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“所以一切就是看运气？”</p><p> “看运气，也看自身资源。”</p><p> 他弹了弹烟灰，“国内的翡翠市场很吃‘资源’，其实资源这个东西在每个行业都一样，有的人获得的资源少，他能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片半明料、片料、各种杂七杂八的石头，它们的身价都不是市场决定的，是卖家决定的，这就是下游市场，能看到得很局限，但如果资源多，能去国外的国际公盘上看矿区直接拿出来竞拍的原石，哪怕一刀下去是天地差别，也已经说明你不需要赌上身家性命来获取资源，再名贵的翡翠珠宝，都不过是配饰，有或没有，重要吗？”</p><p> 他说这话轻轻松松。</p><p> 因为他本来就站在所有上游市场里睥睨终生，就连来这里也许都只是路过、参观，跟她这种需要赌上身家性命的人来说，确实是天地差别。</p><p> 她略有些苦涩的说：“明白了，你是说我没资源。”</p><p> “你心里有数，我就不说了。”</p><p> 他将猩红的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，扭头看她，“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多看，别买，用十万砸出三亿，除非你找个钻石王老五。”</p><p> 她落寞的垂下眼眸，没有回答。</p><p> 沈明衿走到摊位前将打磨好的翡翠拿过来，冲着她说了一句，“哦，如果你有需要，我可以帮忙介绍，那种富得流油的矿场金主很喜欢你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，好掌握，有把柄，又没钱。”</p><p> 手心攥紧，扯出笑容，“好啊，那就介绍给你，我不介意做情妇。”</p><p> 恶心人的事，谁不会说？</p><p> 但不知道为什么，沈明衿没生气，居然笑了。</p><p> “我嫌脏。”他笑着说出这三个字，转身就走。</p><p> “你以为我不嫌吗？”</p><p> 宋清杳反驳了一句。</p><p> 可话说出口时，人已经走远了。</p><p>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，他的背影颀长优雅，一只手夹着烟，烟雾蔓延，顺着他的手背一点点向上蜿蜒，宋清杳就这么默默的望着他，明亮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的情绪，只是坐在那里坐了很久、很久，坐到腿不再发麻时，才赫然想起来，她是来这里干什么的。</p><p> 但就在站起来的瞬间，一股巨大的情绪裹挟着她，令她难以思考反抗，脑海不自觉的品味着刚才与沈明衿交谈的点点滴滴。</p><p> 往日温情与现在的冷漠陌生冲撞，就像是两股不同的气流在她脑海。</p><p> 最后，她握紧了手掌，指甲嵌入肉里，带来了丝丝的痛感。</p><p> 天渐暗，走出交易中心时，外面已然灯火辉煌。</p><p> 呈洲距离京市有两个小时的路程，她没法赶回去，只能在这边的宾馆将就一晚。</p><p> 由于位置较为偏僻，在城中村附近，打车的费用较高，所以只坐到东侧路口就停下了，剩下的路程便徒步而行。</p><p> 路灯一闪一闪，更显周围昏暗、潮湿阴森。</p><p> 越过人行道走到对面，就看见大桥底下有一辆面包车停着，旁边摆放着一个狗笼，笼子里装着几个垂头耷拉的小狗，有边牧、金毛、柯基……</p><p> 还有一条狗被拴在笼子旁边，看样子是一只拉布拉多，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病了，骨瘦嶙峋，都能看到凸起来的骨头架子，身子趴在地上，有气无力的打量着从它眼前走过的人和车，旁边还站着几个一米七出头的男人，抽着烟，讲着本地话。</p><p> 她随便扫了一眼就走过去了，可走过那辆车前时，趴在地上的狗子突然站了起来，朝着她狂吠，大有要朝着她扑来的趋势，可脖子上拴着的狗链却紧紧限制着它的动作。</p><p> 因为在大桥底下，光线昏暗，她本来并没有多注意，直到这几声狂吠，她才回眸看了一眼。</p><p> 这一眼，她就发现狗的眼角下方有一块很特殊的花色，这在拉布拉多里并不常见。</p><p> 她尝试性的喊道：“有福？”</p><p> 狗子叫得更大声了，拼命挣扎着朝着她扑来，甚至因为力道太大，将锁链拽得发出阵阵响声，前半身都站了起来，两只爪子做出祭拜的动作。</p><p> “有福！？”宋清杳不可置信的看着它，连忙朝着它跑了过去，一把将它在怀中。</p><p> 狗子激动得不行，尾巴摇得快上天了，在她怀里拼命叫着。</p><p> 宋清杳激动的抱着它，却只摸到了粗糙的毛发，整个背部的骨头凸起，骨架的模样清晰可见，臭味夹杂着尿味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味道，直冲鼻间，可见它受了多少委屈。</p><p> 它脖子上戴着一条很重的狗链，限制着它的范围，狗链晃动发出的响声很快引来了车里人的注意。</p><p> 两三个男人从车前走到车后，看见了宋清杳的身影，以及被她抱在怀里的有福。</p><p> 几人目目相觑，眼神交流，明显明白了这是遇到狗主人了。</p><p> 几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，拽着有福的狗链，拽得它龇牙咧嘴的狂叫，然后冲着宋清杳说：“买狗吗？不买就别摸！”</p><p> “这是我的狗。”她站起身来，“请你们还给我。”</p><p> 果然。</p><p> 但那又怎样？一个</p> ', ' ')('\n <p>女人而已。</p><p> 他们的态度突然变了，变得强硬，变得狠厉，“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？想白嫖直接说好吧！告诉你，这狗没有五千休想带走！”</p><p> 五千块，她当然可以给。</p><p> 只是有福被欺负成这样，心里气不过，并不想把五千块给这些偷狗贼。</p><p> 几人很快就撕扯在一起。</p><p> 她一个女人被团团包围，一张嘴说不过三张嘴。</p><p> 就在此时，一辆车停在了旁边的街道上，车窗摇下，“清杳？”</p><p> 这么一喊，宋清杳回眸望去，就看见阚静仪从车上走了下来。</p><p> 光线昏暗，但也能看得清楚，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富贵，从头到脚的名牌货，连随便披的一件坎肩都贵得要命，更别说她坐的车子了。眼尖的男人一眼就看得出是价值两百多万的雷克萨斯ls600hl，是有钱人啊。</p><p> 买狗跟偷狗被抓顶多是关几天就出来了，可是得罪了有钱人，那就得赔钱！</p><p> 想到这，几人目目相觑，争抢的动作愈发狠厉。</p><p> 争抢间，狗子被抓疼了，嗷嗷大叫，凄厉的叫喊声传遍整个桥底。</p><p> 阚静仪见状，便立刻上前帮忙，那几个人一边怒吼，一边用本地话交流，看那表情和动作，应该都是在骂她们。</p><p> 其中有个男人狠狠推了阚静仪一把，阚静仪不敌，便撞在了旁边的狗笼上，手背被撞出红印来，再看那些人已经从车里抽出刀子，吓得她脸色大变。</p><p> 帮宋清杳可以，但是帮她有性命之忧，那就得考虑考虑了。</p><p> 她慌慌张张地说：“清杳，我叫我男朋友来帮你，你等我。”</p><p> 捂着发红的手臂朝着车边走去，拿出手机给沈明衿打电话，电话刚接通，她就哭哭啼啼地说：“明衿，快来救我……”</p><p> 而宋清杳还抱着有福不肯撒手。</p><p> 天知道这一撒手，有福被他们带走后会遭遇怎样的境地，有可能会被端上餐桌，有可能会被卖到下一户人家。</p><p> 有福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，露出了紧咬的牙齿，就是不肯喊，只是呜呜咽咽的哼唧着。</p><p> “妈的，找死是不是！”</p><p> 有个男人实在是忍不下去了，直接举起刀子喊道：“松不松手，不松手我这一刀就直接捅死它，我们得不到，你也得不到！”</p><p> 宋清杳咬着牙，“有种你就捅。”</p><p> 原以为只是吓唬的话，没想到对方怒急攻心，还真就一刀捅了下来。</p><p> 那一瞬，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，可能就是在想，不能伤到有福，手几乎是在刀子落下的瞬间就接住了，刀口狠狠地刺入肉里，剧烈的刺痛感瞬间通过掌心蔓延至全身，破开的伤口顺着掌心一滴滴的往下淌，落在了有福的皮毛上，有福似乎知道她在做什么，呜咽声更大了。</p><p> 站在不远处的阚静仪看到这一幕，被吓得脸色发白，嘴唇颤抖：“你们，你们敢用刀子，我报警……”</p><p> 她慌里慌张的打电话报警，可这一举动直接把几人给惹火了，他们一把抢过她的手机，将她狠狠推到在了宋清杳身边，“妈的，敬酒不吃吃罚酒！”</p><p> 说着，他们就开始朝着两人打去。</p><p> 宋清杳不想阚静仪受伤的，因为她背后的靠山是沈明衿。</p><p> 这个男人，她跟了些日子，心里是了解的，护短护起来要人命。</p><p> 阚静仪要是因为她受伤，别说还钱了，就是再欠上三百亿也是分分钟的事。</p><p> 于是一只手抱着有福，一只手抱着阚静仪，小小的身子护着一人一狗，所有的巴掌和拳头都落在了她的身上。</p><p> 疼吗？</p><p> 是疼的。</p><p> 可是比起被亲生妹妹打断手。</p><p> 比起家人的漠视、沈明衿的离开，那些疼又不是那么疼了。</p><p> 爷爷在世的时候跟她说过一句话，记忆深刻，他说，她跟宋薇最大的区别就是，一个懂得忍，一个懂得叫，忍的那个，一定会比叫的那个过得辛苦，过得累。她问爷爷为什么，爷爷说，因为忍的那个人，连一句痛都不会喊，连一句‘我想要’都说不出口，爷爷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，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，就变得这般能忍？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