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明明不难过，可她的心脏总为他的一言一行、一颦一笑而抽动。</p><p> 春夜，有花在枝头含苞待放。</p><p> 站在他怀里，人潮之中也安宁。</p><p> 「暗恋是一场漫长的沉溺。</p><p> 你在遥远的彼岸，听不到我为你翻涌的心跳。我在积郁的水中，等不到你为我停泊的眼梢。」</p><p> 「不过没关系，我还有一丝主观能动性。</p><p> 我会苦中作乐，我会为你变得勇敢，哪怕只是靠近一点点，我会珍惜每一刻的交汇。」</p><p> 让苏玉意外的是，谢琢是在北湖下的车。</p><p> 北湖是平江市中心占地较大的一个湖泊，谢琢下车的地方在热闹的生态公园附近，这儿晚上有不少老年人在散步活动，不过这个点已经消停了。</p><p> 这湖挺大的，经停好几个公交站点，苏玉住的地方在北湖的西边，她刚才随口胡诌应付谢琢，没想到转个几趟还真能到家。</p><p> 她有些纳闷，他为什么在那儿下车呢？</p><p> 紧接着，苏玉想起了徐一尘。</p><p> 他家好像是住这附近。</p><p> 一闪而过的念头，被陈澜开门问“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？”的声音打断了。</p><p> 那天在夜宵的餐桌上，苏玉还在争分夺秒地背知识点，雾蒙蒙的暖汤将她包裹。</p><p> 苏临坐旁边跟她聊天，他没搞清楚现在的高考制度，问她究竟考哪几门课，苏玉给他简单讲了讲。</p><p> 苏临又有点记忆含糊地问：“你跟舟舟一个班吗？”</p><p> 苏玉还没回答，陈澜便插话说：“小玉在好班，舟舟在差班，这你都不记得？”</p><p> 苏玉更正说：“不是差班，是文科班，也是重点班。”</p><p> 陈澜置若罔闻：“你也别掉以轻心，你哥的脑子还是很灵的，他学起来不吃力，就是不肯学。”</p><p> 苏玉看着她妈妈，认认真真地强调：“我又不跟哥哥比。”</p><p> 陈澜说：“你不比，有的是人把你们两个放一起比。你们两个一个岁数，一起上高中，考大学，人家都看着。”</p><p> 也不知道她说的“人家”是哪个人家，本来心情还算平静的苏玉因为她这句话闷闷地堵了一会儿：“哥哥对我很好，我不想把他当假想敌，他也绝对不会跟我比来比去的，很无聊。”</p><p> 陈澜见她脸色不对，给她盛了碗鸽子汤，及时打住：“好了不说这些了。多吃点，补一补。这鸽子贵得要命，讲了半天价。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几天之后，平江满城春色。</p><p> 苏临最近在跑步减肥，想让临近考试的苏玉也一起出门散散心，是怕她压力太大，带着她围着北湖转了一圈，苏玉心不在焉地想起了谢琢。</p><p> 他那天就是在这儿下车的。</p><p> 苏玉在想，会不会在这里偶遇到他？</p><p> 如果遇见谢琢，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她爸推开然后假装不认识。</p><p> 很快，她被自己虚荣的想法逗笑了。</p><p> “你那个生物考试怎么回事？”苏临在她后面，跟得挺紧的。</p><p> 苏玉说没什么：“学校出的卷子会很难，真题简单一些，老师让我不用太着急。”</p><p> 苏临点点头，突然语重心长，喊她一声：“小玉。”</p><p> 苏玉回头看他。</p><p> 他突然叹息：“爸妈能给你的东西不多，爸爸有的时候也很内疚，给不了你什么物质条件，得靠你自己努力。”</p><p> 她好奇：“为什么突然说这个。”</p><p> 苏临犹豫了一下，才说：“你妈今天跟你舅舅吃饭去了，听他们的意思有送孩子出国的打算。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陈迹舟要出国的事情，苏玉猜到了，可以说完完全全在她意料之中。</p><p> 她问：“然后呢？”</p><p> “没什么，就是跟你讲讲情况。”</p><p> “谁在乎你内不内疚。”</p><p> 苏玉清清泠泠的眼睛回视着她爸爸，一根温吞的刺就这样冒了尖。</p><p> 头一回见女儿这样袒露锋芒，苏临在冷风里沉默住，有点发愣地看着她。</p><p> 她说：“陈迹舟的桌子上有个几个倒计时便签，他记了很多内容，比如谁过生日倒计时，他要准备礼物，放假倒计时，他可以解放了，成年倒计时，他可以考驾照买车。</p><p> “唯独没有考试倒计时，因为考试在他这里就是芝麻大小的事，他不需要用成绩证明自己，不关心任何人的期待，也不活在你们大人的虚荣心里面。”</p><p> 几乎不顶嘴的苏玉在那一刻滔滔不绝输出很多话，嘴巴都好像不是自己的，可在爸爸茫然的眼神里 ，她一点不后悔这样的反叛。</p><p> 脑子里闪过很多瞬间，是陈迹舟告诉她，哥哥不想你吃苦。</p><p> 是江萌说，有脾气也不是你的错。她毫不介意她有臭脸的时刻，但她希望苏玉为自己树立起一点原则。</p><p> “一会儿傲慢，一会儿苦情，爸爸妈妈，你们会不会把自己想得太重要？”</p><p> 她又问一遍：“到底谁在乎你是内疚还是得意了呢？”</p> ', ' ')('\n <p> “……”</p><p> 苏临还没弄明白女儿发脾气的逻辑，苏玉已经转了身，把帽子盖上说：“我去跑两圈。”</p><p> 爸爸没有追上来。</p><p> 苏玉看起来比她父母还要清醒，如果不是血缘关系，陈迹舟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她乏善可陈的生活里的。</p><p> 他很遥远。</p><p> 就像谢琢一样遥远。</p><p> 所以人家要出国，她连嫉妒的想法都没有，因为早就知道，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</p><p> 成天比比比，到底有什么可比性？</p><p> 苏玉跑出去好一段了，还是有点气呼呼的。</p><p> 然而，她突然由此衍生到一件事：谢琢会不会也要出国？</p><p> 思及此，苏玉的步子慢了下来。</p><p> 她没有太多的立场关心他将来的事，可是，一想到他们以后只会越来越遥远……</p><p> 苏玉喉咙口哽了哽，可能刚才跑得太急了，她觉得胸腔苦涩。</p><p> “苏玉？”身后有人喊她。</p><p> 苏玉没偶遇谢琢，倒是偶遇了徐一尘。</p><p> 她忙回过头去，很惊喜地招招手：“嗨。”</p><p> 旁边五米是个便利店，男生正准备进去买东西，一只脚迈在了台阶上，偏过头就看见了苏玉。</p><p> “吃东西吗？我请你吧。”</p><p> 苏玉进店里，只拿了瓶水。</p><p> 她看一眼友好微笑的徐一尘，短暂地沉默，没有接话。</p><p> 徐一尘是一个天衣无缝的人。</p><p> 她见过中午在食堂打饭的时候，有一些没素质的隔壁班同学想插队，问他行不行，他很怕得罪人似的，就笑眯眯地对那些假意抱歉的面孔说一句“来吧”。</p><p> 超市里，买水要抢着支付。</p><p> 有人向他借钱他也不拒绝，但是在催债的时候踌躇不已，之后对方总算把钱还上了，又懊恼地想刚刚那样说会不会太生硬了，会不会让人觉得他是那种斤斤计较且不留情面的人？</p><p> 因为不想让任何人讨厌，于是他从不会在人前留下什么难堪的痕迹。</p><p> 可是即便这样做的徐一尘，没有被讨厌，也没有被计算出任何价值。</p><p> 就像他自我介绍说的那样，一粒尘埃。</p><p> 苏玉会看到他友好面具之下的无措，所以她拒绝掉：“不用。”</p><p> “不过我没有带钱，”她摸摸口袋，腼腆地笑一笑，“你借我好不好？我明天就还你。”</p><p> 徐一尘帮苏玉付掉一瓶水，他自己买了一些日用品，在门口跟她并行一段路。</p><p> 徐一尘最近陆陆续续请了不少假，既然他不主动说，苏玉也就没有提这事。</p><p> 她抱有私心地想起前不久的那个话题，又带有目的性地问道：“你之前说，去过我老家？”</p><p> 徐一尘说：“对，学校组织的活动。”</p><p> “你们……在山里玩的吗？”</p><p> 天气不太冷了，徐一尘只穿件黑色毛衣，苏玉低头的时候，看到他紧缩的袖口。</p><p> 这衣服好像有些小了。</p><p> 她没太光明正大地看，在聊天的间隙里稍作打量，判断他身上的衣服很像是手织的毛衣。</p><p> 苏玉小的时候，陈澜就给她织过，就是这样看起来有些粗糙，但质感又很好很保暖的针线。</p><p> “我跟谢琢。”他说。</p><p> 苏玉回神，看他的脸。</p><p> 徐一尘继续说下去：“那天没赶上学校的车，没想到老师脑子糊涂，居然都没发现我俩走丢了，打来电话的时候天都黑了。”</p><p> 他没有很清晰的头绪，想到哪说到哪：“那山远看不大，但我们在里面走了很远很远的路。</p><p> “我还记得清溪山里的星星特别多，特别亮。谢琢说——</p><p> “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，都是几千年前死亡的，好神奇是不是，你有没有听过这个说法？”</p><p> 徐一尘抛出这个问题，看向苏玉。</p><p> 她隐约记得有在哪里看到过，继而打开手机搜了一下，很快，记忆里的答案显示出来，苏玉对着屏幕读了那段话：“当一颗距离我们数十万光年的星星实际早已熄灭，它却正在我们的视野里度着它的青春时光。”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