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，继续翻页。</p><p> 【不知道为什么要拆开这个本子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落笔，算了，随便写写吧。</p><p> 看了眼日期，但我决定不写上去，毕竟以下内容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……还是粗略标注一下吧，嗯，夏天，可以说是我十几年来过得最糟糕的夏天，中考成绩出了，还不错，妈妈说我应该去海大附属一中。本来我也是这么想，可现在不一样了。】</p><p> 孟希掀开下一页——</p><p> 【晚上也太安静了吧，我自己睡一个房间，已经很多年，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冷僻的夜，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，毫无规律可言。说到哪里了？高中吗？我原本日夜期望的这一天，而今却近乡情怯了，傅文州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。</p><p>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丝毫的感觉，否则我亲你的时候，你为什么没有躲开呢？】</p><p> 孟希读到这里，呼吸一滞，眼睛瞪大了。</p><p> 【可你为什么又要抛下我离开？这个胆小鬼，连见我最后一面，说声告别都不敢。在我翻开笔记本的前一秒，我成功发送到他手机里一条短信，我说，他跑得再远也没办法摆脱掉我，我要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我。</p><p> 我知道他已读，他吓得不敢回，这时候应该也同样难以安眠吧。</p><p> 这样就对了。】</p><p> 【爸爸妈妈从来都不知道，我一直不是什么乖孩子，我也不想成为乖孩子，循规蹈矩的生活，都是因为我的灵魂束缚在了这具病弱的身体中，我也曾渴望极限运动，渴望命悬一线的心跳，可惜我的心脏太脆弱。但我想，哪怕耗尽全身力量拨动一根琴弦，哪怕声音微弱，也是值得的吧。</p><p>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，病态也好，依赖也罢，我都会一样飘荡在傅文州身后，哪怕是孤魂野鬼。</p><p> 我不喜欢燕都，那个冰冷却繁华、写满金钱与权力的都市，可因为他在，一切事情又变得可爱起来。</p><p> 傅文州，我说过了，我要踩过你的每一步人生轨迹，和你上同一所高中，穿同款的校服，步入同样的大学，哪怕你看不到，也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我的存在，等着我吧，这些计划不会因为你单方面胆怯的逃避而暂停，好好地在你的燕都等待我。</p><p> 我将成为你你永远的噩梦，也是美梦。】</p><p> 笔迹到此为止。</p><p> 孟希呆愣愣地咽了一口唾沫，久久无法平复。</p><p> 在外界的描述中，孟希对这位程小少爷的印象一直都是阳光开朗善良，而这短短几百字，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。</p><p> 那些和他笔画接近的字里行间，阴暗扭曲的藤蔓穿透维度，勒紧了他的脖颈。</p><p> 程嘉恩是个疯子。</p><p> 一个爱上自己哥哥的疯子。</p><p> 孟希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，手机铃声响了许久，他被振动唤醒了麻痹的肌肉，几乎虚脱地接了电话。</p><p> “喂？”</p><p> “小希，新年快乐呀。”</p><p> 孟希眼神空洞，一时间听不出是谁的声音，脑袋里是一些被暴力拆分开的偏旁部首，组合成一句话——【我爱你。】</p><p> “喂？信号不好吗？你能听见吗？我阮星辰啊。”</p><p> “过年好，小阮老师。”</p><p> 孟希半晌才出声。</p><p> 阮星辰听着他的嗓音，不免关切道：“你还好吗？”</p><p> “我没事，就刚睡醒午觉，脑袋有点晕。”</p><p> “哦，这样啊，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不少事，要不要我去你家陪陪你？昨晚你是怎么过的？”</p><p> “傅文州带我来了程家，程家父母人都很好，对我也不错，你呢？”</p><p> “我还能在哪，跟我妹妹在医院过得呗，托傅总的福，手术很成功。”</p><p> “那恭喜了，”孟希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：“从今以后，你终于可以做自己了。”</p><p> 闻言，阮星辰的声音微微颤抖——</p><p> “是啊。”</p><p> “楚逸还在纠缠你吗？”孟希不免问道。</p><p> 他还是有些事情搞不懂，比如，程嘉恩的日记里写得这么决绝，一定要和傅文州互相折磨，那怎么后来却留在了海市读大学，还会跟楚逸订婚呢？</p><p> 对面的阮星辰沉默几秒，才开口：“你跟我开玩笑吗，楚逸出事了，你难道不知道？”</p><p> “什么？”</p><p> 孟希下意识反问，当即从剪不断理还乱的豪门情爱中脱离。</p><p> 楚逸出什么事儿了？</p><p> 他可真不知道。</p><p> “他怎么了？”</p><p> 孟希不禁再度问道。</p><p> 对面的阮星辰组织了一下语言, 才开口：</p><p> “他前不久跟傅总抢一个项目，你知不知道？”</p><p> “不太清楚。”</p><p> “反正就是这么回事，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听到了青松的报价, 可没想到当天，傅总把那个数字翻了一个番, 他居然也跟着往上加, 回去到公司账上一查，却发现自家企业变成了空壳子, 他老婆伙同大秘把资产全转移了，就连现在肚子里</p> ', ' ')('\n <p>那孩子都不是他的！”</p><p> “然后你猜怎么着？”</p><p> 阮星辰讲故事还挺有意思，叫孟希都傻了眼：“后来怎么样？”</p><p> “好像是他跟他老婆对峙，结果失手把人从楼梯上推下去了，一尸两命啊！”</p><p> 阮星辰话音落地, 孟希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，听不太懂普通话一样——“哈？”</p><p> “你没听错, 他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了。”</p><p> 跟阮星辰聊完, 放下电话，孟希直晃神，脑袋里回响着分不清是钟声或钵声，电流断联, 冒出火花来。</p><p> 他挤了挤眼皮，听到门外有声响, 便慌张地将本子掖在抱枕底下, 才出了门。</p><p> 前脚踏出来，后脚就被毛茸茸碰瓷。</p><p> 牙牙倒在他脚边，四脚朝天，爪子空中划船。</p><p> 孟希蹲下身, 把它抱了起来，再一抬眼，看见了刘妈。</p><p> 刘妈端着托盘，目光触及他眼神时，瞬间愣住：</p><p> “少爷，我自作主张把下午茶端上来了，想着你醒过来就能吃到牙牙是自己跟上来的。”</p><p> “嗯，放客厅里吧。”</p><p> 刘妈后背不知为何出了汗，恍然发觉自己又喊出那个称呼，而且，面前这小先生还没反驳。</p><p> 奇怪。</p><p> 不就过了几个小时吗？她怎么感觉对方身上的气质突然冷峻不少？</p><p> 孟希逗弄着怀里的小狗，又道：</p><p> “算了，去拿到露台，我想吹吹风。”</p><p> “好，但您还是不要开窗吹风了，冬天的风邪气，容易入体。”</p><p> 刘妈转移了方向。</p><p> 而孟希什么都没说，抱着小狗，跟哄孩子似的颠一颠：“宝贝牙牙，你怎么这么乖呀。”</p><p> 小博美躺在他怀抱里，粉嘟嘟的耳尖立起来，舌头晃荡。</p><p> “还笑，把你的小猪肝揪下来。”</p><p> 孟希笑弯了眼睛，迈开腿往中间大厅走，平静坐在椅子上。</p><p> 刘妈已经先行离开，整个三层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</p><p> 和一条狗。</p><p> 孟希慢条斯理地品茶，把黑糖杏仁司康掰成小块，送入口中。</p><p> 他咂摸咂摸味道，突然感受到，茶只能解腻，冲不淡眉间的忧愁。</p><p> 窗外是一碧如洗的天，不见尽头。</p><p> 孟希托着下巴，膝盖上的小狗跳到桌面，也要尝一尝味道。</p><p> “啧，”孟希给了狗脑袋一下：“不许喝妈妈的水。”</p><p> 此言一出，他自己都不免愣住。</p><p> “臭小狗，下来坐着。”</p><p> 孟希拍拍旁边的椅子。</p><p> 牙牙便委屈巴巴地叼着“猪肝”坐在他旁边，靠在他身上。</p><p> “好吧，不说你了。”</p><p> 孟希又给它顺毛，下午茶吃了两口就没食欲。</p><p> 他拿上本子，本来想趁还没天黑，重新埋回去，可路过窗边，看到车子驶入，立马转身回到卧室，慌忙找寻藏匿点。</p><p> 傅文州像死神一般，孟希虽然看不到他的运动轨迹，却能感受到男人在逐渐靠近。</p><p> 推开门，傅文州视线聚焦，再往里进，才看到床上趴着的人，以及小狗。</p><p> “怎么让它上床了？”</p><p> 男人蹙眉，俯身拍了拍孟希的屁股。</p><p> 孟希腰一颤，倏地抬起脑袋来，用一种很陌生地眼神打量着他。</p><p> 而傅文州并未留意，只是也朝小狗屁股拍了下：</p><p> “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。”</p><p> 牙牙用力吠两声，贴住孟希狗仗人势。</p><p> “还顶嘴。”</p><p> 这全程，孟希都迟迟不言语，只侧卧托起脑袋，眸子上上下下地把傅文州从头到脚扫一遍。</p><p> 男人终于察觉到些许不对劲，俯身弯腰，一只手按在他肩头，目光炯炯：“我路过客厅，看到你剩了糕点没吃完，不合胃口吗？”</p><p> “不是不合胃口，是没胃口。”</p><p> 孟希神情恹恹，沉着小脸，像被一层阴郁笼罩。</p><p> 傅文州的手指上移，还没碰到他的耳朵，他就伸长胳膊，反将男人脖子勾住。</p><p> 男人顺着他的力气倒在床上，孟希却一翻身，膝盖压着他的大腿，叫他不得不配合着躺下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