迷茫。</p><p> 洛明瑢没有出现，他如何打算自己管不了，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，那就是把所谓的“假成亲”取消。</p><p> 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。</p><p> 不过消息送出去，整整三日，沈幼漓始终没有得到凤还恩的回信。</p><p> 鹤监的人说他突然被陛下派去外地查一桩旧案。</p><p> 沈幼漓不知凤还恩是真的事务繁忙，还是收到了消息，躲着不见她，总归三日后，喜服就送到了眼前。</p><p> 她坐在镜子前，几个婆子将她团团围住。</p><p> “我想见军容。”她已经在信中明白拒绝了这门婚事，凤还恩不可能不知道。</p><p> 婆子殷勤为她梳妆，“娘子今晚就能见到了。”</p><p> “他不来见我，我不会梳妆。”</p><p> 还是戊鹤使出现，道：“轿子就在外面，娘子坐上去，就能见到主子了。”</p><p> 沈幼漓看一眼院中的七宝朱金万工轿，</p><p> 是她反复无常，辜负了恩人心意，该去给他请罪，就算凤还恩要怎么罚她，沈幼漓也没有二话，她走出去登轿。</p><p> 然而熟悉的马车先停在院门口，一众鹤使拔刀。</p><p> 洛明瑢下了马车，看着这剑拔弩张的阵势，神色淡漠：“我可不是来抢亲的。”</p><p> 不是抢亲，那就是来观礼，沈幼漓看着他一如既往漠然的神情，眼睛先酸了一圈。</p><p> 但她要强，洛明瑢既不在乎，她也不想有太大反应。</p><p> “我没给你送请柬。”</p><p> 她确实答应给他请柬，但婚事都取消了，请柬自然没送出去。</p><p> 戊鹤使拦在沈幼漓面前：“娘子，咱们还是赶紧去找军容吧。”</p><p> “你这是就要出发了？”</p><p> 洛明瑢看着她一身简素，分明还没有打扮好，坐在花轿里，十分不合时宜。</p><p> 沈幼漓越过戊鹤使看他：“你既不是来抢亲，关心这个做什么？”</p><p> “你想让我抢亲吗？”</p><p> 话音刚落，连戊鹤使都拔了刀，身后迟青英带着一众侍卫上前，鹤使也围紧了一圈。</p><p> 釉儿害怕地缩在屋子里。</p><p> 沈幼漓道：“你不必来抢亲，我原本就不打算嫁，三天前已送了消息，却始终没有回音，但无论如何对凤大哥来说都是无妄之灾的，我该去给他赔礼道歉。”</p><p> 连戊鹤使都忍不住：“沈娘子当真要如此戏耍主子吗？”</p><p> “是我的错，可是我实在不能自欺欺人……”</p><p> “赔礼道歉的事暂且不提，“洛明瑢大步上前，身形带着极大压迫感，戊鹤使还没反应，刀就已深深钉在地里。</p><p> 洛明瑢攥住她的手腕：“我要同你说几句话。”</p><p> 沈幼漓被他拉着，紧步回到屋内，屋里梳妆的婆子呼啦啦都出来了。</p><p> 门并未关上，釉儿原本在屋里瞧热闹，二人走进屋，她又转到门外去，看里屋的热闹。</p><p> 洛明瑢也不松开沈幼漓手腕，只是目光沉沉说出三个字：“说清楚。”</p><p> “说什么？”</p> ', ' ')('\n <p>“什么自欺欺人？”</p><p> 沈幼漓觉得他对自己态度未免太凶，但又能明白他早就被自己逼急了，索性和他说明白：“我没想嫁给凤还恩，他提议假成亲，我就答应了……”</p><p> “凤还恩告诉你，只是假成亲而已，不用觉得有负担，说不定就能借此赶走我，是不是？”</p><p> “是。”</p><p> “那你为什么现在又不答应了？”</p><p> “我想明白了。”</p><p> 洛明瑢追问得很紧，人也越走越近：“想明白了什么？”</p><p> “想明白我自己的心思，就算真成亲，将来也会与他和离，反复折腾，何其害人。”</p><p> “你的意思是，纵然孩子没了，你还是抗拒不了……想要跟我好？”</p><p> 洛明瑢站得太近了，胸膛绣着暗纹的衣袍距她鼻尖不过寸许，他身上已经没有一丝檀香味。</p><p> “不是！”沈幼漓推开他。</p><p> “孩子没了”这四个字是她的雷池，洛明瑢不能这么无所谓就提起。</p><p> 这次太过轻松，洛明瑢竟撞到了窗户，她慌了一下，想要去扶他。</p><p> 洛明瑢只是倚靠着，并不站起来，“所以，就算你不成亲，也不会回我身边？”</p><p> 三天以来，沈幼漓想过无数次，反思过无数次，可还是那句：“我想，可我还没有办法……”</p><p> 北风震动窗户，洛明瑢心里也呼啦啦有寒风在刮。</p><p> 她握紧拳头：“我只问，你当真为丕儿伤心过吗？”</p><p> 这也是沈幼漓耿耿于怀的一个原因。</p><p> 她连那日都不敢细细回想，为什么洛明瑢可以做到这么无动于衷。</p><p> “那是我跟你的孩子，你怎么能不为他难过？你要是连我的孩子都不在乎，又怎么会在意我？”</p><p> “我伤心，在看到丕儿出事的时候，我从未如此害怕，就因为我难过比不上你，所以我就有错吗？”</p><p> “可我伤心不止一重，我既要为孩子难过，又怕你醒来之后接受不了，你却要杀我……”</p><p> 青丝都成了白发，任谁都会心灰意冷。</p><p> 沈幼漓失神许久，才道：“你若真伤心，就不该想着再来找我，我们心中有愧，过不成恩爱夫妻了，我心里念你的好，往后再不会折磨你……”</p><p> “这就是你的答复？”他原本琉璃一样的眼眸灰暗无光。</p><p> “是，你那晚说的话一点没错，我就算再怎么样都放不下你，所以我不嫁凤大哥……”</p><p> “我要听的不是这句，我要你说，说就算孩子没了，你也不会舍弃我，你还是想和我在一起，无论发生什么，都不会改变这个念头。”</p><p> 他也需要她坚定不悔，紧紧抓住他。</p><p> 沈幼漓摇头：“这么残忍的话我说不出口。”</p><p> 洛明瑢的失望太过令人在意，她伸手抓住他的袖子，“洛明瑢……不，李寔，我对你是真心的，现在都是，以后只怕也不会再变，孩子是孩子，你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。”</p><p> “至少……多给我一点时间，让我淡忘掉以前的事。”</p><p> 洛明瑢垂下的眼睫又抬起，眼睛似冰雪化冻。</p><p>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，轻轻说道：“算我认输了。”</p><p> —</p><p> “算我认输了。”</p><p> 沈幼漓还来不及明白是什么意思，窗外传来清脆的童音：</p><p> “阿娘——”</p><p> 她听到了幼子的声音，但并没有什么反应，这声音她一年前时常听见，然而每每寻求，都空无一物，不过是幻听罢了。</p><p> “弟弟！”</p><p> 女儿的声音传来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