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\t“好看吗。”手机和旁边阳台传来的声音重叠。<br />\n程七转头，看到霍霄站在阳台边，他身披大衣，小手臂搭在栏杆上，正笑着看她。<br />\n“好看。”她回。<br />\n她想起之前霍霄说过，要带她去有星星的地方。<br />\n“天冷，”他挂断电话说，“看一会儿就回去。”<br />\n程七点头，举起手机要拍照。<br />\n可照片怎么都比不上肉眼看，差好多。<br />\n“明天找你尧哥，让他教你拍，”霍霄点了根烟，烟雾缥缈上升，“我让他带专业设备来了。”<br />\n白天上车前，她确实听到尧哥问‘带相机干嘛’之类的话。<br />\n“姐夫。”她情不自禁喊他。<br />\n“嗯？”霍尧转头，深邃的五官在暗光下更加立体。<br />\n“没事，”她歪头，笑容藏不住，“就是想喊你。”<br />\n霍霄也跟着笑了下，仰头看繁星。<br />\n程七手机对准他，按下快门。<br />\n她学着霍霄的样子，手臂搭在栏杆上，但是她没霍霄高，也没他手臂长。<br />\n霍霄这个姿势就很散漫帅气，她这样做，有点像卡在栏杆上了。<br />\n又欣赏了会儿星星，程七有点冷，见他烟没抽完，她决定再等会。<br />\n“不用等我，”霍霄像是能听见她心声似的，“回去睡觉。”<br />\n说着，他把烟掐了。<br />\n第16章<br />\n◎我有点喝多了，让我歇会儿。◎<br />\n从腊月二十九开始，陆陆续续有人来给霍老爷子拜年。<br />\n程七早上正刷牙呢，就听特洪亮的一声：“祝霍爷福如东海，寿比南山！”<br />\n穿透力强的像拿喇叭喊的。<br />\n还不止这一句吉祥话，后续一连串。<br />\n她吐掉牙膏沫出去趴在扶手上往下看，怀疑请了个唱戏的。<br />\n楼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，身材壮，瞧着特别精神，身边带着老婆孩子，孩子也奶声奶气地跟着说吉祥话。<br />\n小孩儿约莫五六岁的模样，说完吉祥话，扑通跪下，给霍老爷子磕了个头。<br />\n霍老爷子坐在主位上，自然是开心的，乐呵呵的抬了下手，旁边保姆把孩子扶起来，又给了个红包。<br />\n“年年都这样，”霍尧打着哈气从旁边屋子出来，脑袋跟鸡窝似的，“等到了晚上和年三十，那才热闹呢。”<br />\n程七理解的热闹是昨天晚上那样，十几个人，其乐融融。<br />\n哪知道，来给霍老爷子拜年的人多到离谱，说踏破门槛真是一点都不夸张。<br />\n用不着到晚上，下午院外的人都得排队。<br />\n前面进门的拜年说吉祥话，声音得够高，让外面的人都听到，后面听到的心里就得有个数，话不能说重复了。<br />\n程七在餐厅吃着保姆给做的杏仁炖豆腐，瞧着客厅的大型文艺汇演，心里琢磨，这词汇量，够他尧哥学一辈子的。<br />\n霍老爷子的大宅子够宽敞，来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挤。<br />\n来拜年的人大部分都是山庄其他老人的孩子们，大家来拜年，热闹到晚上，再带着各自的爹妈和爷爷奶奶回家。<br />\n程七看多了，发现进来拜年说吉祥话的，男的女的都有，看谁是家里的主话人，但下跪磕头的，只有男的。<br />\n女的无论是主话人还是家属，只要鞠个躬就行，无论是对自己的父母爷爷奶奶还是对霍老爷子，都这样。<br />\n沙发上，她好奇询问：“为什么磕头都是男的，是根据什么礼仪来的吗？”<br />\n霍尧笑着回：“哪来什么礼仪，爷爷说大冬天的，地板冰凉，怕给闺女们冻着，心思到了就行。”<br />\n“你看这个，”霍尧压低声音凑过去，眼神示意她看进门的人，“一会儿爷爷准喊人沏茶。”<br />\n程七还以为是个得宠的小辈，爷爷要给茶喝。<br />\n结果那人跪下刚要说吉祥话，霍老爷子开了口：“霍霄，倒茶。”<br />\n霍霄原本在一旁打电话的，听到爷爷喊他，电话挂断，回来倒茶。<br />\n说是倒茶，其实是从烫壶开始，程七第一次看到霍霄沏茶，而且是完整流程。<br />\n他一边做，霍尧一边给程七解释步骤。<br />\n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静悄悄的，就剩下霍霄沏茶的声音，连霍尧也不吱声了。<br />\n来拜年的还跪着，低着头，大气都不敢喘。<br />\n霍霄动作轻缓有序，他手指长，整个流程看起来赏心悦目。<br />\n快完事时，程七看到霍尧拿出手机，给霍霄打了个电话。<br />\n这是什么意思？<br />\n霍霄手机就在茶盘边放着，震动声响，爷爷开口：“接电话。”<br />\n他放下茶杯，起身去屋外接。<br />\n霍尧这边电话被挂了。<br />\n程七抬眼，外面看不真切。<br />\n过了两分钟，霍霄回到霍老爷子边上。<br />\n没继续刚才的步骤，而是全都倒掉重新来。<br />\n底下那人还跪着。<br />\n整个过程持续近二十分钟。<br />\n最后茶终于沏好，霍霄端到爷爷面前：“爷爷。”<br />\n霍老爷子拿过来品了口，不大满意：“时间长了点，手艺退步了你。”<br />\n霍霄笑：“猜您今晚爱喝这口。”<br />\n霍老爷子也笑了，这才对底下跪着的人说话。<br />\n底下人闻言抬头说吉祥话，依旧是兴致高涨的模样，丝毫看不出埋怨之类的负面情绪。<br />\n霍老爷子听完，给他老婆个红包。<br />\n他这才从地上起来。<br />\n跪的时间太长，一下子没起来，膝盖又‘咚’地一声磕回去了，听着都疼。<br />\n但也没人扶，他得自己爬起来。<br />\n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真跪疼了，第二次他也没站起来，最后还是他老婆扶她起来。<br />\n霍老爷子声调不高，但不容忽视：“看好你身边的人是谁，长嘴说话过过脑子。”<br />\n那人连连点头，退出去了。<br />\n屋里重新恢复热闹。<br />\n霍霄又倒了杯茶，递过来给程七。<br />\n“尝尝。”他说。<br />\n程七接过来喝，跟她昨天喝的味道不一样，一点点苦，回甘浓。<br />\n她说不出多专业的话，只能说：“好喝。”<br />\n霍霄：“别喝太多，晚上睡不着。”<br />\n“刚才那人，”她好奇问，“犯什么错了？”<br />\n“想搞投资没钱，去老丈人家大吼大叫，”霍霄回，“爷爷训人呢。”<br />\n霍尧在旁边补充：“当初他起家都是老丈人给的钱，老婆也出了不少力，结婚后越发混，早看他不爽了。”<br />\n程七捧着茶杯，越发怀疑自己当初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。<br />\n这种替女人训男人的事儿，她以前想都不敢想。<br />\n那些曾经发生在她身边的天经地义，认识霍霄以后，才知道那是无能者的掩饰。<br />\n除夕夜，来拜年的更多了，不过对比昨天，今晚来的似乎都跟更亲近些。<br />\n霍老爷子没再训任何人，大家过来拜完年，都会再来霍霄这儿打个招呼。<br />\n说是跟霍霄说话，其实都是来看程七的。<br />\n霍霄拉着程七的手，告诉她该叫什么。<br />\n有哥哥也有舅舅，姑姑婶婶也不少，谁来说话都得掏个红包给她，再夸两句。<br />\n有小辈来，霍霄也拿红包递给她，她在递给小孩。<br />\n也有人找她说话，起初程七挺紧张，她担心问到关于她爸妈的问题，或者是一些以前的事儿，她不知道怎么说。<br />\n好在，没人问，而且霍霄始终在她附近，给足了安全感。<br />\n年夜饭是个大事儿，不过霍老爷子家的年夜饭不是请厨师做的，而是家里人做的。<br />\n进出厨房的都亲戚，男的女的都有，小孩也有。<br />\n所有人都各司其职，各忙各的，程七也不想干待着，去厨房那边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。<br />\n“小程七是不是饿了？”有人问，“我看看有没有好吃给你找点。”<br />\n“没，”她说，“我想来帮忙。”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