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5章
可薄御万般没有想过, 放任自己掉入阴湿的深渊，尽头等待他的, 却是青年救赎他的温软回应。<br/> 沈固若的呼吸才平复到一半，脖颈里的眼泪已经泛滥成灾，湿润不停往他后颈里滑去。<br/> 他顾不得其他, 匆匆把自己肩窝中的脑袋挖出来。<br/> 薄御对他温热的手心毫无抵抗力。<br/> 哭得一塌糊涂的面容被迫暴露出来，被沈固若捧着双颊, 薄御舍不得再钻回青年的颈窝。<br/> 他嫌自己哭得丢人, 忍又忍不住。<br/> 只能用手背遮住自己难看的模样。<br/> 然后让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进他的指缝间。<br/> 看得沈固若心脏逐渐发紧。<br/> 他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薄御哭得这么严重。<br/> “怎么了啊？”他声音温柔地哄问，叹惜地给人轻轻擦去眼泪。<br/> 柔软的指腹蹭过薄御红透的眼尾，没有留下一丝丝的疼意，只有轻微的痒意和酥麻。<br/> 这让薄御身体里住着的恶魔, 受到了深深的谴责。<br/> 青年对他刚才的混账想法毫无所觉。<br/> 一如既往温柔地束缚着他的心脏。<br/> 他发了疯地想要这个人，也格外痛苦地认为这么好的人，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有资格拥有。<br/> 薄御的手背闷着鼻息，眼泪不停地掉，强忍着哽咽嘶哑地挤出声：“我是不是、在做梦……”<br/> 沈固若望着他，轻声说：“没有啊。”<br/> 薄御垂着脑袋，眼泪顺着指尖滴落下来，尽力才藏住了哭腔：“可是我听见……你说了‘嗯’。”<br/> 他没有任何的真实感，说完继续低泣地重复。<br/> “在我问了你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喜欢我。”尾音发抖得厉害，“我听见你说了‘嗯’……”<br/> “不会的。”薄御眼底布满红血色，黯淡到灰败，“肯定是我听错了。”<br/> 他极快地否认，打从心底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，是比他停止对这个人的喜欢，更加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。<br/> “沈老师怎么会、喜欢我。”<br/> 沈固若无奈地接上他的话：“怎么不会。”<br/> 薄御再度泣不成声起来前，眼泪导致他的身体禁不住剧烈颤抖：“我还什么都没有做，一点都没有把你掰弯。”<br/> 可是沈固若觉得他什么都做了。<br/> 他们无休止的拥抱。<br/> 一起看过的同性电影。<br/> 保守治疗的抚摸。<br/> 不知不觉成为对方生活中的习惯。<br/> 彼此分开会激起的想念。<br/> 明明做了好多好多……<br/> 薄御沉浸在要淹没他的伤心中，不停刮搜着他们的不可能：“而且我那么不好。”<br/> “没有理智的时候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。”<br/> “对你喜欢起来就没完没了。”<br/> “还很小气，想把你藏起来谁都不许见。”<br/> 沈固若本来想说他没有不好。<br/> 但等薄御列举出来自己种种的不好，沈固若没忍住沉默下来，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认同感。<br/> 只不过认同，不代表他不喜欢。<br/> 薄御接下去的话，沈固若就不那么认同了。<br/> 男生越说越难过。<br/> 砸下的眼泪已经把他们之间的被子，氤氲出了一大块湿润的痕迹。<br/> 薄御的哭腔难以自抑：“我脾气不好，长得也不好看，哭起来肯定更丑。”<br/> 沈固若见他越说越离谱，扯掉了他遮住脸的手，捧着好好看了看，打断道：“明明那么好看。”<br/> 薄御的薄唇轻微抖了下：“你不要安慰我。”<br/> 沈固若其实很早之前就发现，他眼前的这个人，在某些时候会表现得很矛盾。<br/> 尤其是在他的面前。<br/> 以前的不提，就现在。<br/> 分明一直很想和他在一起。<br/> 可等沈固若真的感觉到了喜欢的心情，并且当面承认了这份喜欢。<br/> 这个人却不相信。<br/> 不仅不相信，还要说一些自己不好的话。<br/> 沈固若充满疑惑，轻轻地问薄御：“你到底……要不要我喜欢你呀？”<br/> 薄御在一顿抽泣中，可怜兮兮地哽出声：“要。”<br/> 沈固若拿这个矛盾的人没办法：“那你好好听我说，不要哭。”<br/> 薄御被他捧着脸，眼巴巴地睁着通红的眼睛，痴痴地望着他，只是眼泪还在掉，要委屈坏了：“停不下来。”<br/> 沈固若耐心地给人擦掉眼泪，也不等停了。<br/> “你听好了。”<br/>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告白。<br/> 认真的同时，难免有些不自然地紧张。<br/> “我没有觉得你哪里不好。”<br/> “你出差的这三天，其实我和你一样。”<br/> “很想你。”<br/> “我每天都在想着你，不管忙，还是不忙，都想。”<br/> “我习惯不了你不在我身边的冷清。”<br/> “看到你回来，我很高兴。”<br/> “我一直不懂这种心情是什么。”<br/> 沈固若垂下目光，不大想和薄御的眼睛对视。<br/> 他的脸颊和耳根在狠狠发烫：“我现在懂了。”<br/> “不是梦，也不是你听错了。”<br/> “薄御，我好像……喜欢上你了。”<br/> 沈固若说完，忽然意识到这种犹豫的说法，可能不够明确地表达给薄御。<br/> “不对。”他摇头道。<br/> 陈豫和小许他们都觉得，他掰弯一个人，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