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“昆明？”陆知序重复了一句，笑了下，“行，这许承书偶尔也干点儿人事。”</p><p> 温言以为陆知序诧异的是昆明，解释了几句。</p><p> “应该是西南联大那时期的教授，具体是哪一位我也还不知道。”</p><p> “——但不管是哪一位，都是非常有名望的，所以许院长对我算得上很好。”</p><p> “知道了吗？”温言瞪着陆知序说。</p><p> 陆知序哑然失笑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能请到这位教授，也许不全是许承书的原因？”</p><p> 有时月 什么时候温老师才肯给我名分？……</p><p> “那还能是什么原因？”</p><p> 温言没听明白陆知序话里的意思。</p><p> 陆知序笑了声, 很温和缱绻。他喜欢看温言这副模样，乖得勾人，漂亮明媚得很有攻击性的皮囊下, 却有着大多数时候都直白简单到冒傻气的灵魂, 天然不加矫饰的可爱。</p><p> 让人很想把所有能给的东西，都捧到这株漂亮玫瑰的面前, 只为哄她笑一笑。</p><p> 只消笑一笑, 他的世界就被她装点得极姿媚。</p><p> 他目光落在空山深林里，极悠远, 似感叹：“也许你们学文学的, 有缘。”</p><p> 这话果然哄得温言笑起来。</p><p> 她长发褐眼，肤白胜雪地开在满是绿意的山间, 姿态一流地赋予沉寂草木以流动的生命力。</p><p> 陆知序收回目光，只专注地看她。</p><p> -</p><p> 山间不知岁月长。</p><p> 陆知序几乎是溺在了她的骨肉里，他们不知疲倦地亲吻、做爱, 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样沉沦。</p><p> 两天时间像流水一样丝滑地遁入深山。</p><p> 踏上回市区的车时，温言心头甚至浮起留恋。</p><p> 她从未如此不舍一个地方, 离开嘉临的时候没有，离开英国也没有，遑论如今只是个度假暂住的庄园。</p><p> 温言想，也许是这几天太美好，好到像做梦，好到让她都害怕这样的好不会再来。</p><p> 因为不曾拥有，所以眷恋。</p><p> 车飞驰在宽阔的公路上, 不舍越演越烈，化作实质般的愁绪在虚空中追。</p><p> 她恹恹地缩在副驾上，闭着眼, 似睡非睡。</p><p> 陆知序以为她哪里不舒服，把车停在服务区，伸手去摸她的额头。</p><p> 嗓音低缓地问：“这几天累着了？”</p><p> 温言知道他口中的累只什么，睁开一只眼瞪他。</p><p> 他唇边牵弧度：“还挺有活力，那这是怎么了。”</p><p> 连温衡也很懂事地探过来问：“妈咪，是不是生理期要到了呀，我去服务区给你接热水喝。”</p><p> 她的生理期一向不准，很多次都来得突然，而且会很痛，温衡对照顾她已经很有心得了。</p><p> 温言摇摇头：“我没事儿。”</p><p> 那就是有事了。</p><p> 脸色称得上红润，额头也不发烫，身体看起来没问题，所以这事儿出在心里。</p><p> 陆知序看不得她事事都憋闷在心里的习惯，寻到机会就要纠正。</p><p> 指腹抬起她的下巴，哄骗似的：“说来听听。”</p><p> 温言说不出口。</p><p> 这段时间，她好像被陆知序养得有点儿太矫情了。</p><p> 头疼脑热了要被哄一哄，难过了要被哄一哄，就连现在不舍得离开这样的小事都可以放到明面上来讲一讲吗。</p><p> 被陆知序知道了，一定会被笑话吧。</p><p> 她赌气地把头扭过去，看服务区来来回回走动的人，良久为转移话题，才低声说了一句：“只是觉得，大家都活得像蚂蚁。”</p><p>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，陆知序却立时就捕捉到她话里的情绪。</p><p> “不想回去工作了？”他语调比刚才还轻，“想回来我们随时再回来，嗯？”</p><p> “是呀妈咪，我也好喜欢那里。”温衡缩了缩脖子，语带后怕，“就是如果下次没有陈教练一起就好了。”</p><p> 听见这话温言才慢吞吞笑了。</p><p> 温衡跟她一样，是只旱鸭子，学不会游泳。</p><p> 陆知序当晚见到陈教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，很平静地点点头说知道了，然后就将这项技能从温衡的人生清单上划掉。</p><p> 温言抱着温衡笑得前俯后仰。</p><p> 陆知序拿她没办法，话里都是无奈：“还笑，我的基因呢，都去哪儿了？”</p><p> 陆知序各种运动都非常擅长，要不是有林氏陆氏这样的背景撑着，说不定早就去当个专业运动员。</p><p> 温言听了这话还在笑，温衡却先反应过来。</p><p> 小小人儿的眉头蹙得很紧：“爸爸的基因？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</p><p> 陆知序眸色深了深。</p><p> 沉吟片刻刚要说话，温言却在这时候醒过神来了，抢白道：“你爸爸开玩笑的。”</p><p> 陆知序噙着笑看她：“原来我在开玩笑？”</p><p> 温言用力点头，表情严肃。</p><p> “没错，你在开玩笑。”</p><p>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温</p> ', ' ')('\n <p>衡坦白。</p><p> 虽然陆知序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儿，以温衡的性子大概率只会接受良好，但他选择尊重温言。</p><p> 尊重这个辛苦养大温衡的人。</p><p> 于是他笑了笑，没再言语。</p><p> 这会儿温衡带着逗她笑的心思主动揭起伤心事，陆知序很配合他的演出。</p><p> “放心，下次没陈教练，给你换个许教练、马教练，总有你喜欢的。”</p><p> 温衡一本正经拒绝他：“爸爸，我听说中国正在提倡快乐教育，我需要快乐教育。”</p><p> “先让你快乐，然后再教育。”</p><p> “不是这样的！”温衡本能地觉得不对，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。</p><p> 父子俩说得有来有回，热闹的氛围一下就将温言心头那点儿淡淡的惆怅化开了。</p><p> 她笑眯眯看着两个人想，她早被最美好的梦包围了。</p><p> 和在哪里，看什么风景，其实无关的。</p><p> 她眉眼变得软和，脸上也有了笑涡。</p><p> 陆知序认真观察了会儿：“没事了？”</p><p> 温言心里头一软，乖乖坦白：“没事了。刚才就只是莫名其妙有点儿舍不得，已经好了。”</p><p> 她没想到自己这样小的情绪，也可以被看到，被认真处理，而不是只能埋着藏着假装这些情绪全都不在，然后静静等他们发酵成一团，直到某一天彻底爆炸。</p><p> 陆知序简直就像她的拆弹专家。</p><p> 从以前到现在，每一次都承接着她暴走的情绪。</p><p> 这感觉，莫名有一点点安心。</p><p> 她的袒露与直接也让陆知序受用。</p><p> 什么他都担得起，只要她别躲，别藏，别再跑。</p><p> 陆知序看看表：“那就出发，时间有些紧了。”</p><p> 陆知序把温言送到目的地，带着温衡先走。</p><p> “别忘了晚上的饭局。”他拉开车门，将人抵在车上俯身在她耳侧低声说。</p><p> 温言推他：“知道了，别在这里这样，一会儿被许院长看到了。”</p><p> “看见就看见。”陆知序嗓音和煦，“迟早也要知道的。”</p><p> “那也不是现在。”</p><p> 陆知序拖长了嗓：“那到底什么时候，我们温老师才肯给我这个名分？嗯？”</p><p> 温言被他逗得面红耳赤，急起来语气就带了几分嗔怒。</p><p> “哎呀，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。”</p><p> 陆知序慢悠悠叹出口气：“行。”</p><p> 到底还是依着她的意，退后一步，松开她。</p><p> 他们便又回到世俗里的安全距离。</p><p> 温言看着这一步，好像紧密的坚不可摧的东西又被割开一条裂隙。</p><p> 有不安全的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，把口子撑得更大。</p><p> 她的眼睛不知为什么有些酸凉。</p><p> 但她没时间细想了。</p><p> 她摆摆手，闷声：“我进去了。”</p><p> 陆知序不作声，在她背后看着她走。</p><p> 温言察觉得到那目光，深的沉的炙热的，一瞬也不眨地牢牢锁着她呢。</p><p> 她有些啼笑皆非。</p><p> 笑自己，不过是进去吃个饭，告别也能告出生离的沉重感觉。</p><p> 也笑陆知序，不过是吃个饭，那么看着她做什么，还真觉得她又要跑么。</p><p> 她突发奇想地驻足，回头。</p><p> 陆知序果然还在原地。</p><p> 他背对着光，靠车身站得有些懒散，正夹着根烟，半眯着眼仰头吐出口白雾。</p><p> 那白雾优雅地升起来，团在一起，又流散开来，什么都不剩了。</p><p> 见温言回头，他将烟朝身后放了放，抬手挥挥空气。</p><p> 这才挑眉看她：“还不进去？”</p><p> 这几天和温言在一起，都没见他抽过烟的。</p><p> 温言莫名生出点儿冲动。</p><p> 这念头一旦出现就发芽，破土，肆意生长，挡也挡不住，按也按不下。</p><p> 温言心口狂跳，闭上眼只犹豫了一秒。</p><p> 就决定放任自己这小小的冲动。</p><p> 她朝陆知序跑过去。</p><p> 用和分离全然不同的速度，热烈地，勇敢地，大胆地奔过去。</p><p> 在陆知序有些诧异的眼神里，撞进他宽阔的胸膛，用力抱住他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