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去，苏玉脸上还没有收回的笑意仓促地一敛。</p><p> 谢琢今天没穿校服，穿了一件比校服稍微厚一点的夹克，锋利的漆黑，拉链拉到顶，遮住他下颌的轮廓，露出一双懒倦的眼睛。</p><p> 他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进来，穿过讲台，到前面的杂志架上拿了份报纸。</p><p> 谢琢没把报纸拿走，他靠在讲台侧边看了会儿。</p><p> 宋子悬蛮好奇地问：“今天没去打球啊？”</p><p> 谢琢一低头，下半张脸就隐藏在外套的拉链里，黑色把他的肤色衬得更显冷白，整个人的气场锐利而冷淡。</p><p> 他说：“感冒。”</p><p> 苏玉猜到了，因为他今天上课一直病恹恹的样子，说话嗓音也哑哑的，还带点鼻音。</p><p> 宋子悬给出直男式的安慰：“那你多喝点热水。”</p><p> 谢琢没抬头，拿着报纸看，“嗯”了一声。</p><p> 他站的位置在苏玉的视线范围内，不超过五米，加上教室里没有第四个人，宋子悬跟她说话的全过程，谢琢都能听见。</p><p> 本来题目就难，苏玉努力地消化，敌不过旁边的干扰。</p><p> 宋子悬问她：“听懂了吗？”</p><p> 苏玉轻声地说：“正在理解。”</p><p> 她偷偷瞄一眼谢琢，发现他的报纸已经翻了一页过去。</p><p> 她凑近一些，又问宋子悬：“可以麻烦你再讲一遍吗？”</p><p> “ok。”</p><p> 宋子悬把苏玉带来的草稿纸翻到后一页，看到她密密麻麻的字：“你干嘛写那么多玉不琢不成器？”</p><p> 苏玉：“……！！”</p><p> 她一紧张，声音就会提得很高：“这是我的座右铭，从小用到大的。”</p><p> 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，她立刻睁亮了眼睛，炯炯有神地看着宋子悬，飞快地说下去：“我还有一句座右铭，有志者，事竟成，你的呢？”</p><p> 她突然设问让男生措手不及，他愣了愣，指着自己：“我……？”</p><p> 见苏玉一脸大义凛然，宋子悬懵懵地接了句：“呃、我还要找一找。”</p><p> 苏玉点头：“你要好好地找一找，这很重要。”</p><p> 余光里，谢琢没动静，仍然淡定地在看手里的东西。</p><p> 宋子悬不解：“重要吗？”</p><p> 苏玉连声：“当然，当然。”</p><p> 还好他没翻到后面看到一整页的“谢谢惠顾”，不然她会拿块豆腐当他们两个的面撞上去。</p><p> 谢琢沉默地看完了报纸，嵌回去，往后走的时候，带过一阵清清的风。</p><p> -</p><p> 快入冬时，江萌剪掉了长发，换成齐肩的妹妹头和齐刘海，发型一点也不影响她的颜值，她仍然是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。</p><p> 那天她低着头进来，刻意用头发挡住了自己的表情，但还是好多男生在起哄。</p><p> 江萌懒得搭理，回到座位，把书包一摔。</p><p> 江萌看起来并不高兴，赵苑婷给苏玉说，她这头发是被逼着剪的。</p><p> 人在青春期，连爱美的权利都会被剥夺。</p><p> 大课间，江萌没精打采地倒在桌子上。</p><p> 她将额头抵在桌面，手在书桌里翻着东西，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很久。</p><p> 直到苏玉过来，进入了她的小空间。</p><p> 她蹲在江萌的身侧，从底下望望她的眼睛。</p><p> 江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</p><p> 苏玉抬眼看她纤细浓密的睫毛、高挺的鼻梁、不需要任何的修饰都精致动人的一张脸。</p><p> 她想说的是，我怕你哭。</p><p> 可是苏玉莞尔一笑，脱口而出的是真心话：“好漂亮。”</p><p> 她握住江萌，温暖的掌心碰到微凉的手腕，用那她粘粘的鼻音，甜丝丝地邀请她：“我们去买娱乐报，好不好。”</p><p> 江萌闭了闭眼，大概半分钟。</p><p> 她起了身：“走！”</p><p> 她依然快乐，依然明媚、大方。</p><p> 有一些女孩子，天生具有感染人的魅力。</p><p> 有她在的地方，每天都晴朗。</p><p> 再下一场雨，大概冬天就要来了。</p><p> 苏玉做完作业，看到一个不常用的笔筒，里面装了一些剪刀、固体胶和花边胶带，是上次为了给江萌做手账买的，大概不会再用到了，苏玉把他们整理起来，放进了收纳箱。</p><p> 过程缓慢，她不赶时间，慢慢地清整着桌面。</p><p> 脑袋里全在想江萌的那一句：我只想跑，离他们越远越好！</p><p> 锐利的措辞，还有言辞里那错综复杂的“恨意”，女生哀伤的眼神，都在她回忆的过程里，被寂寥的夜柔化。</p><p> 台灯亮到了很晚，苏玉在日记本上写了江萌的名字。</p><p> 散发着清香的圆珠笔笔芯一撇一捺，铭记下的，都是最真实的感受。</p><p> 「没有人会停在15岁。</p><p> 无论是杂志上你热爱的偶像，食堂午后的三角梅，早读的清晨你饱满的声音，还有不被看到的孤独的我。</p><p> 你会和这一切说再见，然</p> ', ' ')('\n <p>后不停地往前走，走进你所向往的宽广世界。</p><p> 但他们留在了我心中。</p><p> 江萌，你会留在我的心中。」</p><p> ……</p><p> 苏玉收拾好了桌子，又去洗了个澡，她在上床之前看了一眼手机。</p><p> 苏玉很少用手机，老师也只是偶尔发消息。</p><p> 不过今天，看到谢琢的名字跳出来的时候，她万分庆幸，还好她看了一眼！</p><p> 他甚至不需要出现在她的面前，光是名字这两个字都能令苏玉敏锐地从床上弹起来。</p><p> 她没点开qq，只看着那行字：谢琢发来了一条消息。</p><p> 谢琢。</p><p> 是那个谢琢吧？</p><p> 她列表里应该没有第二个谢琢吧？？</p><p> 苏玉把屏幕按灭，做了个深呼吸。</p><p> 然后跑到浴室里，洗了下冒汗的手，又用毛巾反复地擦。</p><p> 还是有手汗。</p><p> 她的紧张变成汗水，源源不断地从毛孔外渗，一个人的恓惶不宁原来可以表现得这么具体。</p><p> 谢琢会找她说什么？</p><p> 想不到。</p><p> 完全、完全、完全想不到。</p><p> 苏玉已经大半个月没跟他说过话了，两个人平时在班里也没有交集……</p><p> 苏玉又做了几个深呼吸。</p><p> 等她再把屏幕打开，一条消息已经变成了两条。</p><p> 一条是他发来一张图。</p><p> 第二条的内容：【昨天那道题，他的解法有点问题。你看一下这样会不会好理解点？】</p><p> 苏玉点开照片。</p><p> 确实是她昨天问宋子悬的那道数学题。</p><p> 纸面上是谢琢干净的字迹，他写下详解的步骤，生怕她看不懂似的，连计算过程都列在旁边了。</p><p> 草稿纸应该是放在腿上拍的，她看到照片的边缘，是他黑色工装裤的膝盖部分。</p><p> 苏玉认认真真地看了，虽然心猿意马导致一知半解，还是有礼地回了句：【我都看懂了，谢谢。】</p><p> 她回应得很客气，也打心底感谢谢琢的倾囊相授。</p><p> 但他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似的，问她：【哪种好？】</p><p> 苏玉一碗水端平：【都挺好的】</p><p> 实际上，谢琢写的这一段她都没怎么看明白，满脑子都是怎么回他消息才算得体，脑子里一团浆糊，哪里还有心思算题目。</p><p> 谢琢说：【不要都】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苏玉紧张地捏着指关节。</p><p> 这就是非得让她二选一的意思了。</p><p> 她重新扫了一遍答题步骤，大概看了有五分钟，最后总结：【你的思路更简洁，他讲的太绕了。】</p><p> 谢琢似乎在那边迫不及待地等着她的答案呢。</p><p> 看到苏玉的答案，他几乎秒回，发来一个挑眉的eoji。</p><p> 紧接着，苏玉看到空间消息从任务栏弹出来，谢琢点赞了她三年前发的一条说说。</p><p> 苏玉一共就发了三十几条内容，居然被他翻到了最底下，是他们都很喜欢的，《死神》里的黑崎一护。</p><p> 苏玉说谢琢的步骤简洁，纵然是有微弱的奉承的意思在里面，等她再把宋子悬的答题思路拿出来一作比对，就能明显看出，谢琢的思路的确是要流畅得多。</p><p> 当然，他要是没有那个自信，也不会特地让苏玉当裁判，非要跟宋子悬一争高下。</p><p> 完完全全的少年人心性的展露，让苏玉翘着嘴角笑了很久。</p><p> 她把灯打开，从头到尾复盘了一遍这道题，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完全沉浸在了复杂的坐标轴里。</p><p> 弄懂一道题目是很有成就感的，苏玉再放下笔的时候，觉得眼睛有点儿酸了，她看了眼时间，回到和谢琢的聊天框。</p><p> 他发完那个表情就没再说什么。</p><p> 苏玉粗略地翻了一遍自己的空间，还好，没有太尴尬让她想撞豆腐的内容。</p><p> 现在还不是很晚，苏玉在想，要不要给他回个什么？</p><p> 假装没看懂解题步骤，再让他帮忙解释一下细节？</p><p> 但是谢琢写的过程明明都很详细了，要是这都看不懂，她是猪吗……</p><p> 最后，苏玉问他：【你感冒好些了吗？】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