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那双眼里是纯粹的黑色，好似什么都不可赎回的夜晚。</p><p> 连一点儿热闹都照不见。</p><p> “没记错的话，许承书是研究红学的？”陆知序慢声问。</p><p> 李一白回答得很专业：“是的。许教授不但在京大带了课程，还开设讲座，允许校外社会人士前去旁听，多年来的书籍著作也多与明清小说相关，红学研究类的著作更是不胜枚举。”</p><p> 李一白不停歇地说。</p><p> 仿佛只要说的字儿够多，就能填满这空寂办公室里回荡着的森冷，和针落可闻的孤独。</p><p> 太孤独了，连声音都少。</p><p> 李一白想，陆总付给他的工资里，有一大半都用来消解这种浸骨的淡漠了。</p><p> 任谁和陆总呆久了，都会很想念喧嚣热闹的人间。</p><p> 李一白看见陆知序不知为何笑了笑。</p><p> “我隐约记得陆迟风之前交过一个提案，想给这些老教授拍纪录片。”</p><p> 李一白：“大方向是这样没错，具体提案应该有存档，我稍后去找出来。”</p><p> 陆知序不置可否：“联系陆迟风吧，给他和许承书组个局。”</p><p> “明晚，我希望许承书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地方。”</p><p> “是。”</p><p> 李一白退至门外，汗意早濡湿了衬衣。</p><p> 有时云 他亲过你没？认真回答我。</p><p> 没和陆知序说晚安, 温言睡了个难得的好觉。</p><p> 如果不是许承书临时发消息说他今晚不来，温言心情会更好。</p><p> 但她人已经到李一白发来的地址，也就没想着再走。</p><p> 昨晚她查了查资料, 这次文化小镇的选址前身是数条老胡同交错的旧区, 旧水河与萧凉河穿插着流经。老胡同脏乱，旧河也污了新班子的脸面, 改造是前些年就板上钉钉的事儿了。</p><p> 只是没想到拖了这么些年, 拖到由陆氏啃下这块蛋糕。</p><p> 要是放在消息刚传出来时就开工，轮不到陆氏。</p><p> 马上就到七月, 天气越来越热, 下午四点的太阳落在街面上，晒得人冰淇淋似的融化掉, 大家都在躲着光走。</p><p> 温言找了家胡同口的咖啡店，点了杯冰美式，坐在门外高椅上汲着冰块的凉气等人。</p><p>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陆知序。</p><p> 称得上燥热的天气, 他仍旧穿着西裤和长袖衬衫，袖口规正地扣好, 除锁骨处隐约可见的月白色肌肤外，再没露出半点儿。</p><p> 假正经，温言腹诽。</p><p> 狭窄的胡同夹道开着红而热的小花儿，太阳一晃，明艳艳地烧起来，一路烧到胡同尽头去。</p><p> 但也没能把踩着光走来的男人烧得热烈几分。</p><p> 他在温言面前站定，宽阔的身躯为温言投下一片阴影。</p><p> 温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凉取悦, 舒服得眯起眼。</p><p> “陆先生不是说要开会，不能来？”温言哼了声，“说话不算话, 以后呀，傻子才信你呢。”</p><p> 她看看时间，撇嘴：“骗人就算了，还迟到。”</p><p> 陆知序背对着阳光，却眯了眯眼。</p><p> 从温言手中将冰美式抽走。</p><p> “国外风水这么好，出去待几年连肚子都不疼了？”</p><p> 温言摸着鼻子嘟囔：“又不是这几天来，这么热的天，喝点儿怎么了。你以为都跟你似的，大冰块24小时全自动降温啊？”</p><p> 陆知序黑沉的眸子咬着她看。</p><p> 温言今天穿了条杏色的法式玫瑰裙，大方领下坦诚着大片雪白皮肤，在太阳底下泛着温柔的光泽。</p><p> 小姑娘许是怕晒，规规矩矩坐在他的阴影下，像极了心甘情愿被他庇佑的样子。</p><p> 乖得陆知序想把人抱在腿上亲。</p><p> 只是这张嘴，说出的话还是那么气人。</p><p> 陆知序轻笑了声，像六月碧波上盛开的粉荷，温柔地吐字：“微博。”</p><p> 温言刹那间缩了缩颈。</p><p> 警惕地瞪着他看：“什么意思。”</p><p> 她整个人倏地绷紧，想往后退却无处可退。</p><p> 陆知序好整以暇看她这一系列戒备反应，眸里都是兴味，却并不言语。</p><p> 温言在他面前没办法，只能强装镇定：“什么微博？你们这项目要在微博上宣传吗，我觉得可以诶。”</p><p> “温言，我可以给你狡辩的机会。”</p><p> “但如果理由不成立，你要想好后果。”</p><p> 陆知序凝着她缓慢地吐字儿，每个字眼拆开了都是一道鞭刑，密密麻麻笞打在温言的皮肤上。</p><p> 她的脸都紧张热了，脑子飞速转动。</p><p> 不可能的，她第一时间就给官方去了消息，陆知序怎么可能会知道呢。</p><p> 就算知道，也可能只是李一白汇报的，他至少应该没看到照片才是。</p><p> 他肯定是在诈她。</p><p> 于是温言眨眨眼，抬起头和他对视：“听不懂陆先生说什么。”</p><p> 陆知序唇边浮弧度：“不想听懂的，你总是听不</p> ', ' ')('\n <p>懂。”</p><p> “那就别怪我晚点儿连着昨晚的帐，一起和你清算。”</p><p> 温言蓦地站起来，抱着臂跟他对峙。</p><p> “昨天不是替温衡说谢谢了吗？你还想怎么样呀。陆知序你别太狂妄了，不是来工作的吗？算什么帐！”</p><p> 温言一紧张语速就快，话又多又密，白玉珠子似的脆生生朝外蹦，比琵琶更悦耳。</p><p> 这么多年，这些小习惯也还是没变。</p><p> 她这一站起来，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近。</p><p> 隔着空气中淡金的灰尘，化开的咖色冰美式，和法式杏色长裙胸前盛开的玫瑰花纹，她的气味儿直往他的鼻息里钻。</p><p> 是金柚、玫瑰，混合着淡淡朗姆酒的香气。</p><p> 甜得很热烈，像一场盛大的蔷薇花事。</p><p> 陆知序喉头很缓地动了下，凝着温言领口的雪色，忽然觉得那儿空得很碍眼。</p><p> “温言，我再送你些新首饰吧。”</p><p> 他表情和语气都寡淡，只黑眸里，有藏也藏不住的春意。</p><p> 温言险些陷落进那双乌黑眼眸里去，可很快又被后头藏起来的热烈烫着。</p><p> 她摇摇头：“如果我喜欢那些首饰，当年就全部卷着一起跑了。那么多，你都能报警抓我的程度。”</p><p> 陆知序淡淡睨她一眼：“你也知道。”</p><p> 他宁愿她全带着走。</p><p> 至少证明对他还有点儿什么企图。</p><p> 起码好过现在，不管不顾献上自己最宝贵最炙热的一切后，就烟花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，让他上天入地都不知道去哪儿追。</p><p> 天底下哪有这么荒唐可恶的小姑娘。</p><p> “后天香港有个拍卖会，你和我一起去。”他一锤定音，不容置疑，“走吧，看看项目。”</p><p> -</p><p> 小镇有新的名字，叫“观澜”。</p><p> 陆氏找了业内最好的建筑团队和京市的4a广告公司一起来做这项目。</p><p> 设计院出了图纸，建筑团队负责打造整个小镇雏形，而内里填满中西各国不同文化这一块，交给了广告公司来。</p><p> 他们到时，两边的人都在等。</p><p> 建筑团队那边来的是项目经理，叫陈波，见到陆知序亲至紧张得不得了，连连解释以为今天只是带京大的教授们熟悉一下场地，所以公司才派他做代表。</p><p> 陆知序颔首，没说什么。</p><p> 温言看见陈工倏地松出一口气来。</p><p> 瞧瞧这人，真是走哪都惹人惊惧。</p><p> 广告公司来的人更年轻，他个子很高，穿着咖色系的衬衫外套，内里搭了件杏色t恤，裤子是垂坠感的淡色长裤，有种日系的清爽感。笑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缝，见了陆知序倒是不紧张。</p><p> 但一个劲儿朝温言身边靠。</p><p> “没想到竟然能请来京大的教授做参谋！我高考差了七八分，不然当年说不定也去京大了，真是太可惜了。”</p><p> 提起京大，他很兴奋。</p><p> “只是普通讲师。”温言明朗地笑笑，“不可惜，京大任何时候都欢迎有心向学的学子。”</p><p> 俞南说话还带着点儿学生气，看起来没怎么经过社会的毒打，将陆知序很自然地无视得很彻底。</p><p> 他从大大的斜挎包里捧出ipad，给温言看他们的项目方案。</p><p> “我们打算提取八个不同国家的文化基因，找到代表元素，然后立足于基础元素，找到用户痛点，通过各类艺术装置和陈列，实现线□□验与文化场景的交融，最终达成击穿用户心智的目标，让大家以后提起多国文化小镇，首先想到的，绝对就是咱们‘观澜’！”</p><p> 俞南说得兴奋，被陆知序不留情面地打断：“说人话。”</p><p> 温言扫陆知序一眼，从他平静的表情上，看不出什么情绪。</p><p> 这小孩儿是不大靠谱，但陆知序的反应……也叫人看不出公私。</p><p> 俞南倒没懈劲儿：“哦哦，比如荷兰，提到荷兰大家想到的都是风车和郁金香对吧。这就是荷兰这个国家的文化基因，我们在设计美食区域，文化区域的时候，都要不遗余力地带上这些元素，让来体验的人，都有身临其境的感受。”</p><p> 很中规中矩的想法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