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向敏言听着，并没有反驳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。</p><p> 她联想，可能这孩子小时候跟着她看了一些夸张的婆媳剧，为此，谢琢难免担忧地思考起这层关系里的矛盾性。</p><p> 又听他接着说：“苏玉有过一些压力，从前她在家里的需求不受到重视，所以有过阴影，虽然现在都过去了，但我很怕同样的环境重现，她的个性很含蓄，如果长辈做了什么让她不舒服，她不太会直白地表达抵触。”</p><p> 妈妈接下去问：“所以？”</p><p> “所以我想在她有抵触情绪之前，申明一些情况，我希望你们——</p><p> 顿了顿，虽然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叛逆姿态了，谢琢还是得说：“不要对她有要求，不要让她相夫教子，她不是那样的人，也千万不要指责她成为不了那样的人。</p><p> “因为我爱的就是这样的苏玉。她是我的选择，如果实在有什么不满意，先来指责我。”</p><p> 听完谢琢一番掏心掏肺的陈词，向敏言心中感慨深深，她叹一口气，问他：“在你的心里，妈妈是这样的人吗？”</p><p> 谢琢：“我知道不是，不过该交代的我得交代清楚，这样两方才都能安心。”</p><p> 他语气淡淡，但眼神凛然，话里的意思却那么郑重笃定：“我希望你看出来，苏玉对我来说很重要。”</p><p> 同样，也需要一番郑重的回应和承诺。</p><p> 向敏言托着腮，打量着谢琢，打量着打量着就笑了，她说：“知道吗，你爸爸前阵子还在私底下给我吐槽你，说他这么爱老婆的人，怎么生个儿子，长了个渣男脸。</p><p> “我不服气，问他什么叫渣男脸？他说，长太帅了啊，帅的男人看着都渣。</p><p> “我说老谢，你还是不懂你儿子啊，怎么能这样编排他？”</p><p> 向敏言拉过谢琢的手，用湿巾帮他擦了擦有些冒手汗的掌心，“爱情是两个人的事，妈妈不掺和，好坏都不掺和，你有你的担当就好。”</p><p> 她说着，挺得意地笑一笑，给自己打打字：“我呢，就力争上游，当一个挑不出错的绝世好婆婆，可以不。”</p><p> 苏玉最近越来越喜欢回家了。</p><p> 谢琢打趣说，他可算是靠一个小猫咪把她的心给拴在家里了。</p><p> 他们彼此这样开玩笑，其实心知肚明，猫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。</p><p> 今天谢琢的家里人过来吃饭，本来爷爷说订一家餐厅，但是向敏言说，只想吃点家常，所以谢琢接他妈妈到家的时候，屋里已经充满了柴米油盐的烟火气。</p><p> 今天很难得，是苏玉负责买菜下厨。</p><p> 谢琢之前总听苏玉自吹自擂，说她的自理能力多好，还曾经十分骄傲地吹牛说，她小学五年级就会做饭做菜了。</p><p> 但是因为在外面上学，苏玉一直住宿，在食堂吃得多，回到谢琢这里，也是休息居多，始终没有机会在他面前大展身手。</p><p> 苏玉对谢琢厨艺的揶揄，从最开始建议他多试一试，到后来直接感叹，你真应该尝一尝我的手艺，让你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！</p><p> 然而，谢琢还是没那个面子能让苏玉系上围裙，她每每在家里软趴趴地躺下，都要安逸地讲一句：哎，还是让人伺候着舒服。</p><p> 正好明天是谢琢的生日，他说过要约她一起庆生，苏玉就请了两天假，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准备食材做饭了。</p><p> 向敏言进门的时候，苏玉飞快地迎到门口。</p><p> “阿姨你好，我是苏玉。”</p><p> 苏玉露出来的笑容是练习过的，她知道要翘到怎么样的弧度最端庄可亲，因为对着镜子做了很久的表情管理。</p><p> 声音也乖乖软软的，希望因此而博得阿姨的喜欢。</p><p> 向敏言扫她一眼，带一点笑，点一点头说：“刚刚正说到你呢，这会儿就见到人了。”</p><p> 女人一点也不显年纪，烫了一头很知性的长卷发，戴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，身上扑面而来的清冷香水气味将苏玉轻盈地裹住。</p><p> 这味道有点攻击性。</p><p> 她瞬间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呼吸了。</p><p> 身上的围裙解了一半，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。</p><p> 谢琢从后面跟进来，跨到苏玉身后，修长的指骨简单挑了几下，就将她的围裙好好地脱了下来。</p><p> 他在她身后，捏捏她的脸颊，贴耳说：“别紧张。”</p><p> 向敏言进来后都懒得换鞋，高跟鞋哒哒哒的，气场很强。</p><p> 对熟悉她的人，比如谢琢来说，不过是很日常的姿态。</p><p> 但是苏玉在眼下就有点局促了。</p><p> 她超小声问谢琢：“说我什么呀？”</p><p> 谢琢笑着，刮掉她的鼻尖的一点细汗：“夸你呢。”</p><p> 苏玉将信将疑地回视他。</p><p> 苏玉从小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，在亲戚面前总是呆呆的，一般会被妈妈敲一下脑袋说不出趟。</p><p> 现在虽然好了一点，但当要面对的长辈成了谢琢的妈妈。</p><p> 苏玉仍会有不自在。</p><p> 谢琢的妈妈是什么人啊？</p> ', ' ')('\n <p>苏玉回想跟她仅有的几面之缘。</p><p> 比如第一次，向敏言给她留下的印象，是坐在车里的一个侧影。</p><p> 虽然隔得远远的，但苏玉能见到她画着时髦漂亮的妆容，来接她在学校里众星拱月的儿子，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。</p><p> 女孩们在旁边嘀咕：这个婆婆好有钱，看起来就很难搞啊。</p><p> 书店的那块玻璃，让镜头之外的苏玉成了看客，她置身事外地看着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以及、男主角的妈。</p><p> 因为他那么的不可触碰。</p><p> 于是，谢琢的妈妈对苏玉来讲也遥远得难以企及。</p><p> 以前有喜欢他的女孩子讨论谢琢，说谢琢妈妈的一身行头加起来小几万，她们很爱用的形容：“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</p><p> 苏玉在小学的时候很喜欢看玛丽苏题材的偶像剧，里面身为风云人物的男主妈妈一定要盘高发髻，一身气势地坐在董事会股东的位置上，掏出一张支票对着草根女主角说：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。</p><p> 然后开启虐恋大戏。</p><p> 当苏玉坦诚地把脑内幻想的这个场景交代给谢琢的时候，换来他一声哂笑，脑壳挨了一下——</p><p> “想什么呢？我妈很接地气，放心。”</p><p> “好吧。”</p><p> 苏玉倒是没有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，点点头，又煞有其事地摸摸下巴思索道，“我主要是在想，是要你还是要那五百万。”</p><p>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一声不满的轻嗤。</p><p> 一抬头，脑壳又挨了一下。</p><p> 最后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坐在一起吃了饭。</p><p> 苏玉还腼腆地收下了一个红包。</p><p> 向敏言比她想象得温柔和善很多。</p><p> 但也没有谢琢形容得那么接地气。</p><p> 她一身富贵气质，摘了天价品牌的围巾，拿了瓶农夫山泉在喝的时候，苏玉莫名觉得这个画面很违和。</p><p> 在餐桌上，向敏言拿筷子吃饭的时候，苏玉忍不住盯着她漂亮晶莹的手指甲看了好久。</p><p> 很快，听到阿姨一声赞美：“这个菜灵的，全是你做的？”</p><p> 苏玉本来维持着一种厨子在期末考试里接受考核的紧张，得到一个不错的分数，她终于松下一口气，好像整个人连同这一桌子菜都同时得到了肯定。</p><p> 苏玉点点头，微笑说：“对的。”</p><p> 向敏言友好地笑了一笑：“我以为学习好的人都不太会生活。”</p><p> 她全程没有用打量的意图看过苏玉，这个女孩的气质在她的眼里是很质朴的。</p><p> 不是贬义词的质朴。</p><p> 这样的孩子，用不着她着眼到某些细节，去看她的眼睛亮不亮，鼻梁高不高，因为她的气质让人一眼能看穿她镇定安宁的底色。</p><p> 通俗点来说，是一种学霸长相。</p><p> 兴许是因为苏玉还在校园，没有脱离一身学生气。她干净而温和，眼里有着初见长辈的紧张，但没有视线闪躲的怯弱，这一点无可厚非。</p><p> “比谢琢的手艺好多了。”向敏言笑说。</p><p> 苏玉的笑里也终于有了点别样的情绪，是颇有些得意地冲着他一笑：“谢谢阿姨夸奖。”</p><p> 谈不上满不满意，向敏言从来不去想，儿子喜欢的人能不能让她满意这个问题。</p><p> 这种行为很刻板，也挺庸俗的。</p><p> 不过有几点她得弄清楚。</p><p> 那天离开前，向敏言找苏玉聊了会儿天。</p><p> 她单刀直入地问：“我知道，去年过年谢琢去了你们家那边，到现在我一直没有问他具体情况，不是不好奇，只不过我想亲自问问你，爸爸妈妈那边怎么想这件事？疑虑有没有消掉？或者说……”</p><p> 虽然向敏言点到为止地沉默了。</p><p> 但是苏玉理解她这样问的目的，她是想知道，这门亲事有没有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。</p><p> 苏玉给她打了个定心丸，她点头说：“嗯。”</p><p> 这一个“嗯”过于短促，俨然是话里有话。</p><p> 向敏言看着她，等着苏玉说个明白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