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顾长霁菩萨似的，两腿盘着，手搁在膝盖上，满脸严肃地看他。<br />\n你要是这样，我以后都不敢跟你说事情了。刘曦又补充道。<br />\n我倒是有个主意顾长霁看着他，下定了决心似的，能帮你的忙，也能帮我的忙。如果这件事成了，你和我之后都可以摆脱不能干大事的纨绔子弟名声，让他们对我们刮目相看。<br />\n刘曦叉开四根手指，露出两只眼睛来：你要去纽约抢花旗银行？<br />\n正经事！顾长霁伸出指头戳了戳他，不过我现在还在谋划中，你再等我一段时间。<br />\n怎么等啊，等过了元旦假，他们就要拉我去你爹公司<br />\n你去从普通程序员做起，适应一下，熟悉环境也行。<br />\n刘曦：？？？<br />\n乖，孟子说过了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劳其筋骨，等咱们开始干事业，就能靠自己出名，靠自己暴富，就能摆脱纨绔子弟的名声了，你明白吧？<br />\n刘曦露出了茫然的小眼神。<br />\n能出名是吧？<br />\n顾长霁：嗯哼。<br />\n还能暴富是吧？<br />\n顾长霁：嗯，都出名了，也差不多<br />\n刘曦悲观极了：那不还是要抢银行？<br />\n顾长霁：<br />\n他现在的准备还不成熟，也不好和刘曦说太多，万一被透露出去，事情又不一定能办成，就太丢人了。<br />\n总之你现在听我的，肯定没有错，他揉了两把刘曦的脸，曦哥儿，你想想，比起被你妈说教，被我说教是不是好多了？<br />\n这个倒是。<br />\n顾长霁满意了，又拍拍他的脸，跟拍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。<br />\n刘曦也是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：不是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，都非要说教我啊？我长得这么欠骂吗？<br />\n顾长霁被他笑得肚子疼。<br />\n打完了球，他们又去钓鱼，刘曦说正好今天有以前的同学约他去刚开发的旅游庄子。他答应了那个人一定要把顾长霁也请过去，给他一点喜气，给开张一个好彩头。<br />\n顾长霁心说这个人自己不直接找他，还拐弯抹角地从刘曦这儿请他，要么就不是诚心邀请，要么就是求他有事。<br />\n他不肯去，刘曦说：反正是去玩的，你别把他的话当回事。<br />\n刘曦是听说那儿的池子里养了好多新鲜的鱼种，想去看个热闹。顾长霁也就陪他走了一趟。<br />\n这片度假区好是好，等完全建成了，就是新的销金窟。这儿连着一片别墅区，听说那儿有个会所，有人养了一群年轻男孩女孩在里面，时不时开party玩乐。<br />\n刘曦说：我们还过去那边吗？<br />\n你想去会所玩？<br />\n刘曦摇头：不太感兴趣。<br />\n我也觉得，晒晒太阳钓钓鱼就很好。<br />\n这儿的鱼却都很精明，试探半天才敢来咬饵。顾长霁好不容易钩住一条肥的，却被鱼挣扎着跑了。<br />\n他踢了颗石子，忽然眯了眯眼，看见湖的对面站着一个熟人，细细长长的身形，正和一个人说着话。<br />\n那不是贺彰吗？他怎么在这儿？<br />\n第21章<br />\n23<br />\n那不是贺彰吗？他怎么在这儿？<br />\n顾长霁怀疑自己是近视眼了, 看不清楚，坐起来，揉着眼又仔细看了看。<br />\n真是贺彰, 刘曦说，我们过去找他？<br />\n顾长霁又重新坐了回去。<br />\n另一个人的身影有点像闻华笙，但要更高些，分辨不出。贺彰和那人隔的有些距离，而且看起来并不高兴, 他现在过去，肯定会自讨没趣。<br />\n不过去了，贺彰肯定也看见我了, 等他自己过来吧。<br />\n他话说得这么笃定，倒是让刘曦觉得颇有意思，笑着问：哥哥，我问你, 你和贺彰怎么把关系变好的？上次他来酒吧接你，我就觉得奇怪了<br />\n顾长霁一巴掌捂他脸上：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打听。<br />\n他捡起两颗鹅卵石，在手里掂了掂, 想捋一捋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, 很多事情却想不起来。<br />\n像做了个恍惚的梦, 雾蒙蒙看不真切。<br />\n他甚至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贺彰和他不再互相给冷脸。<br />\n我们两个, 现在算是朋友吧，他想了想又改口，以前也不算是仇人啊？沧海都可以桑田，我和贺彰为什么不能搞好关系。<br />\n刘曦捂住嘴偷偷地笑。<br />\n别笑了，顾长霁叹了口气, 我和他都假结婚了，总不能天天吵架啊。<br />\n刘曦就嗯嗯嗯是是是地附和，一边憋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。<br />\n贺彰果然和顾长霁养了一点神奇的默契出来，没多久就往这边走。<br />\n顾长霁半靠在躺椅上，鼻尖上顶着副墨镜，两只精神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，就瞅着贺彰一步一步接近。<br />\n直到贺彰站在了他的这顶遮阳篷下，居高临下看着他。<br />\n你怎么在这儿？贺彰问。<br />\n顾长霁说：这话我还想问你呢。<br />\n我是汇演结束了，被几个人邀请过来这边玩。<br />\n哦，顾长霁笑了，我是来寻欢作乐的。<br />\n贺彰：<br />\n你不是吗？顾长霁单手摘了墨镜，夹在手指缝里摆弄，那至少邀请你来的人是的吧？<br />\n贺彰似乎真的以为他误会了，解释道：我确实只是过来吃个饭。<br />\n他这么认真，顾长霁反而觉得没意思了，撇撇嘴角。哦。<br />\n旁边的刘曦还在笑，顾长霁就淡漠地横了他一眼。刘曦见到贺彰，也不怕他唧唧哥的冷眼了：嫂子，你得把我家哥哥拉回去啊，寻欢作乐还了得，这男人啊就是得管，不管不成器。<br />\n顾长霁翻了个白眼。<br />\n这两口子聚在一块儿，刘曦自觉得很，不当电灯泡，扛着鱼竿和桶换别处钓鱼去了。<br />\n贺彰坐在刘曦留下来的那个大躺椅上，捏了一颗松子在手里：我是来了才发现，这儿是什么地方。<br />\n你后爸胆子也太大了，你这么恨他，不怕你抓住他把柄？顾长霁往上扔了颗豆子，张嘴去接，啊呜一口吃进了嘴里，又接着说，还是说他吃定了你不敢得罪人？<br />\n那不是我继父。<br />\n顾长霁也是猜的，闻言道，那是谁？我看着有点像。<br />\n闻席。贺彰说。<br />\n嗯？<br />\n闻华笙的儿子。<br />\n顾长霁呆了一瞬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号人，哦了一声。<br />\n贺彰就更加没话可讲，只能默默剥松子了。<br />\n顾长霁之前懒得剥这个，现在闻到了松子的香味，又开始馋，眼神示意贺彰，客气客气，给自己分一点现成的。<br />\n贺彰用小匙挖了半勺，半送到他嘴边。这回顾长霁早有提防，并没有自作多情张嘴。<br />\n你真的是过来寻欢作乐的？贺彰问。<br />\n我寻欢作乐我还坐这儿干嘛？我纯粹是闲的，顾长霁抻直了腿，看着今天难得的一点太阳，也快落下山头了，我这段时间跑累了，就想找个轻松的地方歇一歇。<br />\n他平时的工作其实不忙，培训期过了，他也开始参与市场管理的事务，但份量不多，都是工作时间内能做完的东西。顾问办公室那边，也是周末才过去。<br />\n光是刚刚开始筹备就花了他这么多精力，他有点想象不来，像贺彰他们这种人，是怎么坚持这么多年。<br />\n他偏过头，刚想感慨一下，却发现贺彰已经陷进了躺椅里，安静地睡过去了。<br />\n昨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，贺彰也是在睡。<br />\n顾长霁猜他这些天累坏了，睡眠时间可能不太够，也就没打扰他，联系了人送毯子过来，给贺彰盖上。<br />\n他好像难得看见几回贺彰的睡脸。<br />\n几次同房一起睡的时候，贺彰也总是起得比他早。<br />\n贺彰是个心思浮沉的人，睡觉也睡不踏实，眉心里仿佛装着沉甸甸的铅块，轻轻地皱着。<br />\n顾长霁没忍住替他去抚平了。<br />\n到这一刻他破天荒地觉得，贺彰很脆弱。<br />\n是个有弱点的人。<br />\n贺彰这一觉睡得可够长远，等他忽然从梦中惊醒，想起来还有个席没有吃，却发现天差不多都黑透了。<br />\n湖泊四周亮着灯，把这一块儿地方照得格外有意境，荡漾的水光，睡莲下的鱼，窈窕的树影，一条长长的通向湖心亭的亭道。<br />\n就是天气冷，空气里也总是湿湿凉凉的，仿佛随时都能降冰刀子下来，和白天的时候一派暖洋洋的景象又截然不同。<br />\n好在他躺在挡风的地方，身上盖的绒褥子也暖和。他坐了起来，摸了摸自己睡乱了的头发，又去找手机。<br />\n醒了？你睡太久了。<br />\n顾长霁从湖心亭那儿走过来，伸手去拿他的毯子：我第一次看你睡这么死，怎么喊都睡着，一点动静都没有。<br />\n贺彰觉得脸上紧绷绷的。想到他那个麻烦的后爸，问顾长霁：闻席没过来？<br />\n他没过来，喊人过来了，还想喊我一起过去呢，我说看你身上不舒服，要照顾你，躲过去了。<br />\n贺彰想了半天，只说了一句谢谢。<br />\n贺彰表面平静，内心却风起云涌。<br />\n他万万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闻席，也没想到他会和吴圆有关系。今天闻席突然提到吴圆，一定是故意的。<br />\n他们这是想干什么？<br />\n吴圆上次的短信，又是什么意思？<br />\n要搅和他和顾长霁的婚姻吗，要闹到贺伊人面前去？<br />\n他揉了揉太阳穴，想到最近和闻华笙的几次不愉快。<br />\n母亲不置一言，似乎是放弃了在他们之间周旋。<br />\n贺彰甚至猜不透，母亲的心是否还向着他。<br />\n去吃点东西吧。<br />\n顾长霁见他沉默的样子，不自觉就开始活跃气氛，喊了刘曦过来，三人随便吃了一顿。<br />\n中途顾长霁想喝酒，被贺彰一个眼神劝退了，摆出投降的姿势：我不喝，不喝行吧？<br />\n刘曦当即拍了张照。顾长霁吹胡子瞪眼：干什么？造反啊！<br />\n刘曦死也不肯删，说是要当传家宝，顾长霁觉得丢脸，就越过半张桌子去抢手机。<br />\n贺彰觉得聒噪，看不下去，拦住他的腰把他扯回来。<br />\n顾长霁就不乐意了：你们两个为什么要穿一条裤子？<br />\n我不和他穿裤子，我和你穿裤子，我还和你盖一床被子呢，安静点，祖宗。<br />\n这话太暧昧了，顾长霁竟然听红了耳朵。<br />\n他确确实实安静了下来。<br />\n打道回府时，顾家的司机还没到，他们就站在庄口等。<br />\n一辆轿车缓缓开过来，经过他们时，后座落下了车窗。<br />\n从里面探出一张眼生的面孔，但顾长霁就是靠直觉认定了，这是贺彰的那个哥哥。<br />\n这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些，三十出头的样子，也没有很油腻。<br />\n但来这里的人寻欢作乐的能有几个好东西？顾长霁的眼神立刻变得更加犀利。<br />\n闻席的视线首先是在顾长霁身上扫了一遍，然后道：你们回哪儿，我可以送一程。<br />\n贺彰还没说话，顾长霁回绝道：不用了，我的车比你的宽敞。<br />\n刘曦噗嗤一声笑了，又被顾长霁横了一眼。<br />\n闻席倒也不恼，点头说，那就回见，阿彰。又称呼顾长霁道：弟妹。<br />\n顾长霁还是年轻，一听这话，脸都绿了。<br />\n他特别不服气：他怎么能叫我弟妹？<br />\n贺彰：你别理就行。<br />\n再怎么样也该叫妹夫啊！<br />\n贺彰：你在意的是这个吗？<br />\n第22章<br />\n24<br />\n从庄子里回来, 顾长霁其实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，但他有所顾忌，没轻易开口。<br />\n贺彰的家事, 不是他好置喙的。<br />\n他想，他不能对贺彰产生太多好奇心。<br />\n那样会打破现在的平衡。<br />\n贺彰早早地进了房间，却睡不着。<br />\n他在想从前的事。<br />\n初中的时候，父亲过世了，留下他们娘儿俩。<br />\n可他爸的琴行疏于经营, 居然欠了一笔不小的账。等把丧事办完，他们家就已经是负债累累。<br />\n闻华笙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，说自己可以帮他们, 但是有个要求，就是他要和贺伊人结婚。<br />\n他后来慢慢了解了，闻华笙很多年前就是贺伊人的追求者，但是贺伊人心里看不上他。现在有了一个空隙, 他马上就抓紧机会补上了。<br />\n这个时机有点太巧妙，贺彰忍不住怀疑一切都是闻华笙在幕后操纵。<br />\n但那笔旧账他一直无法重新审差，因为闻华笙也没给他机会去接触。<br />\n这些事情他不想让顾长霁知道, 好在顾长霁也没有问。<br />\n贺彰叹了口气。<br />\n他不希望任何人对他抱有同情的想法, 尤其是顾长霁。<br />\n第二天假期, 顾长霁没有再乱跑，在贺彰要去彩排之前做了早餐。<br />\n贺彰默不作声吃完了, 想再拿的时候，顾长霁忍着笑说：没有了。<br />\n他心里还挺美的：你就这么喜欢吃？<br />\n贺彰看他一眼，说：看你得意的。<br />\n我当然得意了，顾长霁说，好不容易有能让别人夸我的绝活, 我能不得意吗？<br />\n出门之前贺彰总看他，给他看得后背毛毛的。<br />\n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？', '？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