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走进去的时候，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，留了两个位置给他们。</p><p> 沈明衿示意宋清杳坐到里面，自己则坐在她旁边。</p><p> 沈老爷子白发苍苍，精神头儿却很好，一只手握着拐杖，一只手端起茶杯，“人齐了，那就吃饭吧。”</p><p> 这里不比沈家、也不比星月壹号，多了份严肃。</p><p> 桌面上的转盘转动着，她也不敢吃得太凶，只夹面前的菜，但有很多菜她不能吃，也不喜欢吃。</p><p> 就在这时，一盘剥好的虾递到她面前。</p><p> 她一愣，抬眸望去，沈明衿脱掉了西装外套，就穿着里面的黑衬衫，袖扣解开，将袖子往上推，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，他跟对面的爷爷说话，手里也不停，不是剥虾就是帮她夹肉和青菜，全是她爱吃的。</p><p> 全程，她吃得很饱，桌面上的一大盘虾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。</p><p> 而她的桌面干干净净，倒是沈明衿的餐盘里摞起了虾壳山。</p><p> 吃过饭后，一家人又移步到客厅里坐着喝茶。</p><p> 沈老爷子保持着年轻时候的习惯，喜欢在饭后看军事报纸和新闻，跟后背们聊聊天。</p><p> “杳杳这是又漂亮了。”沈奶奶突然开口，笑着说，“几年前见的时候水灵得很，现在比几年前还漂亮。”</p><p> “哪里。”宋清杳赶紧回答，“谢谢奶奶。”</p><p> “今天的饭吃得还合胃口吗？我看你都没怎么夹菜吃。”</p><p> “吃了……”她脸红起来，小声地说，“吃了很多。”</p><p> 沈明衿不知道夹了多少给她，撑都快撑死了。</p><p> 余光望去，就看见他唇角上扬，眉眼温柔。</p><p> 然后用手指了指她的肚子。</p><p> 小肚子？</p><p> 她紧张的用手一摸，这才反应过来，大冬天的，大家都穿的厚厚的，哪里来的小肚子？</p><p>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，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。</p><p> 快到十点的时候，沈老爷子说：“明衿也很久没来这里了，今晚睡这还是回去？”</p><p> “要回去，她身体不好，药也没带，要送她回去吃药。”</p><p> “哦，这样。”沈老爷子看了看他们，“我还叫你奶奶把楼上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你们住呢，那下次吧，下次来在这里多住几天。”</p><p> “好。”</p><p> 沈明衿看了看腕表的时间，冲着宋清杳扬扬下巴。</p><p>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。</p><p> 刚走出来，她就用脚踢了踢他的皮鞋，“我不要你送，我自己走回去。”</p><p> 沈明衿察觉出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，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，应该没有哪里做得不好。</p><p> 犹豫片刻，“路很远，走回去天都亮了。”</p><p> 宋清杳没搭理他，转身就朝着外面的大道走去，那么黑的天，两盏大灯开着，她就敢往外走。</p><p> 说她怕黑，这几年没少走夜路，说她不怕黑，遇到暗处又会瑟瑟发抖。</p><p> 沈明衿拿她没办法，只能跟上去。</p><p> 越走越远，大灯照得光线也就越来越暗，直到没有任何光照了，寒风刮来，吹得周围的大树呼呼作响，她突然停下来，背对着他说：“以后不要随便把我叫来你的家宴，你的家人并不喜欢我，我也不喜欢刻意去装得很乖的样子。”</p><p> “谁不喜欢你？我爷爷还是奶奶？”他沉默片刻，“我妈？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他走到她跟前，“那你以后别理她，她要是再说些难听的话，你跟我说。”</p><p> “我不想说，你让开。”</p><p> “你说，说完我就让。”</p><p> 宋清杳懒得搭理他，侧身就想走，还没走一步就被沈明衿给握住手腕，用力拉扯，整个人就跌进他的怀里。</p><p> 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，西装裹住她娇小的身躯，“你不说，我们就这么耗着。”</p><p> “行，那我问你，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我的事，关于我妈的事？”</p><p> “说过。”</p><p> “所以，你知道我妈的往事？”</p><p> “知道。”他低头看她，“但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？”</p><p> 说完，又添了一句，“走，现在就回去找她。”</p><p> 他握着她的手要往回走，宋清杳就杵在哪里不肯动，眉头紧皱，“回去干什么，我又不是想让你给我讨个公道，我就是想说你以后别来找我，你不找我，她也就不会说这些话。”</p><p> 沈明衿停下来，笑了一声，带着点冷意。</p><p>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：“休、想。”</p><p> 变着法的告诉他，让他放手。</p><p> 学聪明了，但不管用。</p><p>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好几分，她怒急攻心，张开嘴就去咬他的手背。</p><p> 但刚要咬上，他就张开虎口捏住她的脸颊，笑着说：“每次都用这招，换点新鲜的。”</p><p> 就这小檀口，咬下来也只能是挠痒。</p><p> 他就这么宠溺的看着她，但看着看着就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——眼尾泛红、抿着唇角、眼眸下垂</p> ', ' ')('\n <p>。</p><p> 快哭了。</p><p> 他赶紧松开手，刚一送开口，她就转身朝前走。</p><p> 风吹得大，吹得她的围巾都飞扬起来，小碎步走得飞快，深怕被追上似的。</p><p> 这一回，他不敢去拦了，默默的跟着她往回走。</p><p> 路很长、很远，靠走路根本走不回去，但她就是固执的要靠双腿走，或许在那个时刻里，是想靠走路来理清自己的思绪——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，她好像从头到尾都不了解，不止是母亲，父亲也一样，生在这样一个看似圆满，实则毫无幸福感可言的家庭里，到底什么是真，什么是假。</p><p> 符盈不喜欢她，也许根本不是因为她跟陈奚舟这件事。</p><p> 更深沉次的原因是，她的家庭，她的父母。</p><p> 她猛地停下，双手环抱着胸口，垂下头看着地上的落叶，这一片有路灯，但很暗很暗，只能依稀看得见路，用脚踢了踢落叶，说道：“你别跟着我。”</p><p> “好。”</p><p> 十分钟后。</p><p> “不是不跟着我吗？”</p><p> “并肩走不算跟。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“宋清杳，跟你说个小故事，我们团队在公司、或者在外面去谈投资交易中经济因素的条款的时候，你知道大家最关心的一件事是什么事吗？”</p><p> “不知道。”</p><p> “是公司估值多少。”</p><p> 他双手很自然的垂放在大衣的两侧，灯光照映下来，将他的侧脸轮廓照映得格外好看，深邃、流畅，还带着一丝温柔、</p><p> 风吹来，略有些凌冽，他干脆把大衣拖下来披在她身上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，过膝的大衣穿在她身上就跟穿大人衣服似的，不过天很冷，她就没拒绝。</p><p> “我妈对你的估值可能就一百，但你在我这，无价，多少钱都不换。”</p><p> 他站在她面前，将大衣的纽扣一一扣好，再看着她的眼睛，“最重要的是，抛开我、她、或者你爸妈，你本人，也是独一无二，无价的，不要因为过去的事难过，也不要因为长辈的事烦恼，更不要因为我妈说了什么伤心，因为这些都不值得你流眼泪。”</p><p> 她鼻子有些泛酸，想说点什么吧，但说不出口，脑子像一团麻绳似的，理不清、理不好。</p><p> 突然，他弯下腰来看她，凌冽的寒风加上淡淡的雪松香味涌入口鼻，漆黑的瞳仁里盛着温柔，“小哭包。”</p><p> “那你就是混蛋。”</p><p> “不否认。”</p><p> “你还记得你拿银行卡甩我脸吗？</p><p> “……记得。”</p><p> 话音落下，沈明衿就直接拿出自己的钱包递给她，他的大衣袖口很宽很大，要伸到里面去才能握住她的小手，“我那天喝了点酒，脾气有点大，对不起，现在你摔回来，摔重点，别留情。”</p><p> 宋清杳也没跟他客气，两只小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来，打开了他的钱包，从中抽出一张信用卡，还是黑卡，毫不留情的甩在他脸上，他害怕甩不到还特意弯下腰来。那一张张银行卡就这样啪啪啪的扔在他的脸上，一次比一次摔得重。</p><p> 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摔的几十下还真让她摔出点爽感来了，刚才的那点不开心全部消散，再去拿卡时，钱包已经空空，而地上几十张卡跟落叶叠在一起。</p><p> 他蹲下捡起那些卡，叠好放到她手心，“很爽？”</p><p> “有点。”</p><p> “那我跟你不一样，我甩你的时候就想你服个软。”</p><p> “那你别想了，我觉得我妈有句话说的挺对的，就是我这个人好像天生就不会喊疼，不会服软。”</p><p> “你不喊，但不代表你不疼，宋清杳，别老是骗自己说能坚持下去，你应该多对自己说‘低个头没什么’”</p><p> 宋清杳一愣，怔怔的看着他，落叶从空中不断飘落，不少的枯叶飞过脚边，她感觉到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，脸很冰，手很热，“我叫人开车过来吧，你要吃药。”</p><p> 这回没拒绝。</p><p> 大约十几分钟，一辆车疾驰驶来，两人上了车后，她就困得睡过去了。</p><p> 到家时，也是沈明衿抱着她下车，抱她上楼的时候熟练的去她的房间，但一打开门就发现屋里整整齐齐，连床单被套都没有盖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