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第168节
('\n\t“肉还正常卖。”<br />\n男仆说；“御街不让走了，宫城外头都是兵，过不去，不知道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，也没看见程远和平陌他们。”<br />\n平陌是沈缇的贴身长随，程远是沈大人的。<br />\n又道：“回来的时候街口的军爷说，晚上还会有宵禁，叫别出去。”<br />\n信息非常有限，大家心急如焚。<br />\n又一个男仆回来了，回禀：“江翰林果然也没回来，和咱家翰林一样被扣在宫里了。三少夫人急得不行，还出来见我了，问咱家翰林可回家了没有。我说正是没有，才过来打听的。”<br />\n陆续几个男仆都回来了，都是派往熟识人家的，都有类似情况。<br />\n或是像沈缇那样，本来就在宫中被扣下的。或者是像沈大人那样，后来聚集在宫门处，进去之后再没出来的。<br />\n不知生死。<br />\n最难受的就是这样，揪心。<br />\n再晚些，负责京城治安的金吾卫开始沿街敲锣，宣布天子殡天，告知百姓国丧要做的事。<br />\n像沈家这种官宦大户人家，会专门有个金吾卫来拍门告知。<br />\n官员家庭都是要祭的，有许多事要做。殷莳只能打起精神来。<br />\n这时候消息已经捂不住了，内院里婢女仆妇们也知道了天子驾崩，还知道了外面街上都是兵丁。<br />\n殷莳把管事妈妈们召集起来：“天子驾崩，自然有朝廷诸位大人们操心。我们，就管好我们自己眼前这一摊事，各司其职。”<br />\n“非常时期，有偷懒耍滑、四处乱窜、吃酒赌博的，从严处理！”<br />\n便这样，还是出事了——冯洛仪出事了。<br />\n意外吗？对殷莳来说一点也不意外。<br />\n单看这个情况很有戏剧性，但对殷莳来说有种第二只靴子落下的踏实感。<br />\n不管什么事，该来的就来，解决了就是了。真正讨厌的是一直悬而不落，和信息不明。<br />\n冯洛仪挺着大肚子，怀着沈家的第一个孙辈。殷莳还是个没生育过没怀过的。沈夫人没有干坐着，她亲自和秦妈妈一起过去了。<br />\n殷莳也跟着。<br />\n去了先见到了稳婆。<br />\n稳婆说：“白日里无事的。后来受了惊吓，就躺着了。刚才见了红。”<br />\n沈夫人和殷莳、秦妈妈进了正房，往内室去。<br />\n殷莳瞥到照香缩在角落里，低着头不敢说话。<br />\n冯洛仪躺在床上，眼睛紧闭，脸白得像纸。额头上都是汗。<br />\n沈夫人看到她大吃一惊：“怎么瘦成这样子？”<br />\n秦妈妈道：“前年就这样了，这一年调养得还长了些肉呢。”<br />\n殷莳感激地看了秦妈妈一眼。<br />\n沈夫人几个退出去到中堂，坐下问：“怎么回事。”<br />\n没什么曲折就问出来了。因为事情很简单。<br />\n就是照香嘴碎。<br />\n中午吃完饭，大家都听到了丧钟，皇帝殡天了。<br />\n冯洛仪当时就呆住，失手打破了茶杯。<br />\n一下午就坐卧不安。<br />\n她让照香出去打听消息。<br />\n月梢劝了：“不是来人说过了不许乱跑乱窜？”<br />\n照香说：“我就看看。”<br />\n她还是窜了。<br />\n打听回来，惊慌失措：“翰林和大人昨天都没回来。听说是被扣在宫里了！”<br />\n冯洛仪的脸当时就白了。<br />\n月梢瞧着不对，说：“皇帝没了嘛，翰林和大人肯定很忙。”<br />\n冯洛仪很勉强地点头：“你说的对。”<br />\n但照香闲不住，她又出去了。<br />\n冯洛仪所住的跨院，靠近宅子的外围。比跨院更外围的是内院仆妇住处。<br />\n宅子的中心区域管得很严，被妈妈们看见了乱窜是要挨训斥的。但往外围就松了。<br />\n照香就往仆妇的居住区域去打听消息。<br />\n却赶上这些人也好奇。她们还有梯子，架了梯子趴在墙头向外看，回头道：“街上有兵呢，好些个呢！”<br />\n照香说了好话，几个仆妇便也让她上去一回，她也看到那些兵了。<br />\n回来便跟冯洛仪说：“不好了，外面有许多兵！像是捉人的。”<br />\n冯洛仪当时便觉得脑袋像被打了一拳。<br />\n月梢道：“别说了，别说了！”<br />\n偏照香管不住自己的嘴，非得来一句：“就跟从前咱们府里一样！”<br />\n冯洛仪听了，脸一白，便晕倒在榻上。<br />\n沈夫人气得不轻。<br />\n问了哪个是照香，叫唤出来。<br />\n照香吓得跪在地上。<br />\n沈夫人说：“看着面生。”<br />\n秦妈妈说：“便是从牢里一起带出来的那个。”<br />\n沈夫人恍然大悟。当时买了冯洛仪，冯洛仪央求管事救她妹妹。救一个也是救，救一双也是救。管事便和她一起去找。<br />\n冯洛仪的妹妹没找到，照香喊了她，便顺手把这个丫头也捞出来了。<br />\n“那又如何，现在也是我们家的丫头了！”沈夫人实在生气。<br />\n本来从昨天到今天心里就强压着这么多的情绪无处可去，蠢婢还做出这等事。<br />\n“掌嘴！”<br />\n掌嘴不是用手打的，是专门有一块木片，照脸上抽。<br />\n对婢女来说，掌嘴已经是严重的处罚了。婢女少有挨板子的，因挨板子容易出人命，通常轻点罚跪，重点就是掌嘴、抽小腿、关起来饿着。<br />\n厚道人家若婢女犯了大错，撵出去便是了。<br />\n对奴仆来说，“出去”不是获得了人身自由，而是失去了依靠和饭碗。<br />\n还不如被卖了，到新主人家还有口饭吃。<br />\n这档口来添乱，照香也是赶上时候，脸被抽得都肿了。<br />\n沈夫人犹自不解恨。<br />\n又问稳婆冯洛仪的情况。稳婆觉得事不大：“本来就快要到时候了，再看看。”<br />\n月份小，孕妇受惊吓容易流产。但冯洛仪基本足月了，大概率就是提前发动。<br />\n生就是了。<br />\n沈夫人把秦妈妈留在了冯洛仪这里。<br />\n这样有稳婆和秦妈妈照顾冯洛仪，比较放心。<br />\n殷莳道：“丫头们都是小姑娘，没经过这这阵仗，我怕倒时候她们容易慌，再找几个生过孩子的媳妇吧。”<br />\n沈夫人和殷莳对视了一眼。<br />\n她们两个其实心底都有个不能说不敢说的念头——沈缇被扣在宫中，生死不知。<br />\n他如果有个万一……<br />\n沈夫人咬牙，把这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，道：“好！”<br />\n宫里敲了丧钟，公布了皇帝殡天的消息。<br />\n宫里宫外，哭声一片。<br />\n但这天，沈大人和沈缇依然没有回来。<br />\n冯洛仪醒来，问了好几次“翰林呢？”。<br />\n秦妈妈只与她说：“陛下殡天，翰林在宫里忙呢。”<br />\n冯洛仪问：“那些士兵，是做什么的？”<br />\n秦妈妈道：“陛下殡天了，自然要宵禁几日。正常的。”<br />\n这些解释也都合理，但始终抚平不了冯洛仪的恐惧。<br />\n她一闭上眼，就会回到破家的那一日。明明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日子，天气晴朗，清风舒适。<br />\n忽然粗鲁的兵士冲进了家里，枪尖指着她们，把女眷赶到了一处，长长的绳子，一个个全锁起来。锁成了一长串。<br />\n然后被押着走。<br />\n步行着走过大街，被许多围观的人指指点点。<br />\n从那天起，她的人生就掉进了地狱里。<br />\n冯洛仪躺在床上，紧闭眼睛，脸色苍白。<br />\n肚皮一阵一阵发紧，比前几日频繁了许多。<br />\n她很想见到沈缇。<br />\n那日之后，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兄弟了。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