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
('\n <p> 在场每个看见它的人，都感觉自己手心也隐隐作疼了。</p><p> 尤其是乐壹，骨肉相连的心有灵犀让他深深体会到了一模一样的伤痛。</p><p> 因此他撑着下巴的右手手指不自觉紧掐了手心。</p><p> 江满双眸颤抖，捧着林参的手兀自悲伤了好一会儿。</p><p> 拆开纱布后，她一个轻微回眸便传达给了嬷嬷暗示。</p><p> 嬷嬷走出房间，很快端来一盆干净的温水。</p><p> 侍女沾湿手帕递给江满。</p><p> 江满接过温热的手帕，仔仔细细为林参擦干净浓血与脏了的药。</p><p> 处理完毕后，打开她自己带来的药膏盒子，用木条挖出一团黢黑的药膏轻轻涂抹至伤口处，再用新的纱布将伤口包裹起来。</p><p> 林参整只手被包得只有五个指头漏在外面。</p><p> 可是别人关切地对待他时，他脑子里想的却是——刚好，与希妹同病相怜了，也是右手。</p><p> “娘娘。”</p><p> 如此念着周禧，他脱口而出：“剩下的药膏可以给我吗？”</p><p> 江满还没回应，她身后的侍女迫不及待拒绝道：“这可是外邦进贡的黑蛟鳞膏！你有多大的脸面开口讨要啊！”</p><p> 林参有些尴尬，冲江满牵扯嘴角笑了笑，但兔子面具看上去仍是面无表情。</p><p> 江满一时心急，忙抬手辩解，「你要便拿，它没那么重要。」</p><p> 林参低眸眨了眨眼，这会儿已经不止是尴尬了，而是因为对方过于厚爱而感到不知所措。</p><p> 江满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局促，却用更加充满温情的眼神注视着他。</p><p> 林参试着抬眸，一看见她如此真情动人的眼睛便迅速再次躲开。</p><p> 就在二人眉来眼去的这会儿时间里，乐壹站起来踩在凳子上，已经与侍女和嬷嬷对骂了三个回合。</p><p> “啊呸！不就是什么什么麟膏！我捞月谷的药比这玩儿意好一千倍！”</p><p> 侍女嘲讽：“再好那也是魔教的东西，上不了台面！岂能与外邦王室进攻的珍品相提并论！”</p><p> 要不是对方是个女人，乐壹已经动手了，“你个小丫头片子！竟敢对本谷主口出狂言！！！”</p><p> 乐壹张牙舞爪的咆哮让小侍女不自觉后退半步，嬷嬷见状把她护至身后，斜眸侧对乐壹，以年龄为优势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气场，“我们娘娘可是荣王妃！是皇亲贵胄！怎会怕你这等江湖莽人！！”</p><p> 乐壹气得失声发笑，“你们是真傻还是装傻，不知道老子他吗最想弄死的就是周芒吗！还敢在我面前提他？！！”</p><p> 侍女和嬷嬷顿时不吭声了。</p><p> 林参拉了拉乐壹衣角，“算了，别吓唬她们。”</p><p> 江满真挚的笑容隐约变得苦涩。</p><p> 她站起来，面向窗户阴沉沉的日光照进来的方向，对乐壹虔诚地重重鞠了一躬，直起身后做哑语手势说，「对不起，我代他，向你们的母亲忏悔。」</p><p> 乐壹放下脚，坐下时哼声翻了个白眼，无情道：“不关你的事，总有一天，周芒会落到我的手里，让他亲自跪在我的面前忏悔。”</p><p> 江满低下头，日光照不到的眸子里不知藏着怎样复杂的阴晦。</p><p> 林参唯一能看清的，是她嘴角边始终保持着的微笑。</p><p> 一模一样的微笑，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。</p><p> “娘娘，就此别过。”</p><p> 林参考虑到乐壹的心情，起身送客，伸手对江满指向门口，“之前你帮过我一次，现在我们两清了。”</p><p> 江满猛抬起头，竟然在短短片刻哭得泪流满面，做哑语手势一下子变得又慌又快，「是周家对不起你们！让我弥补！」</p><p> 乐壹斜眼看完手语，冷漠拒绝道：“你再弥补也算不到周芒头上，我一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，包括他苟且偷生这么多年的利息，就像令狐李一样！”</p><p> 林参不多言，唯叹息道：“请吧。”</p><p> 江满无声哭花了妆，重重摇头做哑语，「我不是为了给他赎罪，我是要给我自己赎罪！我既是他的妻子，合该分摊他的罪过！」</p><p> 侍女和嬷嬷想要安抚她的情绪，却被她用力挣脱。</p><p> 她发不出声的嗓音却好似声嘶力竭，温文尔雅的步摇此刻在她头上甩得天花乱坠，「给我一个机会，求你们！」</p><p> 即使她此刻神情崩溃，依然隐隐笑着，只是笑容变得比哭还难看。</p><p> 林参被她如此激动的情绪吓得后退到乐壹身边，向来不给所厌恶之人留情面的乐壹这会儿也有些凌乱了，恶毒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。</p><p> 他嘴角抽了抽，与林参对视一眼，眼神仿佛在问：这女人怕不是个疯的吧？</p><p> 林参神色复杂，尴尬而无言。</p><p> 江满差点直接跪下，好在被侍女和嬷嬷及时阻止。</p><p> “娘娘！”</p><p> 嬷嬷也痛哭流涕，抱着江满的肩膀不断啜泣，“您别这样！不是您的错！！”</p><p> 小侍女手忙脚乱地把江满搀起来，配合着嬷嬷，趁江满哭得头晕之时把人扶出了房间。</p> ', ' ')('\n <p> 渐渐地，她们的声音消失在门外。</p><p> 林参这才想起问，“这是哪里？”</p><p> 乐壹从被江满震惊到的思绪里回过神，“句兰城客栈。”</p><p> “什么时辰了？”</p><p> “快午时了吧？是个大阴天，晚些可能有一场暴雨，我们最好明早再赶路。”</p><p> 林参走到窗外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，无奈叹道：“又要多耽误一天路程。”</p><p> 忽然，门口向这边传来的脚步声让屋里两个人打起警惕。</p><p> 但林参很快松懈，因为他认出这蹦蹦跳跳的活泼脚步来自周禧。</p><p> 在周禧推门进来之前，他迅速整理兔子面具，确认稳稳戴着。</p><p> 还不忘往头上摸去，欲将竹节发卡摘下来，防止周禧认出这和他在小七宗做的一模一样。</p><p> 但他摸了摸并没有摸到竹节发卡，对上乐壹不屑的眼神才明白乐壹早就帮他摘掉了。</p><p> “白衣哥哥。”</p><p> 周禧推门走进来，买了一大堆吃的，什么烤鸭，甜饼，糖葫芦，一股脑堆放到桌子上。</p><p> “有你喜欢吃的吗？不用跟我客气。”</p><p> 乐壹看了眼满桌食物，无语到嘴巴大张，“你要点脸吧！乱花别人的钱还说不用跟你客气？！！”</p><p> 周禧坐下兀自进食，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，“那我跑腿也要花力气呀。”</p><p> 乐壹拍桌子大叫：“谁让你跑腿了！自己犯馋还找借口！！”</p><p> 周禧努了努嘴，满脸不开心，用力咬撕咬一只鸭腿。</p><p> 他气呼呼的目光并没有直接怼向乐壹，只是把怨气发泄在鸭腿上，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卑微模样。</p><p> 林参走过来，正想让乐壹别发脾气，但乐壹已经一巴掌打掉了周禧手里的鸭腿。</p><p> “我们捞月谷的规矩是下人不允许上桌！蹲一边儿吃去！！”</p><p> 周禧半张双唇，小小的唇边还残留着油光，抬头直愣愣盯着乐壹时，脆弱的自尊心在胸口痛苦地挣扎着。</p><p> 「冷静点！」</p><p> 林参一把将乐壹从周禧身边拉开，挡在周禧面前，对乐壹做手语时，十分用力的手势表达着愤怒，「非要跟他过不去干嘛！」</p><p> 乐壹无差别地连林参一起攻击，食指指肚点着兔子面具额头说：“你就是犯贱！”</p><p> 说罢，撞开林参朝门口走去，路过周禧身旁咬牙切齿地瞪了周禧一眼。</p><p> 砰！</p><p> 他摔门而出，留下林参无奈又心累地靠桌而立。</p><p> 周禧默默把鸭腿捡起来，忍住委屈，随便弹了弹灰就往嘴里塞。</p><p> 林参眉头皱了皱，坐到他身边从他手中拿走脏掉的鸭腿，「别吃。」</p><p> 周禧看着他做完哑语，又看他把鸭腿丢进垃圾桶，不高兴地说：“浪费。”</p><p> 林参微愣，转头看向他，做哑语解释，「但是它已经脏了。」</p><p> “我不嫌弃，你管那么多干嘛。”</p><p> 林参耐心保持温和，继续解释，「这里是客栈，地板很脏，不像自己家里。」</p><p> 周禧闷闷不乐地转过头，去拿别的食物，“看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</p><p> 林参：……</p><p> 真是稍微长一点的句子他就读不明白了。</p><p> 想来之前缠着说要重学手语的话只是三分钟热度。</p><p> 林参让他去看的手语书籍，他恐怕压根没看。</p><p> 林参稍微无语了一会儿，伸手碰了碰他胳膊，示意他看过来。</p><p> 周禧咬着香糕不走心地看向林参。</p><p> 「我，帮，你，换药。」</p><p> 林参这次放缓了速度，每一个字都用最简单的手势去表达，生怕他看不懂。</p><p> 做罢手语后还指了指周禧手腕上已经松掉的纱布绷带。</p><p> 周禧读懂了，却满不在乎道：“不用。”</p><p> 尔后再次把目光落到食物上。</p><p> 林参刚抬起手准备说下一句，他就不看了。</p><p> 让林参尴尬愣在空中的手显得欲言又止。</p><p> 林参心情低迷失落，在旁边默默等周禧吃饱才再次伸手触碰，让他看过来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