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丝滑地被从裤兜拿出,摆在边野眼前,边野解了锁屏,卫凛冬就在他面前操作,而后地上扔着的他那件大衣发出一声简单铃响,手机再插回来时,卫凛冬的身体挨得极近。<br/> 毫不设防的,一种清淡却又与众不同的松木香即刻充满鼻腔,仿佛卫凛冬说的那句“你留长发很好看。”也变得有了香味。<br/> 回来时,很远就看见山脚下的一人一车,飞车党和俱乐部那些人已经离开,只有祁阳和皮卡,以及车斗上加固好的‘大宝贝’,宝贝的车镜恢复如初。<br/> 大灯一瞬地照过来,祁阳不惧强光虚着眼往上冲,嘴里喊着野哥野哥,带着浓重的鼻音……他都打好多个电话了,越打越慌,差点就以泪洗面。<br/> 主人安安稳稳出现眼前,祁阳兴奋地在车外一个劲儿跺脚,等着人下来。<br/> 边野转身开门,勾在锁扣上的手被另一只手包裹,就是这样的尺寸,什么时候覆上都会显得自己的手格外小,边野看着卫凛冬拿下他的手,在手心摩挲。<br/> “是不是有必要,”这人开口说:“规训一下你的行为?”<br/> 边野从手看到卫凛冬的眼睛,月光落在里面,发着一些微微的亮色。<br/> “在你的世界里,只会存在两类人,老公和其他,”卫凛冬扫了一眼车外的祁阳,继续说:“边界感是要有的。”<br/> 在特定情况下摸了祁阳的胸,踹车掳人仍旧不予翻篇,耿耿于怀,边野蹙起眉头:<br/> “我以前就这么分明?”<br/> 男人神情暗了下,垂眼几秒,然后与边野对视,答道:“对,我很特别,是你唯一一个不同对待的人。”<br/> 一种烦躁,不爽,焦虑的无名火往上烧,莫名的,却根本克制不住,边野朝卫凛冬笑了,全是冷意:<br/> “要这么说,‘老公’也理应以身作则,那你是不是要穿贞操.裤啊。”<br/> “是你把我忘了,”卫凛冬看着他,口吻淡到没有味道:“不是我。”<br/> 忘了,所以变了样;记得,所以守身自律。<br/> 惦念的,动情的,抱着不肯松手的,根本不是现在的他,所有都属于拼凑不上,那个遥远的过去的自己。<br/> 他其实什么也不是。<br/> ……<br/> 透明的人形,模糊的轮廓线条,电视发着深浅不一的光线,一会儿亮,一会儿暗,像是有人在执笔,填涂着沙发上那一片混乱形状,实性部分越来越清晰,是交叠着的两个人——<br/> —我走不了,我离不开这里。<br/> —为什么?<br/> —您养的那些狗会走吗?<br/> —我就是您的狗,是您从桥洞捡来的,求求您别把我送走……<br/> 额前针刺一样痛,边野应激地闭上眼,眼前画面瞬间成了实景,一人柔软地躺在沙发靠背,一人压他身上,上面的人猛地一抬头,自己的脸。<br/> 那个在他身下,被他迭声央求的男人一同转脸看过来,卫凛冬。<br/> ……<br/> 边野浮出水面般重喘了下。<br/> 外面车窗在敲,边野推门出去,脚一落地祁阳就过来了。<br/> “边野。”<br/> 车窗下放,传出卫凛冬的声音。<br/> 边野把头扭回,看他。<br/> “接我电话。”<br/> 说完,车窗关合,开入夜色。<br/> 边野上了皮卡,祁阳眼睛便开始发亮,嘴像开了的话匣子:<br/> “野哥野哥!我电话都被边先生干爆了啊!都跟他说了你在跑山,在跑山,还一个劲儿地打打打,你看…又来了!我操.他的…边先生好,”电话被接起,祁阳的声音马上十二万分得乖巧,柔声道:“嗯嗯…他刚从赛道下来了,要我拿给他么?…好的,稍等边先生。”<br/> “不用。”边野把座椅调低,躺下。<br/> 讲得很大声,那边一定听得清,祁阳吐了吐舌头,又是一顿假惺惺的虚与委蛇,车内才最终安静下来。<br/> 车子开在林间,树影婆娑,频繁地在主人脸上移动游走,生出一种凝重的氛围感,祁阳试探地小声问:“……野,野哥没,没受伤吧?”<br/> “你没脸问我。”边野扔下一句。<br/> 祁阳立刻垮下脸,要哭似的,他当时就想赶快把主人的爱车修好,直到俱乐部的小眼镜问他主人没了这样好么,祁阳才惊觉大事不好,追过去时除了吃了一嘴轮胎下的沙土烟尘,屁也都没有。<br/> “我错了野哥。”祁阳撇撇嘴。<br/> “回去吃三十个茴香馅饺子。”<br/> “!!!”<br/> 祁阳惊得车子都开晃了。<br/> 茴香是宇宙超级无敌难吃的一种东西,连闻他都受不了地捂鼻子,野哥上车就捧着手机看,他不敢怎样地“呜呜”两声。<br/> 卫凛冬把联系方式留在了他的手机里,开锁后第一屏就是通讯录,列表多了一个名字——<br/> 叔。<br/> 边野看了一会儿,在后面加了个括弧,写上:老公。<br/> 作者有话说:<br/> 老卫:以前的小狗狗就是可爱,你不服也白搭醋。<br/> 小野: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。<br/> 休息一天,周四下一更。<br/> 第91章<br/> 因为是周末,清晨的云杉小区沉寂得亦如晚间,商住两用房就这点好,每逢六日会获得额外的清净。<br/> 边野租的是顶层带天台的房子,跟他一起住的只有大活宝祁阳。<br/> 刚取出烤得焦黄的面包片,把牛奶瓶的盖子拧松,下面就传来一阵骤雨般急促的脚步声,混着杂乱的,某种东西敲地的异响,不像普通人走路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