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\t于燕羽衣而言，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兄长那般的巧舌如簧，有计官仪在前，他总算松了口气，但如果计官仪知道日后回朝的将领，皆如程玺这般性子，想必连夜收拾铺盖卷回他的竹林避世。<br />\n尽管程玺所言皆为实情，但其中一点，燕羽衣最初却没有此打算。<br />\n即护卫景飏王平安返回大宸。<br />\n萧骋在西洲隐匿行踪多年，自然有能力自保。杀了步靳森，仅仅只是为日后做打算。<br />\n但棘手的是，萧骋已然触碰西洲最核心的秘密。倘若方培谨为一己之私，无论萧骋是否真是当年那个裴谵，她都会将他推出去保命，以折露集为核心的利益集体，会就这么让他带着所有的账目回国吗。<br />\n除夕之夜，萧骋曾扬言袒露，他针对的是整个西凉。<br />\n燕羽衣起初以为萧骋是想借洲楚之力摧毁西凉，朝局动荡，大宸好趁势攻打。<br />\n但南荣军入境，处处规避，尽量减少与西洲朝内摩擦，看似近年没有再起战争的准备。<br />\n那么便只能论作是萧骋的私人恩怨。<br />\n同时抵达赤珂勒的，除了燕羽衣所带领的洲楚前锋，还有一封由在外探查军情的严钦送来的密报。<br />\n密报所得也极巧，是严钦从燕氏被废弃的信房中找到的信息。<br />\n戈壁荒凉，辽远之处传来异域客商叫卖声，混合着萧瑟的东风，燕羽衣拆开信鸽腿边捆绑的信笺，缓缓摊开来。<br />\n“方家曾私生一女，后而被换入大宸，其名——”<br />\n“聪妙。”\ufeff<br />\n第71章<br />\n提及大宸这位先皇后，即便是燕羽衣，也只是了解此人些许事迹而已。<br />\n又或者说，聪妙皇后的存在，本身便像是个虚无缥缈的故事。<br />\n并无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事迹传唱，也没有过于隐晦难寻的秘密，百姓对她的认知，仅仅只是“与皇帝恩爱有加，育有一子，是个完美至极的皇后”。<br />\n或许是聪妙这个名字实在是难以与命格相协，以至皇后并未享得天伦之乐，便自焚于宫殿。<br />\n与萧骋相识这么久，燕羽衣却极少从他口中，听到有关于母亲的描述。<br />\n皇族之间，总有诸多密辛未被触及，而萧骋更是其中最核心的那个。他提及的皇兄，大宸的皇帝，语气之间裹藏着难以抑制的依赖，以及仰望胞兄的手足轻易。<br />\n除此之外，他好像与整个萧氏皇族并无再多的关系。<br />\n“聪妙皇后。”燕羽衣沉声，将此名反复咀嚼几遍。<br />\n明明两个儿子都曾被其抚养，大宸皇帝登基后，却并未为先皇后着以太后尊封，甚至颇有种想将前朝所发生的一切，企图用时间抹平冲淡。<br />\n理智告诉燕羽衣，这是萧骋自己的事，他没有任何理由插手。<br />\n但显而易见的是，只有真正查清聪妙与方家的纠葛，才有可能真正明白萧骋藏匿西洲为非作歹的企图。<br />\n西洲勋贵与大宸通婚并不算什么稀奇，甚至燕羽衣自己体内都留着大宸人的血。<br />\n两国相互嫁娶，直接走流程即可，或者说……燕羽衣闭了闭眼，心底已有几分确定的判断。<br />\n方家并不打算真正从官方层面联姻，他们勾结大宸秀州，明显是想彻底从某种层面掌握大宸的命脉。<br />\n而聪妙便是方家其中的一步重要棋子。<br />\n“如果我是方培谨，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，会允许萧骋在西洲揽财，因为那都是属于东野侯府的利益所在。”<br />\n燕羽衣喃喃。<br />\n然后呢？<br />\n萧骋手握聪妙皇后为他遗留的财产，再通过多年积累，将西洲内部大部分财力做归集。<br />\n随着他的胃口逐步增大，终会有那么一日，方家觉得他开始难以控制。<br />\n就像是猎户养羊。<br />\n起初亲自为刚降生的脆弱羊羔喂奶，将其放在温度适宜的室内，甚至好到同吃同住。<br />\n待其长大后，便会分种公与待宰杀。<br />\n萧骋被他们一步步喂养，为他们承载更多的利益所得，留下庞大的财产，最后迎来的是与那些成为肉羊端上餐桌的同样的命运。<br />\n燕羽衣能想得到的，难道萧骋会无所察觉吗？<br />\n他那样的人，根本没有受人控制的可能。在明知陷阱的情况下，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更多。<br />\n斛录寺的地牢里，萧骋曾扬言，黄雀螳螂与蝉，他全都要。<br />\n回到营帐内，燕羽衣随手将密信丢进火盆中烧掉。<br />\n前锋在距离严渡所带领的大军十里处停留，队伍扮作商队前行。<br />\n既要抢战功，自然越小心越好。只要杀了步靳森，后续部队再压境，就算严渡气恼，也只得以先收拾战场为先。<br />\n燕羽衣的军职远在众人之上，再过分些，大可直接接手驻防，将严渡调于后方。<br />\n若想直取步靳森头颅，需穿过西凉军驻扎之处，很难绕开他们，趁夜行军打得对方措手不及。<br />\n“此次我们夺的便是时间差。”<br />\n万事俱备，前线军报纷至沓来，燕羽衣叮嘱程玺：“后勤补给便完全交给程将军处理，我率前锋部队先行，两日内必定有捷报传来。”<br />\n程玺也不多言，只紧了紧腰间束缚着的甲胄，沉着道：“祝燕大人凯旋。”<br />\n燕羽衣侧耳倾听风声，倏而将手放在程玺肩膀，五指合拢，用力捏了捏，也笑：“注意安全。”<br />\n“燕将军也万事小心。”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