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她原以为这是机锋的敞露，就像那天他大半夜找她讲题目。</p><p> 谢琢在她茫然的眼神里，把收好的折叠伞交到她手心。</p><p> 他的声音和身体一同压了压，温淡凛冽的视线扫过她的眉眼，谢琢说的是：“他竞赛没考好，第二次了。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她陡然有受到一丝钝钝的冲击。</p><p> 原来他只是在考虑宋子悬的心情。</p><p> 为她狭隘地把这邀请理解为一种“醋意”，苏玉感到微微脸红。</p><p> 既生瑜何生亮，未必是一道无解命题。</p><p> 而机锋和善意，无论哪一种都和她无关。</p><p> 他只是希望失意的宋子悬可以内心安宁。</p><p> 苏玉垂眸，反复地捏着肿胀通红的指关节，飞快点头说：“我才知道，真不好意思，我最近不去烦他了。”</p><p> 谢琢简单清了清衣袖上的水，往前走了两步，他忽然想到什么，又停下。</p><p> 他拉开书包取了个东西。</p><p> 紧接着谢琢侧过身，回头看着慢慢跟上来的苏玉。</p><p> 罐装的咖啡在他的手心，谢琢伸出手，朝着苏玉的方向：“这个，接着。”</p><p> 她不明所以，但迅速摊开掌心。</p><p> 一条丝滑的抛物线勾在空中，随后稳稳地落定。</p><p> 不解的眼神慢慢氤氲出温暖的水光，加热过的易拉罐碰到女孩子通红的手，苏玉整个人都暖了。</p><p> 雪中送炭的恩情，不外乎具备的是这样一番魔力。</p><p> 他说：“捂一下手。”</p><p> 谢琢给的咖啡已经没那么热了，但对苏玉来说恰到好处。</p><p> 她把罐子握在手里，上早读，让那暖热的部分贴着旧疾难愈的创口，苏玉看着上面复杂的外文字符，视线慢慢地变虚，嘈杂的背景音也被钝化。</p><p> 因为谢琢的好意提醒，她今天没去找宋子悬问问题了。</p><p> 回想起来，虽然频率不高，但苏玉的确养成了一有难题就去找他解决的习惯，有大神兜底的安全感，帮助她在学习上培养了不少信心。</p><p> 那天课间，林飞有事情匆匆赶过来，一下子让哄闹的教室雅雀无声，他探了半边身子进门：“班长去行政楼领个东西。”</p><p> 没人应。</p><p> “宋子悬呢？”</p><p> 苏玉回头看了眼，宋子悬趴着休息呢，耳机挂在脖子上。</p><p> 这几天，她没有觉察到他过于沮丧的一面，只觉得他很疲倦。</p><p> “我去吧老师。”苏玉站起来，因为教室太安静，不少人投来视线。</p><p> 被人盯着，她又难为情了些，轻问：“可以吗？”</p><p> “可以可以可以，拿几份材料而已。”</p><p> 林飞招苏玉到跟前，拍拍她的肩，给她指引：“你跟13班班长去，她告诉你在哪。”</p><p> 苏玉说好，往后走的时候，意外地发现谢琢的视线跟随了她片刻。</p><p> 她一低头，快速地跑过教室外的长廊，提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。</p><p> 宋子悬是一个有求必应的班长。人一进入到老好人的角色，就会有帮不完的忙。</p><p> “宋子悬，帮我花浇一下水！在窗户边。”</p><p> “宋子悬，我今天去约会呢，能不能帮忙打扫一下卫生，拜托拜托，下回我帮你。谢谢啦。”</p><p> 听到这些请求，他都会很随和地应：“好好好，没问题。”</p><p> 有时看到宋子悬在忙，苏玉就会上手帮一帮，比如帮他收发卷子，关锁门窗。</p><p> 那天下课，宋子悬在黑板上改小高考倒计时，回头看到苏玉在关窗户。</p><p> “你都快成我小助手了。”他回头问她，“怎么了，想竞争上岗？”</p><p> 苏玉怕真露出争风头的意思，忙摆摆手说：“我不竞争班长。”</p><p> 宋子悬笑说：“那是纯当活雷锋？”</p><p> 苏玉觉得自己太过普通，没有什么存在感，所以她习惯了，这样没有存在感地活着。</p><p> 她知道，即便她愿意表达，也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听，所以往往，她只想要贡献一点笨拙却柔和的陪伴。</p><p> 不被发现也可以的。</p><p> 但他这么一问，就让她有些害羞。</p><p> 苏玉说：“之前，总让你给我讲题目，麻烦了你很多。你还带我去领校服，我身体不好跑不了步，也是你给体育老师请的假。”</p><p> 宋子悬：“没觉得麻烦，分内事。”</p><p> “……嗯。”她点点头，扶好脖子上的围巾，嘴角轻轻地扬起，像一道轻轻的抚慰，“可是我希望你轻松一点。”</p><p> 看到男生微微诧异的表情，苏玉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帮上什么忙，她声音又低了些：“一点点点也可以。”</p><p> 宋子悬忙了会儿，忽然笑了，对她说：“那我也希望你能自信点。”</p><p> 那天，苏玉跟宋子悬走了那条通往校门口的路，跟他走起来，远没有和谢琢的同行那么漫长，他们越过林荫道，在路的尾巴上，灯光透过来的地方，宋子悬给了她祝福：“你会得偿所愿的，苏玉。”</p> ', ' ')('\n <p> 感动过后，苏玉回了一个端正的笑容：“我会的。”</p><p> 「擅长学习是让人鞭长莫及的天赋，但慷慨解囊是无关天赋的选择，不在他的任务和目标之中。</p><p> 我总觉得，如果一个学神，从来不吝啬把他的学识和思维方式教给身边的人，怎么不算是一种伟大呢？</p><p> 这值得我用毕生去铭记感谢。」</p><p> 写到这儿，苏玉在整理思绪的时候，看到桌角的咖啡。</p><p> 她允许自己花五分钟的时间想念谢琢。</p><p> 接着，沙沙地写字，笔端都轻盈了些。</p><p> 「前几天，他给了我一罐咖啡，它仍然在我的桌前，让我不再顽疾根深。</p><p> 而我发现在这个家里，我很难找到地方安放它。</p><p> 就像我无法安放那一刻的悸动，无法延长他带给我的温暖，我不知道哪里才足够稳妥又隐晦，能够保留住我们重合过的指纹。</p><p> 我无法安放的，是我最隐秘的心事。」</p><p> 苏玉写下这一段话，听到呼啸的冷风。</p><p> 她抬头看，窗外飘来北湖的雪。</p><p> -</p><p> 考完期末，陈迹舟迫不及待地约了一堆朋友出去玩，他的狐朋狗友多到可怕，包间都得用大的。</p><p> ktv里人还没到齐，陈迹舟唱了两首tank的歌暖场子。</p><p> 江萌在吃水果，给旁边的赵苑婷分点，又给苏玉分点。</p><p> 赵苑婷四下看看，问：“谢琢没来么？”</p><p> 怕咀嚼的声音挡住想听到的信息，苏玉没再吃水果了。</p><p> 江萌戳她：“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呀？我真给你介绍啊。”</p><p> “不要。”赵苑婷扭扭捏捏地笑，靠在她肩膀上难为情地说，“男神和男朋友还是不一样的，不是那种喜欢。”</p><p> “喜欢还分这种那种？”</p><p> “那当然了，有的人就是你心知肚明得不到，远远欣赏着就足够了。”</p><p> “哪那么多名堂——”</p><p> 两人说到这儿，江萌瞥了眼门口，努努嘴巴说：“来了哦，男神驾到！”</p><p> 赵苑婷赶紧一绷身子，坐出淑女姿势，脸上憋着笑。</p><p> 谢琢听见这声揶揄了，他低头扫了眼江萌。</p><p> 尽管眉眼淡淡的，但这淡和他平时的淡又略有不同，苏玉悄悄地观察过去，莫名看出有些叱责她嚣张的意味。</p><p> 但谢琢懒得搭腔。</p><p> 外面应该很冷，他往里面走，带进来一点凛冽的寒气。</p><p> 好多女生看过来。</p><p> 他环视一眼屋内，找位置。</p><p> 谢琢最终坐在了江萌的旁边，和苏玉中间隔了两个人。</p><p> 一个学期下来，苏玉和谢琢说上的话屈指可数，她会自行给他们相处的氛围赋予滤镜，所以觉得他们的关系，融洽里又带些甜蜜。</p><p> 但在人山人海中，他就会自然而然地越过她，选择让他更为舒适的同伴。</p><p> 比如，不用他开口寒暄也不会尴尬的江萌。</p><p> 苏玉旁边也是有座位的。</p><p> 她垂了垂眼眸。</p><p> 江萌跟他说了句话，歌声很大，谢琢没听清，他稍稍偏斜一点身子，口型是在问：“什么？”</p><p> 江萌又说了一遍。</p><p> 谢琢点了头。</p><p> 旁边一道注视的视线稍过于直白。</p><p> 他结束交流的时候，挑起眼梢，恰好看到了正在偷瞄的苏玉。</p><p> 谢琢脸上不带笑的时候是有些冷的。</p><p> 她陡然烈火焚身般烧灼，各种不自在。</p><p> 不过，给自己做的社会化训练还是有一些用的，苏玉在心里不停打气——</p><p> 直视他，不要闪躲。</p><p> 苏玉对上他的视线，克制着心动，她微微翘起了嘴角，用口型说：嗨。</p><p> 谢琢眼里的情绪顿了一息，眼底冻得很深的冰块好似轻裂，然后他对苏玉点一下头，算是打了个招呼。</p><p> 点头之交，意思就是连朋友都算不上。</p><p> 可她也期盼着某一天，他能和她有话讲。</p><p> 谢琢全程没唱歌，江萌拆台说他金口难开，除了国歌和生日快乐，什么都不会。</p><p> 他就懒懒地撑着额，并不理会戏谑，也不反驳，慢慢地等着时间被消磨过去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