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
薄御心烦意乱地捏了捏自己皱起的眉心。<br/> 这时候, 他余光瞥见身边的人抽了轻薄的纸巾，直接蹲下了身就要去处理地上的碎片。<br/> “别！”<br/> 他连忙溢出声制止。<br/> 在沈固若的手隔着纸巾，即将包住玻璃碎片的时候，薄御的心脏差点骤停。<br/> “沈老师，你别碰, 我来。”<br/> 他拿走办公桌上的纸巾盒，跟着蹲下。<br/> 沈固若的手就被他用纸巾盒轻轻隔开到一旁安全的区域, 手里的纸巾也被没收了。<br/> 听见他们的对话，方正阳操了颗老父亲的心冲到他们跟前，无语地道：“来什么来！你们一个两个都给我别动！”<br/> 薄御无动于衷, 面无表情准备收拾残骸。<br/> 方正阳瞪大眼睛，指着他后脑勺：“还敢动, 说你呢, 姓薄名御！”<br/> 纸巾在薄御手里拦腰扯断：“……”<br/> 半截还断在纸巾盒里。<br/> 方正阳低头瞅着他们两颗脑袋，不省心地说：“多大人了，还只知道用手去碰玻璃碎片，扫帚, 用扫帚！”<br/> 薄御本就心烦意乱，太阳穴突突跳了跳。<br/> 他尽可能缓下声，和蹲在自己面前的沈固若低声说：“沈老师先起来，蹲着累。”<br/> 沈固若经方正阳一提醒，也意识到他和薄御下意识用了笨办法。<br/> 他温声说：“你也起来，不要用手碰，我们去拿扫帚扫。”<br/> 薄御：“嗯。”<br/> 两个人从地上站起来，方正阳已经在办公室里找扫帚了。<br/> 但找了一圈没找到。<br/> 方正阳无奈：“老御，你办公室里的扫帚呢，怎么不见了？”<br/> 薄御淡着脸色回忆了下：“被保洁放在洗手间门口。”<br/> “行，你跟沈哥待着，我去拿。”<br/> 方正阳说完，跑出了办公室。<br/> 薄御扫了眼玻璃碎片涉及的区域范围，有一块很快就会触及到沈固若的鞋跟。<br/> 他丝毫没顾及自己会不会踩到玻璃碎片，走过去挪开办公椅，顺便把青年附近的碎片用脚尖一一扫开。<br/> “沈老师，我们去旁边，小心踩到玻璃。”<br/> 沈固若：“好。”<br/> 两个人一前一后绕到办公桌前。<br/> 虽然出了水杯掉在地上这一幕意外。<br/> 但是他们刚才的对话并没有一并掉出薄御的脑海。<br/> 仿若听过一耳，就扎根在了神经上。<br/> 跟一根刺似的。<br/> 不仔细拔了，时不时就要折磨下他的精神。<br/> 沈固若坐久了，双腿没有适应站立，懒洋洋地将后腰倚靠住办公桌沿。<br/> 薄御站在他的身边，视线落到他的侧脸上：“沈老师……刚才说什么？”<br/> 沈固若：“嗯？”<br/> 他对视过去，慢吞吞眨了下眼睛，后知后觉说的是他们意外结束的国庆话题。<br/> 沈固若嗓音很温和地说：“我说的是，国庆我要去相亲。”<br/> 空气再度凝滞。<br/> 薄御一度认为自己刚才听错了内容，“相亲”两个字怎么也没办法和眼前的人挂上钩。<br/> 然而听了两遍回答。<br/> 根本不是幻听。<br/> 一想到沈固若要去相亲，薄御的胸口就有些无法起伏，周围的新鲜氧气也感受不到。<br/> 他薄唇抿地死紧，脸上没有了什么表情，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冷意。<br/> 贴着裤缝上的指尖却渗出细微的颤。<br/> 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烦乱。<br/> 比针扎还难受。<br/> “能不能不去”这五个字，疯狂萦绕在他的心头。<br/> 如果要从他舌尖滚出，他觉得自己未必能用往日缓和的声线。<br/> 直到薄御陡然听见，沈固若很轻地说：“不行的。”<br/> 像是当头被浇了盆冷死，生生把他扯回了冷漠的现实。<br/> 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注意，就用冰冷阴沉的语调，把心里话说了出来。<br/> 可青年的回答无端触及了他的神经。<br/> 薄御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难看的表情：“为什么？”<br/> 他庆幸这会儿对方的目光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看。<br/> 沈固若就慢吞吞解释起来：“我答应了我妈要去走个过场。”<br/> “其实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相亲。”<br/> 薄御的视线黏在他的身上，双手蜷成拳头，嗓音半哑半冷：“我没明白。”<br/> “沈老师……能不能和我说清楚一些？”<br/> 沈固若说：“我家邻居要把他女儿介绍给我。”<br/> 他刚开了个头，薄御的心脏就莫名其妙沉了几分。<br/> 不是很想往下听。<br/> 可又非得强迫自己听下去。<br/> 怀揣着一定要弄清楚什么叫“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相亲”的冲动。<br/> “然后呢？”<br/> 薄御加快对话速度，陷入一副自暴自弃的状态。<br/> 沈固若：“我妈多次拒绝不掉，希望我去见见对方再拒绝，好让邻居彻底死心。”<br/> “沈老师自己不想相亲么？”<br/> “嗯，不想。”<br/> 薄御心口那股锋利的尖刺感顿时消失了大半。<br/> 他想撑着额头，当着青年的面弯腰蹲下来。<br/> 然后低喃一句“原来是这样”。<br/> 不知道在安慰自己什么。<br/> 可这样还是也不能驱散他胸腔里的紧闷感。<br/> 他依然很烦躁。<br/> 团在哪里的一股气始终找不到发泄口放松下来，身体神经紧紧绷着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