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“走吧，带你去放纵。”陈迹舟拎一下她肩上的书包提手，苏玉拽紧两边肩带，包又回到她肩上。</p><p> 他适时地放手，随她自己背着。</p><p> 出校门的这一段路，苏玉跟在哥哥的身后，看他对每个经过的朋友迎来送往。</p><p> 她天马行空地想了许多，关于一个得天独厚的人，到底有没有不快乐的可能。</p><p> 连人生七苦都考虑了一遍，最后苏玉发人深省地问了个问题：“你要是爱上一个人，但是你不能拥有她，你会难受吗？”</p><p> 苏玉以为她会听到“有什么女人是小爷得不到的”之类的话，或者调侃她：你爱上谁了？</p><p> 结果陈迹舟在这个问题里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有点过于正经了。</p><p> 他说：“你听过那首歌吗？”</p><p> 陈迹舟背过身，倒着走，和苏玉面对面。</p><p> 风反扑上来，扰乱了他的发梢，修饰住少年脊背，把他的笑容衬得柔和：“你说爱像云，要自在漂浮才美丽。”</p><p> 他两手一摊，好像托住了后面天幕里涌动的流云：“对我来说，爱是容许自由。”</p><p> 这个答案过于高级了。</p><p> 超乎她的预料，甚至都不好理解。</p><p> 苏玉感受到他的终极属性，一个不正经的靠谱大人。小小的年纪，心里装着大大的世界。</p><p> 她的确羡慕过陈迹舟，从来不是羡慕他的家世，而是她想，这样潇洒的人大概永远吃不上苦吧。</p><p> 而她还停留在很肤浅的层面，爱是占有。</p><p> 陈迹舟嫌她走得慢，勾勾手：“跟上。”</p><p> 只要在他的身后，苏玉就立刻开启跟跟跟的模式。</p><p> 哥哥到哪她就到哪，也不在乎去哪里、跟谁玩。她很少有这样绝对放松，绝对安全的时刻。</p><p> 目的地在一个电竞馆。</p><p> 她跟着陈迹舟进了房门，包间里人还挺多的，八成都是陈迹舟认识的人，苏玉从他身后走到他的身边，一眼捕捉到了她实实在在正在期待的一个身影。</p><p> 苏玉的心往上提了提。</p><p> 平时在学校都是穿校服，她第一次见谢琢穿黑色。</p><p> 一件卫衣，袖口挽起，他在一堆男生里，皮肤白得很出众，没有在键盘上操作什么，只松弛地靠在座椅上，望着电脑。</p><p> 颈间挂着一只红色耳机，应该是他自己的，苏玉认识这个牌子，很贵。</p><p> 他穿黑色也很好看。</p><p> 很锋利，劲劲的。</p><p> 本来看着电脑屏幕，察觉到有人走近，谢琢看过来一眼。</p><p> 淡淡一瞥，像给她点了穴，苏玉的脚步缓了缓。</p><p> 似乎再往前进一步，都是他的结界范围了。</p><p> 陈迹舟吹了声口哨，有些意外地靠到他的桌边笑：“纡尊降贵来我们这破庙玩儿呢，今天不怕被熏死了？”</p><p> 谢琢视线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，看都懒得看他，一声凉飕飕的“滚”就脱口而出了。</p><p> 陈迹舟回眸看苏玉：“同学聚会，不用我介绍了吧。”</p><p> 她再仔细看，确实好多都是他们班的人。</p><p> 谢琢，徐一尘，江萌……</p><p> 两排电脑，人是面对面坐的。</p><p> 谢琢靠墙，旁边是徐一尘。</p><p> 他没玩游戏，看了会儿网课视频，过程很专注，自动屏蔽掉了一些吵闹。</p><p> 陈迹舟在他们对面开了两台电脑，苏玉坐下后，正好在谢琢的斜对面。</p><p> 他没有看她，她也尽量回避他的存在。</p><p> 江萌凑过来，亮晶晶的眼睛在惊喜地笑：“你是陈迹舟妹妹啊，怎么都不告诉我。”</p><p> 苏玉捧着脸颊，“因为你没有问我。”</p><p> 江萌忍不了，狠狠揉她的脸：“你怎么会这么傻得可爱……”</p><p> 苏玉觉得自己脸上冷冰冰的，还挺感谢江萌搓她这两下，把她体温都搓热了点。</p><p> 十月份有点气温回暖，可能有些男人怕热，网咖的空调还开着。</p><p> 苏玉穿着外套都觉得这个位置很冻人，温度不是特别低，但空调的风扇就对着她的方向吹。</p><p> 有点受不了。</p><p> 苏玉揣着胳膊，跟上课似的端正坐在桌前，其实是不太想动弹，保持这样的姿势能攒聚一点体温。</p><p> 陈迹舟去买了几瓶喝的过来，然后在苏玉另一边坐下，和江萌两个人正好把她围在了中间：“撸啊撸会吗。”</p><p> 苏玉徐徐地摇头，她飞速地瞥了一眼谢琢的方向，接着很不好意思地放低了声音：“4399可以吗。”</p><p> 陈迹舟闭上眼，扶了下胸口。</p><p> 缓过来后，他说：“也行。”</p><p> “你跟我玩炫舞吧。”江萌握了下苏玉的胳膊，“我教你，很简单的。”</p><p> 苏玉说好。</p><p> 她打开游戏，停留在了注册账号的界面。</p><p> 苏玉看着空空的id一栏。</p><p> 要取个名字，苏玉没什么头绪，手放在键盘上，分明还在思考，食指就慢慢地按了下去，笃笃笃点了三下。</p> ', ' ')('\n <p> xxx</p><p> 有时候，人的潜意识和清醒思维是脱节的。</p><p> 江萌正巧凑过来看一眼：“叉叉叉，什么意思？”</p><p> 苏玉惊讶地看着三个x，她大吃一惊，把backspace键死死按到底，生怕心事从不懂事的指尖昭彰。</p><p> 直到id栏被清空，音响里发出嘟嘟嘟的尖锐提示音。</p><p> 苏玉忙说：“不是不是，我乱打的。”</p><p> 这一刹，察觉到被人注视着。</p><p> 她一抬头，对上一双平静的眼。</p><p> 谢琢看完了视频，他微微偏过头，正在看着苏玉，似乎在洞悉着什么。</p><p> 苏玉侧边的碎发被空调的风吹得凝固在脸上，在他的注视里，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凝固了。</p><p> 体温急剧升高。</p><p> 谢琢在盯着她看……</p><p> 他为什么要盯着她看……</p><p> 是长痘了吗还是……</p><p> 大概十秒之后，他终于挪开了视线。</p><p> 将耳机从颈间摘下，谢琢起了身：“走了。”</p><p> 徐一尘：“啊？这才几点。”</p><p> 他收紧了挎包：“今天爷爷来家里吃饭，你们玩吧。”</p><p> 徐一尘闻言，敬了个军礼，露出一个路飞式的笑容：“代我给老爷子问好。”</p><p> 谢琢快到门口，路过那台立式空调，他倒举起手里的矿泉水瓶，用瓶底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空调的风扇。</p><p> “咔哒”一声。</p><p> 那呼呼往外出的气随着扇叶的颠倒而往上淌去。</p><p> 他的动作很利落，不过是顺手的事。</p><p> 同时，他说：“下次自己去。”</p><p> 苏玉的呼吸和体温得到解放。</p><p> 她那几根冻在脸上的头发活了过来，轻飘飘落在两鬓。</p><p> 心跳和推风扇的声音一样的重和闷。</p><p> 石子投湖，让那一息有所惊扰，又在他离开后，伴随涟漪荡开，水面被慢慢拂平。</p><p> 一切如常，无事发生。</p><p> 于是没有人会知道，有什么东西沉在了她的心中。炙热的，永久地。</p><p> 谢琢和陈迹舟、江萌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，从小一个片区上学。</p><p> 徐一尘是他们的初中同学，也是谢琢一直以来的同桌。</p><p> 在接下来几个人的交流里，苏玉捋清了这个关系。</p><p> 没有结束得太晚，一起往公交站去的时候，陈迹舟和江萌走在前面，徐一尘在苏玉的旁边，没话找话地跟她聊了很多。</p><p> 比如，你老家在清溪？我外婆也是那边人。</p><p> 青团和乌米饭好好吃，我外婆会做。</p><p> 你在清溪哪个学校？</p><p> ……</p><p> 苏玉回答得心不在焉。</p><p> 她低着头看路，心里想着谢琢，与其说想，严格来讲是回味，回味他的眼神，举止，穿着，种种细枝末节。</p><p> 甘之如饴地被困在迷宫。</p><p> 反复地想，反复地想。</p><p> 于是，对徐一尘的回答都是敷衍至极的“嗯”、“还好的”、“对呀”。</p><p> 近乎于谢客的姿态让男孩子安静下来。</p><p> 寂寂的夜里，不讲些什么还是尴尬，他最后挠挠后脑勺，说了句：“清溪挺好玩的，我还记得初中学校组织溯溪，我跟谢琢没赶上车，还在那边村子里留宿了一夜。”</p><p> 听到谢琢的名字，苏玉忽然抬头看他。</p><p> 他耸肩膀，深呼吸，做出缓解局促的举动。</p><p> 徐一尘的鞋带散了。</p><p> 他没有喊任何人停下等他，只是飞快地蹲下，胡乱打上一个结，又飞快地跟随过去。</p><p> 那个瞬间，苏玉很愧疚。</p><p> 因为在他的身上看到某一部分的自己。</p><p> 那个在食堂、没有吃饱饭也要立刻放下筷子的自己。</p><p> 人是不会被相似的人吸引的。</p><p> 一旦对方袒露出底色，让你像照镜子一样，感到无法安宁。</p><p> 就总要抚平些什么。</p><p> 虽然同班，苏玉一点也不了解徐一尘，同样隔着桌椅板凳，她关注谢琢都费劲，更别提不在她眼里的那些人高马大的男同学了。</p><p> 公交车上没人，几个人坐到最后去，徐一尘拿了江萌的《爱格》在看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