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范鑫：“………”</p><p> “这鞋垫厚厚的两层皮毛，密密的走了五回线，那教一个扎实舒坦。垫在鞋里头，与脚贴着，打脚心暖到心头，怎能不容光焕发！”</p><p> 范鑫僵了一僵，若非是信得过的康和，他都有些怕人下一句便要他拿出贯钱买下一双这般绝妙的鞋垫子。</p><p> 他默了默，斟酌了一番，客气道：“那……那还真是双好鞋垫。”</p><p> 康和道：“不过这也都不是最要紧的。”</p><p> 范鑫问：“这且还不够？”</p><p> 康和眉眼一展，笑眯眯道：“要紧这是大景亲手给我缝做的。”</p><p> “要不是今朝过年，我都舍不得使。为着舒坦踩这鞋垫儿，我连袜子都没穿。”</p><p> 范鑫：“……”</p><p> 这当儿范景打外头走进来，听得康和的话，默着又退了出去。</p><p> ……</p><p> 说说笑笑的，一家子弄了两张桌子的菜。</p><p> 范景赶在吃饭前，将湘绣给接了回来。</p><p> 扎了一串炮，热热闹闹的吃起了夜饭。</p><p> 今年二房好，大房也不差，起的私塾做了几个月也顺了不少。</p><p> 范鑫言年底上又来了两个孩子，等开了年，外村也还要来仨，提前给交代了。</p><p> 湘绣见两家人难得和睦，红着一张面，没太好意思的说：“前些时候府上的肖妈妈私底下拉了我言，说城里有户姓孟的人家，家里头经营着一间糖水铺……”</p><p> “妈妈喊我回来问问家里头是甚么意思。”</p><p> 湘绣的话没说完，不过一屋子的人都晓得了她话里的意思。</p><p> 听得有人相中了湘绣，张金桂最为关切这事儿。</p><p> 她赶忙放下了手里头炖得香嘴的山猪骨头，急问湘绣那户人家的消息。</p><p> 湘绣年纪也过二十不小了，前两年倒也有些人家相中，可要么是穷寒的庄稼汉，要么是街上串走的货郎，人才相貌平平不言，家境也都不入眼。</p><p> 程家那般的就更不题了，光是前头说这些，也暗暗的问询女家要给多少的嫁礼出来，心头还指着靠娶亲发财咧，气的张金桂不行，亲事自没能说成。</p><p> 这眼瞅着一年大过一年，家里头难免着急。</p><p> 时下听得湘秀自张口说的人户，料想是不差。</p><p> 湘秀也想早些给安定下来，便与家里说了个仔细。</p><p> 这孟家三个兄弟，几人都各有差事干，老大是镖行里的账房先生，老二跟着货船在外头跑生意，瞧上她的是孟家老三。</p><p> 湘绣家主子爱吃孟老三铺儿里的甜水，她总去买，一来二去的嚒，自也就相熟了。</p><p> 湘绣不是个傻的，与家里说前便托人给打听清楚了孟家的虚实。</p><p> 这孟老三在城郊上有一处小宅屋，手头攒得有些积蓄，人也还算本分，外头没听养得有，也没跟谁家的痴缠不清。</p><p> 独是人生的矮了些。</p><p> 其实两人早两年上就识得了，湘绣上孟家甜水铺里去买甜水时，孟老三常会请她吃一盏子，倒是早有了些意。</p><p> 可先前也一直都这般不远不近的，下半年里，湘绣与人说了一嘴兄弟没读书了，起了间私塾，这还没过年，那头便托府上的妈妈来问她的意思了。</p><p> 湘绣估摸着孟老三是去仔细打听了她家里头如今是个甚么模样，瞧来是满意了，这才有往下的事。</p><p> 她打大户人家里做了几年事，晓得人不会白抬举你，总归是要有人瞧得中的地方才成。</p><p> 这婚姻是大事，由得她考量孟家如何，人孟家不也得看她家兄弟上不上进，父母和不和气嚒。</p><p> 说起这事，她心头便对康和十分感激，若不是他起意教她哥哥做这学塾，又一通张罗把事情做成，她未必能教孟家看上。</p><p> 范守山跟张金桂听了孟家的情况都欢喜坏了，如何有不答应的。</p><p> 范鑫也言，教湘秀不要愁嫁礼的事情，他定会想法子。</p><p> 湘秀自来心底上是有些瞧不起她这哥哥的，不过听得他这般说，心头也觉熨贴一头。</p><p> 大家欢欢喜喜的吃罢了年夜饭，范爷范奶也是破天荒的给家里的几个孩子一人拿了个红包做压岁钱。</p><p> 康和跟范景回去家里头，打开了荷包一瞧，数得有二十个铜子，他们一人一只，便得了四十个铜子。</p><p> 珍儿跟巧儿也是这样多，陈三芳言，也是难得二老大手笔了，以前哪有这些。</p><p> 她心头感慨，这日子见好，弟兄间更和睦了，老人也慈爱了。</p><p> 过了年，上元节前，十几日的光景上，乡野间扎炮竹的声音且都还断断续续的。</p><p> 范家一家子访了几门亲，自家里又宴请了一回亲友乡邻，来了三大桌子的人，多是热闹了一场，这年才算过罢。</p><p> 这日，康和跟范景正在屋里头收拾，预备上城里再去看看铺子，不想将才把驴车驾去了大道上，胡大三便喊住了两人。</p><p> “大郎捎了口信儿说罗员外那处有间铺儿许和你们的意，教你们得空就上城里看看。”</p> ', ' ')('\n <p>“俺昨儿本就要与来与你们说的，打外头拜年吃醉了酒，一头倒在床上就给忘了。”</p><p> 康和道：“可是巧了，我跟大景正是要上城里去。那也不肖上别处了，先去看罗员外的铺儿。”</p><p> 两人上了城里头，头先便去找了胡大郎，人便引着他俩去看铺。</p><p> 这铺子在城四大主街南街分出的一条道上。</p><p> 铺子是个大通间，有些像是他们山里的木屋一般，没甚麽阻断，瞧着挺是敞大。</p><p> 且还真依康和说的，位置为首，几步路就能上主街不说，街市后头便是一片民巷，这夹道两旁的铺子，便鲜少有几间没有开门的，多热闹。</p><p> 外在呢，城中的两个肉行在城西和城北，南街这边去那头说不得远，可步行前去也是得要一刻钟有多。</p><p> 肉铺子弄在这处，再合适不过，便因着位置好，街上已有两家肉铺了。</p><p> 不过干这些鲜肉小菜的买卖，指望不得能独一家做，倒是不要紧。</p><p> 胡大郎道：“罗员外说了，这铺子能自请了木匠来，做货架，还是做个隔间出来歇息，全凭自个儿。”</p><p> “你要瞧得上，我便去回了他的话。”</p><p> 康和道：“这铺子可比我跟大景先前瞧看的都要好得多，如何有不满意的！”</p><p> 胡大郎料想他们也看得起，他道：“自家人，我定是指着好的与你留意。</p><p> 也是好运气，正月里上罗员外家里头拜年，同他提了一嘴，他言有个做米面生意的今年要去府城经营了，这铺子便空了出来。”</p><p> “若不是我去问，这位置的铺儿一收拾出来，都不肖过经纪手上，立便能教人给抢了去。”</p><p> “我提前说了，罗员外便没往外头声张，特意留下的，教你们瞧了，若合意就赁与你们，若不合意，也不愁赁。”</p><p> 康和跟范景也跑了些日子，问了不少经纪，晓得胡大郎没有吹嘘。</p><p> 不过铺子再好，也得先问清价格，若是价高了，再是好也无用。</p><p> 胡大郎笑道：“我也是做小生意的，如何不晓得这些。”</p><p> 他低了声儿同康和言：“你给一贯两百个钱便是，我与罗员外是老交情了，晓得是自家弟弟要寻铺子，他好说话咧。”</p><p> 康和听得这价格，心头再是高兴不过：“这铺子若是在经纪手上，他不得张口便喊两贯二三麽，到底还是胡元哥有门道！”</p><p> 胡大郎道：“那经纪要挣钱，东西本没那样贵，他为着多些利头，不欺人如何有他的赚。”</p><p> “你们得快些定下，教人留的铺子，不好久拖。再一则呢，也是怕旁人问去罗员外那处，若是有亲戚瞧上了，铺子又没定下，说不得人转给了旁人。”</p><p> 康和应了声儿，他觉得小有不如意，但大体都还是满意的。</p><p> 便将范景喊去一头，问他的意思。</p><p> 范景看了铺子，与先前看的一些铺面儿的陈设没甚么太大的差别，陈旧是在所难免，不过要紧还是看位置，这处比较下来，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。</p><p> 他晓得康和的顾虑，生意人重利，这铺子看得这样顺，怕是里头有算计。</p><p> 前头虽与胡家有来往，但到底也就是那么半年多的事。</p><p> 范景道：“胡爹和乔夫郎都在村里头住着，他们也是村上的老姓户了，人在意脸面，胡元不至为着些小利哄骗咱，届时闹去村子上，胡大三面上没光，他也不得好过。”</p><p> 康和见此应了一声，于是便与胡大郎说定了下来。</p><p> 那头要让先缴纳半年的赁钱，康和先给了些定金，待着过文书时，一并将钱拿齐。</p><p> 接着便是请人打货架，弄隔间。</p><p> 家里头见铺子定下了，心都都很欢喜，连范爹都跟着上城里来瞧看了两回。</p><p> 康和呢，弄了四支药烛出来，自给拾掇了一番，侍弄得多素雅。</p><p> 他装了好匣子，送去胡大郎那处，一对是答谢他的，另一对想谢罗员外。</p><p> 赁人家的铺子，往后少不得要打照面，梳笼好关系，总是更好办事些。</p><p> 这回赁铺子，他便更深的见识了门道的要紧。</p><p> 一日上，康和便拿了物上胡家铺子去寻胡元。</p><p> “铺子劳得是有胡元哥帮忙，否则我跟大景不知得忙活到甚么时候才能赁着合心的。”</p><p> 他取出了两份礼来：“罗员外肯让利赁我这铺子，自是看胡元哥的面，只我这个受益的，总不能白受着惠。也没甚拿得出手的东西，只一些小巧物来表我一番感激。”</p><p> 胡元见康和还特地带礼来谢，觉他是个知礼的人，道：“自家兄弟，这般客气作甚。往后都在县里头经营，咱相互照应，生意给红红火火的弄起来。”</p><p> 康和又与他说了几句贴心话，没久坐耽搁人的生意，告辞去了。</p><p> 胡元的媳妇许氏见康和走了，去收拾礼。</p><p> 她同丈夫道：“他倒是有心，把礼弄两份过来，教你送去罗员外那处得回人情，也不怪爹跟小爹总夸他的好。眼见着，是个能做生意的。”</p> ', ' ')('\n <p> 说着，她把匣子打开，想瞧瞧送的是甚。</p><p> 她只说人有心，却没言东西究竟能不能拿出手送去与罗员外。</p><p> 人罗员外家大业大的，又是生意人家，贵重东西见得多，自个儿也有。虽他人多好，许多时候看人上礼看得也是心意，不嫌贵薄，可忒寒碜的，也有些轻视人的意思了。</p><p> 不过光看着匣盒儿倒是还成。</p><p> “烛？”</p><p> 许氏开了匣，见着绸子里头安然躺着的竟然是一对黄烛，有些意外。</p><p> 烛若是送他们这样的人家，那倒是也不失礼，可拿给罗员外，未免也忒有些寒薄了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