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\t火柴从侧面的拉燃纸划过，摩擦力产生的热量让磷瞬间燃烧起来。<br />\n周衍看着手上木棍的火苗慢慢熄灭，最终还是没有点燃烟。<br />\n从某种意义上，他和余笙很像。<br />\n在这个智能化横行的时代，她还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写备忘录。<br />\n而周衍从不带打火机，抽烟靠上个世纪50年代才流行的火柴。<br />\n书房里的琴声停下来。<br />\n周衍把烟原封不动地收起来，准备进屋。<br />\n兜里的手机响起来，他看眼来电人的名字，毫不迟疑地挂断。<br />\n铃声再次响起，背后一阵寒冷的风吹过，他袖口的皮肤泛起鸡皮疙瘩。<br />\n周衍接起电话，风声呼啸，但掩盖不住电话那端声音的歇斯底里。<br />\n熄灭的短短的火柴被掰成两段，他的声音比风更冷：“那你就当我死了吧。”<br />\n周衍不给对方继续大骂的机会，挂断电话，进屋。<br />\n一首曲子终于迎来最后的高潮部分。<br />\n哪怕周衍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，但只要是个人，应该都听过这首曲。<br />\nfuer elise.<br />\n书房里，余笙放下小提琴，盯着自己的手看。<br />\n陆姗央提醒过她，手抖是锂的常见副作用。<br />\n急诊医生也说过，中风有一定几率留下后遗症，如果出现手抖的情况，一段时间也许会自然恢复。<br />\n余笙问一段时间是多久。医生的回答：运气好十天半个，也可能花上几个月，最差的情况一辈子。<br />\n余笙分不清是哪一个导致的，但她清楚一件事，手抖这个现象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。<br />\n手是小提琴家的耶路撒冷，连手控制不了的人是没资格上台表演的。<br />\n余笙<br />\n重新将小提琴放在左肩上，下颚轻轻夹住琴，手指弯曲按压住琴弦。<br />\n下一秒，琴弓在琴弦上拉动。<br />\n余笙想起她第一次被陈婉清带去音乐厅看交响乐演出，乐团演奏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这首《命运交响曲》。<br />\n坐在一旁的陈婉清指向抬上的方向，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说：“笙笙以后长大想不想也上台表演？”<br />\n懵懂的余笙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，刚上幼儿园的她一听“上台表情”，兴奋得直点头。<br />\n然后这就成为她噩梦的开始。<br />\n陈婉清规定她每天至少要练四个小时的琴，上小学以后变成六个小时。余笙被司机从学校接回家以后，马不停蹄地吃饭和写作业，然后练琴到凌晨一两点才能睡觉。如果过程中陈婉清稍有不满，藤条会落在她手臂上。<br />\n余笙应该讨厌小提琴才对。但这个让她童年痛不欲生的乐器像是一枚嵌在身体内部的弹壳，长年累月后同血肉生长在一起。她对它没有感情，但也没有办法将其取出。<br />\n余笙的目光突然瞥见柜子上一个包。<br />\n她想起来了，为什么她以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。因为余正嵘每一年都会准时送她生日礼物，但今年没有。<br />\n那个去年才来到她手里的爱马仕水泥灰的kelly doll瞪大眼睛，发出无声的笑。<br />\n胃里一股翻江倒海的难受。<br />\n余笙放下琴，冲进卫生间，蹲在地上抱着马桶狂吐。<br />\n周衍看见书房里窜出一个人影，像是一阵风。紧接着卫生间里传来呕吐声，冲水声，归于安静。<br />\n他站起来，去厨房接了杯温水，敲响门：“余笙，你还好吗？”<br />\n门被打开，余笙的脸色苍白，胃里吐得只剩残留的胃酸，看到周衍手里的水杯。<br />\n“谢谢。”<br />\n余笙想，她可能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习惯家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。<br />\n第3章第二十五个叉<br />\n半个月以后，伦敦的气温逐渐下降，冬天的步子已经迈进了这座城市。<br />\n余笙睁开眼，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，然后慢吞吞地起床。<br />\n刚出卧室门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摊开，手心是六颗颜色各异的药。<br />\n“吃药。”手的主人神情冷漠，像是在例行公事。<br />\n余笙接过药丸一把塞进嘴里，连水杯也不接，直接生咽下去。<br />\n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，天空挂起黑压压的云，看起来像是要下大雨。<br />\n余笙收回目光，坐到餐桌前。<br />\n桌上摆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。<br />\n余笙拿起餐叉，忽然转头：“我不想吃这个。”<br />\n厨房中岛台另外一边，男人的身形一顿，道：“你想吃什么？”<br />\n这个三明治是她昨天自己买回来当早餐的。<br />\n余笙把盘子推开：“小笼包。”<br />\n周衍转头去拎外套：“我出门给你买。”<br />\n短短半个月，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发号司令。<br />\n余笙点头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拿起车钥匙，出门。<br />\n二十分钟后，一辆纯黑的兰博基尼svj停在路边。<br />\n这种超级跑车在哪里都十分扎眼，更何况是在一家装修简单的中餐厅门口。<br />\n周衍熄灭引擎，下车进店，对老板说：“要两份小笼包和一杯豆浆，打包带走。”<br />\n刚刚轰鸣的引擎声惹得店里有几个客人的注目。<br />\n他付过钱，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烟盒，走到店外的街道上。<br />\n他低头用火柴点燃烟草，细长的烟夹在两根手指中间，一边等早餐，一边看着街对面发呆。邮递员正在打开红色圆柱形的信箱。<br />\n伦敦的风太大，火舌很快被一点一点向上舔过。\n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