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34)
('哥哥赚了好多钱。<br />\n那段时间，他没日没夜的打工，后来自学了计算机编程，再后来加入恒一科技，成为他们幕后的王牌，两个人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，可是再多钱，也换不回贺妗的眼睛。<br />\n哄了大半宿，才给小姑娘哄睡。<br />\n他开始考虑给小姑娘找个能收养他的人，或者去孤儿院开收养证明，无论如何，他也不会让宋美云把贺妗带走。<br />\n**<br />\n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依然很无聊，言喻站在队伍里，东看西看的，还是没有看到贺慈。<br />\n昨天贺慈一声不吭地带着贺妗离开的时候，言喻下意识地想跟上去，却被陆宣拉住了胳膊。<br />\n这种时候，让他自己待一待，可能会更好。<br />\n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...言喻紧紧抿着唇，他一向能言善辩，可是这种时候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。<br />\n队伍散了之后，言喻缠着老蒋，问他关于贺慈的消息。<br />\n你说贺慈啊，老蒋蹙了蹙眉，那小子感冒了，今天请假了。<br />\n言喻一下课，就冲到了校医室，大包小包的感冒药买了一大堆。<br />\n贺慈笨的要死，言喻大抵能猜得出来，他感冒从来都是硬扛过去的，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。<br />\n登记一下。校医递给他一支笔和一个登记的本子。<br />\n言喻正要落笔的时候，忽然发现最近的名单里再也没有出现贺慈的名字，反而是今天早上，贺慈来买过一次药。<br />\n又是买的碘酒和纱布。<br />\n不是感冒了吗？<br />\n攥着笔的手忽然停到了半空，言喻心口停跳了一拍，忽然闷得他喘不上气，疼的要命。<br />\n脑海里飘过一幕幕关于贺慈的映像，从来不穿短袖的贺慈，不让他看手肘的贺慈，眉头紧紧蹙了起来。<br />\n他抬头，看着对面的校医，语气前所未有的低沉。<br />\n贺慈是不是有自残的习惯？<br />\n第44章 戒断<br />\n对面校医拿药的手一顿, 把药塞到他手里，和他打了个呵呵，一脸云淡风轻地扶了把眼镜。<br />\n这我哪里清楚, 人家家里有个学画画的妹妹, 受伤不是很常见么。<br />\n言喻犀利地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, 不自觉攥紧手里的药, 仰头问他道：你怎么知道他家里有妹妹？<br />\n校医顿时喉头一哽，对上眼前少年过分倔强的眼睛,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掩饰自己话里的漏洞。<br />\n长久的一阵沉默, 安静到言喻手上塑料袋的褶皱声音都可以清晰地被听见。<br />\n心里的焦灼终于被沉默打败。<br />\n言喻默默咬紧牙关，知道他这是不打算说了。<br />\n可是如果贺慈没有做那些事, 他为什么不否认？<br />\n也就是说, 贺慈真的...伤害过他自己。<br />\n想起自己送给贺妗的那一沓削笔的美工刀, 言喻瞳孔暗了一瞬。<br />\n他紧紧盯着脚侧垃圾桶里被用过的药棉，上面站着一丝丝猩红，不知道是谁的, 可他却下意识的心里一紧, 目光始终挪不开。<br />\n言喻咬着下唇, 不知轻重一般, 直到在嘴里尝到一股涩味, 才抬头, 盯着对面的校医, 忽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<br />\n打扰了。<br />\n从校医室出来，言喻提着手里的药袋直奔学校门口，径直略过在校医室外面等候的宋默。<br />\n言喻，你跑什么，今天刘狗三的课, 他讲期中考的重点呢，你不上了你？！<br />\n宋默吼得嗓子疼，可那些话言喻也只是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，在校门口拦了一辆的士，直到后视镜里，宋默的身影越来越小。<br />\n嘟嘟声还在空荡荡的车里响。<br />\n司机师傅好奇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上委屈的红着眼睛的学生，头发刚好遮住了秀气的眉毛，软塌塌的小卷发搭在泛红的耳朵上，嘴唇看着也肿，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。<br />\n那头不接电话，等到手机自动挂了，眼见着委屈的不行了，后座上眉眼漂亮的小男生一边吸了吸鼻子，又拨了过去。<br />\n那边刚一接通，言喻就难过的不行。<br />\n陆宣，言喻不得已，给自己目前最讨厌的人打了电话，贺慈不理我了。<br />\n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。<br />\n那边听着言喻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，沉默了一瞬间，没有人见过他这么委屈的样子。<br />\n算了吧言...<br />\n他怎么不理我了？言喻打断他，鼻头红红的，眼睛也跟着肿，看起来格外的乖巧，我不说你坏话了，你让他理理我，行吗？<br />\n那边愣了半晌，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，约莫七八分钟的样子，眼见着小男生哭的更凶了，也不出声，只是掉眼泪，一个劲儿的掉，洇的藕粉的卫衣暗了一大片。<br />\n挂了电话那会儿，也没先前哭的那么厉害，呆呆的坐着，一声不吭。<br />\n司机师傅不忍心地摇了摇头，这都是什么事诶，脚踩油门七拐八拐赶紧把人送到了老巷子口。<br />\n言喻看着眼前门窗紧闭的小院，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上前，敲门。<br />\n陆宣那些话，像一记重锤，狠狠锤在了言喻心口上，贺慈那三年，是谁也补不回来的。<br />\n他清清白白，却背上一身骂名，高傲如贺慈，也曾被千夫所指，活的狼狈不堪。<br />\n言喻深吸一口气，搓了搓肿了的眼睛，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，慈酱，是我。<br />\n木门被扣动的声响，伴随着男生浓重的鼻音从外面传来。<br />\n贺慈坐在餐桌边，看着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，神色漠然。<br />\n茶几上写作业的贺妗听见动静，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贺慈，哥哥，外面有人敲门，是不是小花啊？<br />\n听错了。<br />\n贺妗点头，心不在焉地继续写作业。<br />\n贺慈，言言，言言来看你！<br />\n直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，贺妗才松开手里的笔，朝贺慈走过去，小小的一只手落在贺慈的手腕处，被他避开。<br />\n哥哥，你听，真的是小花，你是不喜欢小花了吗？贺妗把他逃避的那只手看的清楚，衣口边缘的那一缕白纱若隐若现。<br />\n贺慈顺着她的目光，落在自己右手的手腕上，不动声色地拢着衣袖，把人抱在怀里。<br />\n嗯。贺慈听着门外的越发委屈的叫喊声，冷淡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，不喜欢。<br />\n那些肮脏的丑事他原以为言喻能接受，可是当它们真正被摆到台面上的时候，羞耻，自卑，懦弱恍若凌迟处死一般，慢慢占据他的心头，撵过他每一寸的骨骼。<br />\n哪怕是三年前被人指着鼻子叫杀人犯的儿子，贺慈也从未如此无地自容。<br />\n比起那些恶劣的占有欲，宋美云的出现，让贺慈意识到他根本无法主导自己的人生，伴随他的将是终生洗不掉的印记，而他没有权利，也不舍得，让言喻也参与进来。<br />\n小姑娘一愣，抬头，抱着她的哥哥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没有小花的时候，她听老师讲过，这样的叫，行尸走肉。<br />\n贺妗最怕他这样。<br />\n门外的动静消停了一会儿，贺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，可里面却空落落的，拔丝抽茧一样，疼的人呼吸也困难。<br />\n言喻该是走了。<br />\n有言喻的时间说长不长，说短也不短，贺慈想，他可能需要一个非常长的戒断期，且非常痛苦。<br />\n嘭！<br />\n客厅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。<br />\n贺慈...<br />\n贺慈两个字如同白日梦一般出现在他耳边，贺慈空洞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。<br />\n他没走？<br />\n比抗拒更先反应过来的是身体的惯性记忆。<br />\n甚至贺慈自己还未反应过来，人已经站在了门口。<br />\n他低低垂着眸子，目光落在院子里因为崴脚站不起来的言喻，神色凝重，看不出情绪。<br />\n看着眼前还会因为他受伤而紧张的贺慈，原本泛着通红的眼睛，骤然漾开了笑意。<br />\n贺慈，言喻蹲坐在地上，强忍着痛意，冲他伸手，要抱抱我吗，你们家的墙太高了，摔疼我了。<br />\n藕粉色的卫衣越发衬的他像只被欺负的兔子。<br />\n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太炽热，总能把贺慈烧的体无完肤。<br />\n感性和理性的疯狂交织，戒断期对他来说真的太过痛苦，言喻哪怕什么都不用做，或者虚晃一招的给他打个电话，甚至不用出现在他面前，可他脑海里，却已经满满都是他。<br />\n贺慈脸上的神色一淡再淡，面无表情地走过去，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，一步一拐地朝着屋子里走过去。<br />\n言喻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，倚靠着的人身上一片冰凉。<br />\n为什么不抱抱我呢？<br />\n贺慈没应他，只是把他放在沙发上，折身拿回药酒，在手上温热。<br />\n小腿被微微屈起，脱掉他鞋袜的那一瞬间，原本清瘦的脚腕此刻已经开始肿了起来，贺慈眉心紧紧蹙着，沾着药酒的手在他脚腕上揉搓。<br />\n客厅的气压越来越低，两个人恍若针锋相对一般，无声的刺痛着对方最疼的点。<br />\n可总有一方要先服软。<br />\n慈酱，言喻动了动贺慈手里的脚腕，也不问他有没有受伤，只是试探的问道，你想不想做我的王子啊？<br />\n求求你了，帮帮我吧，酱酱，不然我真的要转学的。<br />\n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，你不知道吧，我还报了市里的青绘赛，拿了第一，高考可以加分的哦，我厉害吧？<br />\n言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啊？<br />\n贺慈不用抬头，也能察觉到头顶的言喻目光该有多小心，拒绝的话堵到喉口，好像有千万根针扎一样，明明知晓自己该与他划清界限，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<br />\n没来得及开口，手机的震动声在耳边响起，言喻低头，沙发上静静躺着贺慈的手机，上面的短信来的突然。<br />\n【贺先生，您这边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，您看什么时候过来报道合适？】<br />\n转学...<br />\n言喻不自觉攥紧了沙发布套，对上贺慈脑袋上的发旋儿，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，语气轻飘飘的。<br />\n你要转学啊？<br />\n第45章 决裂<br />\n伸手捉住言喻半缩回去的脚腕, 贺慈没应他，低垂着眼眸，轻轻揉搓着。<br />\n冰凉的触感刺激着言喻, 他唇色有些发白, 嘴唇微张, 想等贺慈说些话来安慰他, 却偏偏等不到。<br />\n心里浓烈的酸涩感涌上来，细密连绵的痛意像是针扎, 又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, 压得言喻快喘不过气。<br />\n角落里的提拉米苏敏锐地察觉到这股不寻常，一路猫轻儿地窜到沙发上, 落在言喻的腿窝里。<br />\n温热的掌心落在提拉米苏柔软的背上, 言喻眨眨眼, 努力把要掉出来的眼泪收回去。<br />\n提拉米苏明天要打疫苗。言喻托着提拉米苏，往他那边递了递，它很乖的, 你也不要了吗？<br />\n它是你的猫。<br />\n冰冷的声音从沙发边缘传过来, 药酒也晾干了, 贺慈拿过沙发上的袜子, 开始给他穿起来。<br />\n言喻愣了一会儿,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 眼泪已经黏在了提拉米苏的小黄毛上, 一小撮一小撮的。<br />\n贺慈不要提拉米苏了，言喻咬紧嘴唇，脸色也跟着白了一圈。<br />\n贺慈，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？言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点，我以后再也不说陆宣的坏话了, 行吗？<br />\n或者你告诉我那里做错了，我下次不犯了行吗？<br />\n贺慈眉头紧紧皱着，似乎是被眼前人问的烦了，抬头，过于冷漠的眼神把头顶的小兔子吓了一大跳。<br />\n对上言喻红肿的眼睛，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，微微垂着，眼泪的雾气缠在眼睫上，要掉不掉的。<br />\n贺慈的心猝不及防猛地一缩，原来比放弃言喻更痛苦的，是见不得他痛苦。<br />\n言喻。贺慈看着他。<br />\n被喊到的人下意识挺直了脊背。<br />\n我知道错了。言喻抱着提拉米苏往他怀里推搡，你抱抱它，它真的很乖的。<br />\n可贺慈却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，神色冰冷的如同两个人第一次见面，后退一步，刚好错过言喻怀里的猫。<br />\n为什么对我好？贺慈问他，眼神锋利的像是一把箭，喜欢我？还是可怜我？<br />\n言喻一顿，看着他的眼神，有些明白了。<br />\n贺慈大概讨厌他喜欢他，或者被自己的朋友喜欢，真的是一件让人很讨厌的事。<br />\n小心翼翼地把提拉米苏抱了回来，言喻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，笑的比哭还难看。<br />\n既然你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，那你为什么要...亲我。<br />\n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，言喻的话到嘴角戛然而止，他已经明白了，往后缩了缩，躲在沙发角落里，微微发抖。<br />\n那天幽冥谷里的贺慈，压根儿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他，只不过是背陆宣背叛之后急于寻求一个发泄的对象而已。<br />\n贺慈对他，压根儿谈不上喜欢。<br />\n要什么？贺慈下颌紧绷，想抱着他的手垂在半空，指尖泛着白。<br />\n尽管他一遍一遍地告诫着自己这是戒断必然要经历的过程。<br />\n手机又是一阵震动。<br />\n贺慈垂眸的一瞬间，目光骤冷。<br />\n宋美云那边一阵阵短信的轰炸，扬言要找律师告他拐卖人口，甚至他那些同学，也会成为这场被诬陷的从犯。<br />\n接连十几条的信息，无一不在说着她的疯狂。<br />\n这是鱼死网破。<br />\n贺慈知道，宋美云做得出来，当年她狠心让人把他打个半死不活，现在她更不会把贺慈的生死看在眼里。<br />\n言喻还来不及看那上面写了什么，手机已经被贺慈拿走。<br />\n言喻微微睁大眼睛，我不看...<br />\n他真的没想看。<br />\n贺慈嗯一声，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，却是防备着他的姿态。<br />\n对上言喻那双无辜的眸子，贺慈攥紧了手，手腕往上那道清晰可怖的伤痕被撑开，丝丝疼痛的触感袭来。', '。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