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康和觉得有些稀奇，虽料湘秀也不会坑自己兄弟，但张金桂疑的也有些道理。</p><p> 既是城中户，他也便去打听了一耳朵。</p><p> 夜里头康和偷偷说与了范景听：“那姓鲁的人家倒确似湘秀说的那般，家里不差，姑娘也端正，原本是定了一户人家的，后头做了毁才耽搁到这年纪上。”</p><p> 两人并躺在塌上，康和挪动身子凑过去贴着范景：“你可晓得因何做毁？”</p><p> 范景答他：“我如何会晓得。”</p><p> 康和道：“听得是那男家的小郎不端正，成婚前偷养了一个娼哥儿在外头，一日里去相会，教鲁家姑娘捉了个正着。”</p><p> “这姑娘可是个厉害人物，当即在外头便甩了那小郎两个大巴掌，将人打做了张猪头脸，迎街把人一通斥骂，教那小郎丢尽了丑。”</p><p> “两家婚事自就作罢了，可这事情虽是那男家不厚道，婚事才毁的，外头见识了鲁家姑娘的厉害，都言人霸道凶悍，不敢娶。一年挨过一年，方才到了这年纪。”</p><p> 范景听此，倒是动了动眉心，男子多爱贤良温顺的，如此自犯下了错，也不惧家室发难，鲁家姑娘泼辣，许多男子自是忌惮。</p><p> 他看向康和：“依大伯娘的脾性，她许这样厉害的姑娘配她的心肝肉？”</p><p> 康和好笑道：“我估摸是湘秀刻意没与大伯娘说这一茬，要么就是她经先前的事不敢再挑剔了。不过多半是前者，若是后者，近来她也便不会四处炫耀她家的好婚事。”</p><p> “要我说还是湘秀的眼光好，给自己兄弟寻了这么个媳妇。大房那头就得要个厉害的姑娘才制服得住，大鑫哥是个没甚么主意的人，要是两口子都这般，日子难顺遂。”</p><p> 范景没言，不过倒也认康和的说法。</p><p> 范鑫能落定下来，范家也去了个大事，省得张金桂终日里来唉声叹气的。</p><p> 他动了动脚，贴着康和的腿，这人就跟个火炉子似的，夏月里头爱淌汗也便罢了，这冬月里还这样体热。</p><p> 今儿夜里头大福教陈三芳用一块儿栗子糕给哄去了那头睡，塌上就少了那么个小崽子，却觉床无端宽了好多似的。</p><p> 一宽敞了，冬里头睡着就觉冷些。</p><p> 康和见范景肯贴着他，手顺势便伸进了他的亵衣里头去。</p><p> 他在范景耳朵边细声道：“你说那些男子在外头包着娼哥儿娼姐儿是做甚么使得？”</p><p> 范景闻言，斜了康和一眼。</p><p> 这人分明又是想说些不正经的话了，他不接他的茬儿。</p><p> 康和见此，道：“难道你不晓得？”</p><p> “不晓得。”</p><p> 康和道：“那我说与你听听。”</p><p> 范景心想真是如何说都要落进他的嘴里，他倒想听他要如何说，便道：“你说。”</p><p> 康和压低了些声儿：“其实也就是为着………”</p><p> “哎呀，没读上两日书，我也说不了个清楚明白。要不然你与我些铜子，就当是包我一回，我身体力行，教你晓得是作何使的。”</p><p> 范景挑眉，问他：“你是个甚么价？”</p><p> “我这身形，我这相貌，不说上乘，那也绝计能算个中上。不过这些也都是花架子，不抵事，除了能点着灯使，也占不得甚么优势。”</p><p> “要紧是我有劲儿，时辰还久，不是俗小之物。”</p><p> 范景耳根生红，这人是生意做久了，谈起买卖来得心应手，竟连卖自个儿也都好意说如此一通出来。</p><p> “你这么能干，索性是进窑子里头去营生罢了。”</p><p> “我可不是那般随随便便的人，我挑买主，只卖你一人。今日里头好价，给钱就成，不嫌多少。”</p><p> 康和捏了捏范景的腰：“哥哥究竟是包还是不包？”</p><p> 范景道：“先验货。”</p><p> 康和将本就穿得薄的衣裤一并给丢去了床下，让范景验了个清楚明白，两人好是一番折腾。</p><p> 转过了几日，珍儿与骆川宜也家来拜年。</p><p> 夫妇俩乘着辆马车回来，拿了六匹布，四盒子点心，外还有几盒不晓得是甚的年礼。</p><p> 康和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来吃，家里热闹了一场。</p><p> 吃罢了饭，珍儿与家里头的女眷说些体己话。</p><p> “瞧着你这丫头出嫁了不过小半年，气色倒是好。在骆家可是顺遂啊？”</p><p> 珍儿有些羞臊道：“他待我倒极好。”</p><p> 陈三芳跟巧儿听得皆是一笑。</p><p> “家里是大嫂嫂在管家，她是个能干的人物，人也明理，不难相处。素日我除却伺候一二婆婆，倒也没旁的事情可忙，多数时间便陪着他温书。”</p><p> “那骆童生呢？你那公爹可还好相与？”</p><p> 珍儿道：“公爹平日里要去私塾教书，早出晚归的，应酬也不少。虽他比家里头其余人要威严些，但我也少有与他碰着。”</p><p> 陈三芳听此便放下些心来，去年下半年家里头忙，云表姐几回邀她去耍，她也都不得空闲去，对那头的事情也便不甚清楚。</p><p> 接</p> ', ' ')('\n <p>着她又问了几句骆家使着几个人，骆家大朗去年生意好不好这些事。</p><p> 巧儿听得津津有味，对这样大户些人家的事多好奇。</p><p> 下晌，珍儿就要回去。</p><p> 范景在几人说家常话的时候，去棚里扯了两只兔儿，两只大鹅，外还有四只鹌鹑宰了收拾好，又上屋里头寻了些东西出来装着，一并给弄去了珍儿的马车上。</p><p> 珍儿瞧着范景默不作声的与她拾掇恁些东西，心头多不是滋味。</p><p> 她道：“大哥哥，已经很多了，不肖拿了。”</p><p> 范景看了眼珍儿，他没多言什嚒，只道：“有事情就上铺子里来。”</p><p> 珍儿应了一声。</p><p> 走时，一家子都送，大福喊了声姑姑，珍儿抱着大福亲了亲，多是舍不得。</p><p> 回去的路上，忍不得在马车上落起泪儿来，骆川宜与她擦了擦，好是一通哄。</p><p> 如此，淡淡的日子，眨眼去了三载。</p><p> “往左，再往左一些。欸，对咯！”</p><p> “这院墙定是要夯结实，下石下料都不肖省，要紧得弄好，弄扎实！”</p><p> 五月上，天气已见暖，范家地界儿上正是干得热火朝天，凿石抬木的声音响得几里外头都听得见。</p><p> 打范家老屋边上，新起了一处大宅屋，直冲着二十间的屋子去建。</p><p> 那砖、瓦、石料、木材……堆了几大庞堆，遭屋宅的都是俩工队，日里头最热闹的就属这处，村里耍闲的农户都爱往这头来瞧看。</p><p> 快至午间，太阳爬起来晒人，康和从屋里提了一桶茶汤，吆喝着修屋的师傅吃水解个渴。</p><p> 大槐树底下乘凉的农户见着康和出来，拍马屁说这宅屋修的宽敞阔气，都快赶过乡长家的大屋了。</p><p> 康和笑了笑，拿了碗，也喊看热闹的农户吃。</p><p> 自也有那般嘴巴酸的，不吃康和的茶水，道：“康和，你家这宅子修得宽大，外头的屋墙弄得几丈高，人是架着寻常矮梯都爬不进去，乡里乡亲的，恁是要防谁呐？”</p><p> 这说话的是村里姓邓的一户人家，三年前意外弄得了个买卖做，这几年也挣下了些钱，在村里头是那般靠前的人家了。</p><p> 小户乍富，难免觉自己有几分富贵天分，在村里头也便抖得起来了。</p><p> 可这真到了比自己箱笼里还有子儿的人家，难免看得眼红，虽知自个儿差人一截，可心头又不服气。</p><p> 他想着以前范家多穷的人户啊，遇着灾年里头，家中米缸没了粮，还上他们家里头去借过米，比他们家里还不如的人户，一扭头倒是富裕了起来。</p><p> 其实算起经营生意，也就比他们家早那么个两三年，可人不晓得咋就能置些许多的产业来。</p><p> 就拿村子上说，如今他们家手里头足有四十三亩田地耕种着，三户佃农给他们家种地。</p><p> 他给粗略计算着，只怕光土地的收成，一年就能挣出个上百贯的钱出来。</p><p> 要单靠着种些谷稻自不成，可人家会盘算吶，尽种些会变钱的，就好似那油菜。</p><p> 十几亩地的油菜，春月里头一水儿的开那教一个漂亮，好似半个村子都黄灿灿的，一茬菜籽收去榨了油，能出百数斤。</p><p> 种油菜也便罢了，又树蜂箱，那产的花蜜又甜又香，听说城里点心坊都上范家买蜜。</p><p> 人家种了油菜又种豆，黄豆子绿豆子，要啥有啥。</p><p> 气人的就是人种啥都能好，那范家老二叔旁的不行，却会料理田地得很啊，家里头肥又多，土地好，如何不高产的。</p><p> 说起肥不又得提人屋里养的那几大棚子的牲禽啊，鸡鸭鹅兔的，十里八乡做事摆席谁不晓得上范家来买禽肉。</p><p> 不说摆席吃肉了，看买牲口都能上他家里去，牛、马、骡子、驴都有，也不晓得那姓牟的去哪处弄来的，那样会养。</p><p> 这且还是乡里头的产业，人城里还支着铺子干咧，生意又红火，不知一年得挣多少去。</p><p> 要少挣了，村里能造这大宅屋出来？又还使唤着四五个人，那日子过得，谁瞧了不眼热。</p><p> 姓邓的就是琢磨不透，自家里除却偶得的手艺能做得走，想学学范家多几条路子经营，不知怎就行不通。</p><p> 去年想学人在土地上找生意，便种了些瓜菜来卖，忙活了一年，竟是盈亏方才相抵，白给一厢折腾。</p><p> 他这般看着范家红火，自是越瞧心里越不得劲儿。</p><p> 康和听了这邓家说的话也不恼，他笑道：“这高墙自是防坏心歹意之人的，可见得不是为着防邓兄弟，你可不要多心啊。”</p><p> 诸人听了都笑起来，姓邓的觉遭了戏耍，可却也不好意再说甚么。</p><p> 辨得多了，倒好似他真要图人点儿什嚒似的。</p><p> 至午间，范家一家子在老屋那头吃饭。</p><p> 天热烘烘的，家里头去年赁的长工小香，中午用家里榨的山胡椒油拌了一碟子嫩莴苣叶，清爽味香，倒是得大家的欢喜。</p><p> 这小香赁来，素日里头帮着烧饭浆洗些衣物，外还有个长工连四哥，干些粗活儿。</p> ', ' ')('\n <p> 饭桌子上，范爹吃了一碗粥，说道：“家里头这屋子再有个把月怎么都该建好了。弄了四五个月了，终日里头都吵闹得很呐。”</p><p> 陈三芳说他：“你还嫌闹腾，人别家想受这份儿罪还没得受咧。”</p><p> 范爹听此，笑了一笑，这话说得不假。</p><p> 他家这新宅屋，敞大不说，建造用的材料可都是些好料子，光是打屋墙用的石和砖，就是几十贯之数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