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着马甲成为了世界之主 第395节
直到最后，他来到锁链中央，这里仍立着一扇门。传送门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：“不行，我的力量没办法打开这扇门，必须要得到认可的人才能打开这里！”<br/> 红发青年心念一动。蝴蝶飞到门上，完美融合在了一起。孤零零的小门无声开启，奥雷乌斯踏入门内，眼前是相当惊人的一幕。<br/> 门内一片黑暗。巨大的锁链从天空降下，末端越来越细，最后变成了普通铁锁的模样，洞穿了一个人的四肢与身体，将其吊在了半空中。<br/> 他所听到的晃动声是对方偶尔动作时带起的涟漪。后者甚至没有身体，连灵魂都只有残缺的一半。十二正神的力量保护其不会消散，世界树的锁链又在无间断地折磨他。<br/> 这一切夸张的做法只为封印半个灵魂，传出去定会引起骚动。红发青年怔怔地看着他，直到对方后抬起头，向他虚弱一笑。<br/> “好久不见。”<br/>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，湛蓝的眼瞳跨越千年的距离，重新出现在面前。<br/> “...好久不见，克里斯汀。”<br/> 红发青年喉结滚动，有些干涩地回答。<br/> 他们相互打量着对方，像是熟识已久，又如同初次见面。半晌，金发骑士莞尔一笑。<br/> “你变了许多，这一路一定很辛苦吧。”<br/> 熟悉的话语，熟悉的声音。红发青年的目光变得柔和，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：“的确不轻松。没想到被关在门里的居然是你。”<br/> “请称呼我为未来的正神，到这种时候了，你居然不愿意叫我一声克里斯汀哥哥，实在让人难过。”<br/> 克里斯汀调侃完他，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。他认真地看着奥雷乌斯。<br/> “既然你能来到这个地方，应该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实质了吧。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关于剩下的事情：众神们砍倒世界树的缘由，我会这样的原因，还有我们该怎么做。”<br/> “不是因为世界树遭受了污染吗？”<br/> “哈哈，看来你见过正神们了。我就不问祂们情况如何了。你说得没错，但不全面。这是只能在这里说的事情——关于，世界自身有没有意志。”<br/> “奥雷乌斯，如果世界真的有意志，你觉得我们这些生物像什么？”<br/> 没等红发青年回答，克里斯汀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。<br/> “孩子？一只巨龙生下了一群蚂蚁，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。能被称为孩子，起码也得是孕育一个新世界的程度吧。守护者？玩具？被观察者？都不是。”<br/> “对于世界来说，除了原初人类是有点意思的东西，现在的我们都是寄生虫。我们反过来破坏了世界树创造的世界，是一群该死的家伙。”<br/> “等等等等…你说我们是寄生虫？可——”<br/> 继续说下去的话戛然而止，红发青年愣愣地看着他。克里斯汀无奈地笑了一下：“你也反应过来了吧。如果没有人类，这个世界就不会出现污染，如果没有污染，就不会进入终焉。说到底，或许我们才是真正的坏人。而在人类灭亡后的世界才是世界意识真正想要的东西。”<br/> “但就算这样，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自己，都不可能就这样选择结束。于是，我们向孕育自己的母亲发起了反抗。”<br/> 诸神砍断了世界树，在阻止污染传播的同时宣布了自己抗争到底的意志。<br/> 在进入黑雾时代后，人类不屈不挠挣扎，一直存活到现在。<br/> 克里斯汀的语气有着无限感怀：“这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，世界无法把已经赐予的东西夺走，所以我们还有反抗的可能。可就算我们砍断了一次世界树，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，祂仍是不死的。如果我们输了，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彻底灭亡，祂就会从尽头归来。”<br/> 说到这里，他话尾一转，又变得乐观起来：“不过呢，我们也一直在努力，为后来者留下了一些东西。先把这个给你。”<br/> 克里斯汀艰难地伸出手，从自己胸口抽出了一把匕首，刀刃泛着幽蓝光泽，似是涌动着波光。只要将其刺入迦南的心脏，就算是不死的神孽也会迎接终结。<br/> 他把匕首交给红发青年，满脸等夸奖地表情：“嘿嘿，我保管得还不错吧？怪物之主一直想要这东西，能给他才怪。”<br/> 奥雷乌斯收下匕首，郑重地道谢：“辛苦了。”<br/> “不客气。其实以现在的样子看你，我的脑袋里有很多记忆打架。每个世界线中不同的我和你有不同的相遇，但是啊，但是，每个我都说你是一个能够信任的人。”<br/> 金发骑士目光柔和地看着他，出声道谢。<br/> “谢谢你，奥雷乌斯。谢谢你走到了这里。”<br/> “我想过很多次，如果没人来怎么办，如果在你们到来前我支撑不住了怎么办，如果，如果，如果。”<br/> 有一千个如果，有一万个如果。<br/> 克里斯汀很少有这样的想法，通常来说，他是给予他人帮助的那个人。但漫长的等待足以消磨人的心志，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心生担忧。<br/> 好在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，那便是低头看着脚下的麦穗。做事只考虑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，不去想未来的困难。<br/> “你知道吗，奥雷乌斯。当你获得神眷之后，正神将会给予祝福。在这些祝福中，最奇特的是命运女神。祂虚无缥缈，可总能在在关键时刻帮你一把，让你走上正确的道路。因此，占星者们饱受尊敬。很多人好奇过命运女神曾给予了我什么样的祝福。”<br/> 金发骑士望着虚空中的某处，狡黠一笑：“我说，我希望我的努力都能有所回馈。”<br/> “祂答应了？”<br/> “呃，祂说我太贪心。”<br/> 那只是一场偶遇的闲谈。<br/> 骑士刚刚经过一场大战，靠在剑上喘息。血顺着铠甲滑落，他看起来异常狼狈。蒙着黑色面纱的女神凑巧投以一瞥，心血来潮地给予了祝福。<br/> 祂的衣裙与血污格格不入，女神说：“骑士，命运将眷顾拥抱未来之人，你的愿望是？”<br/> 而在听了对方的话后，女神微微弯腰，面纱随着晚风飘浮，叹息声幽微。<br/> “骑士啊，就连神明都无法做到所有事情都能成功，你又怎么可能实现所有愿望呢。”<br/> 骑士说：“我已竭尽全力做到最好，剩下的将交由命运仲裁。”<br/> “倘若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呢？”<br/> “或许是我前进的方向错了，或许是我还没找到对的方法，或许是我的努力还不够。我将寻找失败的原因，继续去改进，去完善，直到我成功为止。”<br/> 女神反问：“倘若你永远无法成功呢？”<br/> 金发骑士笑了：“如果付出注定得不到对等的回报，那我会付出双倍的、更多的努力。在其他人眼中可能有点傻，但在这个世界上，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。我不是骑士的儿子，但父亲教给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道理。只有农夫才会认真对待每一块土地，因为他们知道这浸透了多少辛劳。我所经历的一切造就了我，痛苦也好，绝望也好，幸福也好，喜悦也好，总会过去。只有一件事始终如初。”<br/> “什么事？”<br/> “我想要看到更远处的风景。”<br/> 为此，农夫的儿子握紧了剑，骑士的学徒天不亮就起来打扫马厩，流浪的青年走遍四野，光辉骑士选择投身入诸神的赌局。<br/> 他的目标从未改变过，他想要看到最真挚的故事，认识最自由的人，喝最好喝的酒，走到最远的地方，去看最美好的风景。<br/> 这一路辛苦走来，骑士始终高昂着头颅。痛不可怕，哭不可怕。伤心与错过是难免的，这双手能够救下一个人，便是一份喜悦。<br/> 克里斯汀目光柔和地望着面前的青年，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轻狂的影子。<br/> 于是他问：“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？你有想要看到的风景吗？”<br/> “在这个世界上，你有留恋的东西吗？”<br/> 第358章 我所希望的<br/> 这个瞬间, 红发青年——不，应该是在操作马甲的梅森，听着克里斯汀的话, 想到了很多事情。<br/> 法伊蕾尔轻声叫醒少年，为他端上刚刚做好的热汤, 艾布纳坐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幕, 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。北境白雪皑皑，一直守在旁边的圣职者侍卫小心翼翼走来, 银发圣子回眸，迎上一条暖热的毛皮披风。机械师刚刚结束了实验, 正要起身，被人强行按住递上了一杯热茶, 勒令必须休息。黑发女孩站在归乡城的最高处, 瞳眸中倒映着漫天黑雾与...<br/> 一把五颜六色的糖球。<br/> 白面瘫着一张脸, 将刚买的零嘴递给女孩, 提醒对方该回去了。<br/> “你有做出选择的决心吗？”<br/> 白跪在帕廷顿的雨中，狼狈地想要收集消散的尸体。水顺着少年的脸庞滑落，眼泪和雨水混为一体。<br/> 整个北境信仰动摇，无数人为此而崩溃。这些都是因为他做出的决定。<br/> 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？你有想要看到的风景吗？<br/> 你有为了他们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决心吗？<br/> 倘若牺牲的人不再是伪装的马甲, 而是真正活着的人。你能做出抉择吗？<br/> ...你能够，做出必要的牺牲吗？<br/> 这一刻, 克里斯汀的叩问直击梅森的内心。<br/> 奥雷乌斯是他, 奸商是他, 迦南是他，机械师是他, 格洛丽亚也是他。<br/> 梅森有时也会觉得累，他设定了各种鲜明的马甲性格, 为了避嫌，只能尽可能将类似的性格从其他马甲乃至于自己身上剥离。与马甲们相比，“梅森”实在渺小又柔弱。<br/> 没有强大的实力，没有印象深刻的性格。好似一杯白开水，将所有味道给了马甲们后只留下平平淡淡的底味。<br/> 但他一直都是个普通人啊。<br/> 穿越前是个普通人，穿越后本体也没什么不同的，金手指更多体现在马甲上。可就算马甲再强悍，操控的热仍是他自己。<br/> 会哭，会笑，会疼，会疲惫。<br/> 怀着想要活下去的心跌跌撞撞，从一开始自己活下去就好，到现在为了拯救世界而努力。<br/> 这样的他有勇气扛起将倾的大厦，支撑整个人类的未来吗？这样的他有办法解决各种难题，打倒怪物之主，解决黑雾吗？面对越来越大的危机，面对必须的牺牲与选择，他能鼓起勇气握住那枚棋子，将其投入必死之地吗？<br/> 少年微微阖眸，抗着肩上的千斤重量，毫无犹豫地回答。<br/> “当然。”<br/> 我来做恶人，我来当反派。我来成为举火炬的人，我来承担辱骂、怨恨、期望与人们的渴盼。<br/> 我不想成为英雄，但是，我有一个愿望。<br/> 一个小小的、微不足道却无法抵达的愿望。<br/> “我是一个自私的人，没办法在乎太多人，也无法拯救所有人。”<br/> 梅森说：“所以我只有一个愿望，只要它能够实现就够了。我啊，想要我重要的人幸福。”<br/> 想要他们活得安稳，不必担心自己会变成怪物，就需要清除黑雾。想要他们能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，去海边游泳，去岛屿旅游，所以要消除怪物。想要他们开心快乐，能够无拘无束地去做所有想做的事情，拒绝自己不想做的事情。<br/> 如果需要有牺牲，那就让我来吧。如果必须有人去解决这件事，那就让我来吧。<br/> 克里斯汀笑了。<br/> 在得到回答的同时，他的身影化为一道光焰，照亮了四周的黑暗。通天锁链伸向无尽深渊。<br/> 少年的声音仍在回荡。他斩钉截铁截铁地说。<br/> “我想要我爱的人幸福。如果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，我就去打破藩篱。”<br/> “倘若这是命中注定，那我就去当逆命之人！”<br/> “轰！！！”<br/> 战，战，战！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