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沉甸甸的手提袋递过来，穆真瞥见母亲手腕的玉镯有些晃荡，不由地心酸，她提议。</p><p> “您最近是不是瘦了了，要不，再给您买个新手镯，这个也戴了好多年，换个样式，换换心情。”</p><p> 沈惠珍摇摇头，一向爱美的母亲不止提不起兴趣，反而劝她。</p><p> “你呀，别以为我们不知道，刚给穆理买了车，花了不少钱吧，以后什么都要靠自己，用钱的地方那么多，你有钱也要省一点，知道么。”</p><p> “知道了。”</p><p> 从家里出来，午后日光的角度，顷刻间已经发生变化，芒白色的光线，铺天盖地，</p><p> 从黑暗楼道走到室外的一瞬间，穆真只觉得眼睛刺痛，暴盲了两秒钟。</p><p> 她拎着袋子站在原地，以手遮光。</p><p> 这时李哲南打电话过来，让她去找他玩。</p><p> 她问：“玩？玩什么？”</p><p> “你来了就知道了，快点啊！”</p><p> 这个时间，谁不是上班上学，都在做正事，也就只有李哲南这么放纵跳脱，把玩当事业。现在还要拉上她。</p><p> 穆真眯了眯眼睛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，最后还是要了地址。</p><p> 车载导航设定目的地，她开车来到一处废弃的工业院落门前。</p><p> 虽然招牌上写着汽车修理几个字，但简陋寒呛的门脸，穆真怀疑它一年都接不到一单生意。</p><p> 穆真顺着敞开的大铁门走进去，石板小路杂草丛生，还能闻到一股草木蒸腾的味道，被前几天那场雨泡过，隐隐一股馊味。</p><p> 路尽头不远处新搭了一个凉棚，在凉棚的吊床上，穆真一眼就看到了李哲南，他躺在上面，悠哉悠哉地。</p><p> 穆真觉得挺奇妙的，置身在这么落魄的环境里，李哲南身上是怎么演绎出“养尊处优”那味的？</p><p> 她走过去。</p><p> 午后小睡刚醒，李哲南睁开惺忪双眼，“你来了啊。”</p><p> “这什么地方，你叫我来玩什么？”</p><p> 李哲南咧嘴一笑，“玩我。”</p><p> 穆真冷冷瞪他。</p><p> 李哲南起身投降，“我说着玩的。”</p><p> “今天是你正式离婚的日子，我怕你又像上次，一个人喝到烂醉，所以叫你出来开心开心。”</p><p> 他把吊床让出来，然后拉穆真坐上去，自己反而拖了个小板凳，坐到穆真脚边，单臂推着吊床轻轻晃动。</p><p> 他仰面看她：“好玩吗？”</p><p> 穆真表情顿住，但坐在上面身体，在高高低低的起伏中，跟着轻盈起来。</p><p> “这么远把我叫来，就为了请我坐秋千？”</p><p> 有人大言不惭，说，对。</p><p> 穆真莞尔：“你当我是小孩儿么？”</p><p> “不可以么，你总叫我小孩儿，难道我不能把你当一次小孩儿？”</p><p> “能……”</p><p> 第一次见穆真痛快服从，李哲南朝她勾了勾唇：“不要纠结年纪，你就说好不好玩。”</p><p> 晃动的视野，是回忆的快闪。</p><p> 上次坐秋千是几岁，穆真不记得了，她唯一有印象，是穆理因为坐秋千忘记写作业，被父亲责骂，而她那天恰好考了满分，于是，优秀的姐姐被当成正面教材，拿来对比弟弟的“玩物丧志”。</p><p> 脑子里，一堆无足轻重的回忆，像潮水来了又褪。</p><p> 秋千真的很好玩。</p><p> 好像，生来就是“成年人”的她，就在刚刚，才真正理解穆理六岁时的快乐。</p><p> 压下内心的异样，穆真四下打量这个院落。</p><p> “这里什么地方，你怎么会在？”</p><p> “这里是个汽修厂……上次范鑫在我朋友圈看到的那个。”李哲南撇一眼穆真，“我和这里的老板是朋友，他这里存了不少好车，都是私人珍藏，所以我偶尔过来玩。”</p><p> 穆真点点头。</p><p> 其实，那天她对范鑫和李哲南倒底聊了什么，根本没留意。至于李哲南口中的“好车”，她的实验室应有尽有，更不认为普通人的私藏能好到哪去。</p><p> 穆真表现出的兴趣不大，李哲南也看出来了。</p><p> 但无所谓。</p><p> 他叫陈凯临时布置的汽修厂，就是个幌子，用来防备穆真，万一她哪天突然心血来潮说要看看，他总不能把人真的带到春熙路去吧。</p><p> 所以，穆真不在意最好，她在意呢，他就把人引到这里，就当他们是在约会了。</p><p> 荡秋千毕竟是小孩子的游戏，玩一会儿也就够了。反正也是闲着，</p><p> 李哲南突发其想，让穆真帮他剪头发。</p><p> “现在天气热了，骑摩托车带头盔就更热……不如，把头发剪掉，凉快凉快。”</p><p> 这个提议，有点惊人。</p><p> 穆真一脸诧异看着李哲南去翻工具柜，过了一会儿，还真叫他拿回一个电动理发器。</p><p> 漆着黑色的机身，幽幽一股寒光。</p><p> 李哲南试着按下开关，立马响起一阵铮铮的金属磨砺声，直穿头皮。</p><p> 穆真有点不敢接，“我可从来</p> ', ' ')('\n <p>没给人剪过，你确定要我帮你弄？”</p><p> 李哲南笑着：“这很难吗，把堂堂穆教授吓这样？”</p><p> “不是难，是有人惜发如命，把发型看得比脸都重要，你一个大好青年，我实在不忍心毁了你。”</p><p> “没事，你放心剪，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毁的。”</p><p> 全然的信任，让李哲南坐在石凳上，快速脱掉t恤。</p><p> 他赤着上身，语气随意地交代托尼穆。</p><p> “短一点，剃个……圆寸，那个简单，你知道是圆寸什么吧。”</p><p> 圆寸，顾名思义，就是顺着脑袋的形状开始剃，最后留出一厘米高的头发，发型好不好看全看脑型好不好，现在风险又多一层，还要看理发师的水平。</p><p> 第一次帮别人理发，兴奋大于担忧，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，穆真索性豁出去。</p><p> 李哲南发量浓密，再加上好久没剪了，厚厚一层，穆真从头顶下刀，上去就削了个地中海。</p><p> 绝对不是故意！</p><p> 理发器刀锋太快，穆真没有掌握好度量，第一刀的效果，连她自己都没想到。</p><p> 霎时脸色一凝。</p><p> 连李哲南都听到她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，他语气慢慢，笑：“你干什么坏事了？”</p><p> 穆真：“好像有点短。”</p><p> “别着急，反正大把时间，你可以一点一点找齐。”</p><p> 穆真正在努力挽救，但还是试着问，“剪坏怎么办？”</p><p> “我还能拿你怎么办？”李哲南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可笑，“叫你赔我头发？还是叫你陪我睡觉？”</p><p> 他有意逗穆真，刚要转头去看她表情，却被她拿手扳正脑袋。</p><p> “别乱动，也别开玩笑，万一我手抖，受害的可是你自己。”穆真态度十成十的认真严谨。</p><p> 李哲南终于不再发表意见。</p><p> 又过一会儿。</p><p> 到底是多年实验室练出来的心态，穆真稳得一批，刚才的小问题很快被修正，雏形剪了出来，然后精修，完成。</p><p> “可以了，你看行不行。”</p><p> “帮我把手机拿来，我照照。”老板验货的口吻。</p><p> “不满意也不能退货了。”话是这么说，穆真其实有点不自信，但这样硬撑强势的表情，落在李哲南眼里，就十分有趣了。</p><p> “不满意，你得赔我，怎么赔刚才已经说过了，二选一。”他仰面，拉过她的手，意味深长。</p><p> 穆真拍拍手上头发茬，趁机躲掉，然后去帮他找手机。</p><p> 李哲南背包里东西不少，有上课用的书，还有拉伤喷雾，杂七杂八，穆真费了一些力气，才从底部摸到冰凉金属一枚。</p><p> 手机抽出来，什么东西跟着一起掉在地上。</p><p> 铝箔包装的小东西，啪嗒一声，正好落在李哲南脚边。</p><p> 温热的风，春天好像忽然到了尾声。</p><p> 两人同时低头，然后抬眸，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。</p><p> 霎时初夏的明媚全部涌进这块小天地里,李哲南目光太诚恳，像一束不加遮掩的光，笔直拢住她。</p><p> 少了头发遮挡,他眉眼过分清晰，至此,穆真才得以认真端详自己的作品。</p><p> 怎么说呢。</p><p> 这个发型,放在任何人脑袋上，都像服刑人员，刚刚改造出狱,可配上李哲南这张浓颜脸，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。</p><p> 凌厉陡峭的五官，无遮无拦，撑起寡淡的发型。</p><p> 完全是硬帅。</p><p> 大帅比捡起地上的套子,抖抖灰，重新塞回背包里,一系列动作下来,行云流水,不见丝毫羞赧。</p><p> 反倒把穆真给搞脸红了。</p><p> “你怎么随身携带这个？”穆真的质问毫无力度。</p><p> 偏偏李哲南无比认真，回答道,“今天姐姐正式恢复单身,怕你有需要,所以提前预备一下。”说着,他将背包口转向她。</p><p> “你看,我还准备了好几种款式，热的，凉的，带波纹的,看你喜欢哪种，我们都可以试试。”</p><p> 小刷子样的睫毛往上一撩，眼睛熠熠看向她。</p><p> 那里面满满诚意。</p><p> 穆真却语塞了。</p><p> 她心里两个声音在吼叫，一个在喊，这个男人太浪太危险，另一个叫喊着，越浪越好，不容错过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