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<br/> 锦平城。<br/> 因为吴家极力相邀，李晦之后也可有可无地赴了一次宴。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，但跟随赴宴的杜彦之却恍然大悟，觉得先前的一切疑惑都有了解释。<br/> ——他们在吴家的院子的时候，意外撞见了吴家的小女儿。<br/> 吴家院落宽阔占地又广，光是招待来客的院子就独占一隅，女眷都在内宅，哪有那么多“意外”？再瞧那吴家小女儿含羞带怯的神色，明显是有点什么。<br/> 怪不得吴家态度那么奇怪，原是瞧上了李晦这个人！<br/> 杜彦之诧异过后，倒觉得理所当然。<br/> 就李晦如锦平后的种种表现，显然不是只知兵事的莽夫，在吴家赴宴时，更是从容自若气度不凡。如此少年英才，吴家愿意拉拢也是常理。<br/> 倒是一门好亲事，就是不知道李晦对此的态度如何。<br/> 不过这事他一个外人不好直接去问，李晦这边又没什么长辈。<br/> 杜彦之想了想，干脆把这事交给了赵敦益——论亲疏远近，还是这位常年跟着李晦的副将最合适。<br/> 赵敦益也确实去问了，问得李晦满脸茫然。<br/> “亲事？什么亲事？”<br/> 赵敦益无奈：“你也老大不小了，就没想着身边要个知冷热的贴心人？”<br/> 李晦懵了好一会儿，忍不住露出点“你在说什么鬼话”的怀疑表情。<br/> 赵敦益：“……”<br/> 他想着杜彦之那“喜怒不形于色”“让人无从揣摩心意”的评价，心底就是一哽。屁的“不形于色”！他是根本没懂人家的意思吧？<br/> 倒是那边的李晦终于反应过来赵敦益的意思。<br/> 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林家除夕夜的的对话，又想起那天视频里看见的面容，下意识回，“还早呢，不着急。”<br/> 赵敦益：？？？<br/> 还早？！<br/> 也就是李晦上头没有长辈，没人给他张罗，节帅又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，才放任他一个人孤家寡人过到现在。<br/>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，他倒是过得还挺滋润。<br/> 赵敦益嘴角抽了抽，也不和李晦拐弯抹角了，直接道：“杜先生说，吴家多半有意结亲，他家的小女儿你也见过，觉得怎么样？要是行的话就给个意思，剩下的事我去张罗。”<br/> 这事指望李晦是指望不上了，赵敦益只能临时给人当个爹。<br/> “我什么时候见过？”<br/> 李晦先是诧异，问出口后倒是终于反应过来，“你说那个不小心跑过来的小姑娘？”<br/> 赵敦益没跟着一块去吴家，不知道具体情况，但听这描述觉得差不多。<br/> 却不想，他刚待点头，就听李晦接着，“那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吧？”<br/> 这次换赵敦益迷惑了，“啊？”<br/> 他来之前也去打听过，这吴家小女儿素有美名、又擅箜篌，虽说有吴家在锦平城的声名影响，但是也绝对是个待嫁闺中的镶金饽饽了。<br/> 但在李晦那带着十二万分理直气壮的“你到底靠不靠谱”的质疑下，赵敦益还真的自我怀疑起来。<br/> 难不成李晦看见的是吴家小女郎的妹妹？不太可能吧？都说是小女儿了，底下哪来的妹妹？<br/> 赵敦益试探着：“据我打听来的消息，这吴姑娘翻过年去就及笄了，年岁上正合适。”<br/> 李晦闻言撇嘴：“连初中生都不是。”<br/> 现学现卖的能力可谓十分过关了。<br/> 赵敦益：“啊？”<br/> 见对面人没接到梗，李晦一时也觉得没趣。<br/> 他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，“行了，别瞎操心了，你这是让我结亲事呢？还是带孩子？少拿这破事来烦我。我还没问呢，你练兵练得怎么样了？兵书都喂嘴里，要这还不行，你趁早收拾收拾回去种地……”<br/> 赵敦益倒是很快回过神。<br/> 他给李晦当了这些年的副将，算是挺熟的。又因为年岁居长，在除兵事之外的地方，反而有点反过来照顾李晦的意思，私底下倒也没那么多顾忌，因而这会儿也没理李晦扯开话题的那套，直接问：“及笄都不行，那你要多大的？”<br/> “十八，起码要十九吧……”<br/> 李晦这么脱口而出，自己反而愣了一下。<br/> 再看看那边像是呆住了赵敦益，他又莫名生出些略带的气闷的怪异情绪，当即挥手赶人，“行了，我这还有事呢，你没什么别的事就出去吧。”<br/> 赵敦益这次倒没再说什么。<br/> 他声音发飘地应了“是”，心不在焉地走出去。<br/> 赵敦益就这么一路游游荡荡的、自个儿都没留心是往哪儿走，直到被杜彦之“赵将军”“赵将军”地叫了好几声，他才终于回过神来。<br/> 杜彦之瞧了两眼赵敦益的神情，问：“可是将军不愿？”<br/> 他这么问着，心底又觉奇怪。<br/> 按理说，就算李晦拒了亲事，这赵副将也不至于这反应啊？<br/> 赵敦益面色沉重地点点头。<br/> 在杜彦之满心困惑地追问下，他终于吞吞吐吐地吐露了“实情”，“将军……将军，他喜欢少妇。”<br/> 杜彦之：……？<br/> 赵敦益沉着表情对着对面颔了一下首，示意他没听错。<br/> 本朝律令，女子十五不嫁强行婚配，如今连年战乱，许人家的年纪只会比这更早。<br/> 十九？<br/> 孩子都满地跑了！！<br/> *<br/> 李晦是不知道背地里有这么个有关自己的流言传开，但在他的极度不配合下，吴家想做的这门“生意”还是没能做成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