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 <p> 不远处的谭星河自来熟,好奇地问:“陈秉言是谁?也是事务所的员工吗?”</p><p> “不是,算是我们的甲方吧。”李驰纠正他。</p><p> 谭星河这就明白了:“怪不得,真难伺候,还得我们老板去机场接他。”</p><p> 林叙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叹气直摇头。</p><p> 雪势小了许多,不过还在下,路上免不了堵车,打车也很不好打。施乐紧赶慢赶到达机场时已经快要六点。</p><p> 陈秉言换了身深蓝色暗格西装,内搭同色系马甲,远远看过去,不止身高显眼,身体线条被细致的剪裁完全显现出来,来来往往的喧嚣和嘈杂自动糊上马赛克。</p><p> 施乐眼里只有他。</p><p> “路上堵车,等久了吧?”</p><p> “没事,回吧。”</p><p> 施乐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点失落和委屈,但他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。他们已经五天没见,期间也没有过联系,那肯定不是他惹的。</p><p> “这次出差不顺利?”他问。</p><p> “顺利。”</p><p> “噢。”</p><p> 他们到达停车场,施乐要去开驾驶座的门,手突然被陈秉言握住。</p><p> “你干嘛?”他条件反射般躲开。</p><p> 动静很大,陈秉言眼中的失落更甚,弯了弯空荡荡的手心说:“我开吧。”</p><p> 车子拐出机场快速路,上了进入市区的高架时,施乐打破车厢内的沉默:“陈秉言,我又接了新的单子,会和新来的实习生负责,之后你家的后续事宜,都交给林叙和李驰了,你和他们联系。”</p><p> “为什么?”</p><p> “正常的调整。而且,”施乐顿了片刻才说:“我们还是少接触比较好。”</p><p> 陈秉言没说话,踩着油门开始加速超车,驶下高架之后打着转向灯停在路边。</p><p> 他松开安全带,将身体转向施乐,沉闷的声音响起:“而且什么?你再说一遍。”</p><p> 阴雪天,天黑得也早,雨刮器还在一摆一摆地工作,对面的车辆由远及近,车灯经过,施乐的脸亮起来又暗下去。</p><p> 他咬字清晰,态度坚决:“而且,我们应该减少接触。”</p><p> 陈秉言一动不动盯着他,把他脸上所有会出现的表情都收入眼底。</p><p> “工作也不行?”</p><p> “工作也不行。”</p><p> 看不出一丝松动。</p><p>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,施乐迎着他已明显在发怒边缘的目光继续说:“我不喜欢在工作中掺杂个人情感,不喜欢和前男友有任何联系。之前以为能公事公办,但这几天下来,我做不到,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新生活,不想和你再有联系。”</p><p> “就这么讨厌我?”</p><p> “是。”</p><p> “为什么?”陈秉言隐忍未发的怒气好像瞬间消散了,平静中却有着另一种说不清的情绪。</p><p> “没有为什么,我说过很多遍,我不爱你了。”</p><p> “那要怎样你才能接受我们当朋友,把我当成林叙,当成周聿那样。怎么才能相信我也放下了?”</p><p> 施乐的眼眶有点发酸,他咬紧牙,把酸胀感压下去,缓缓地说:“你开始一段新感情,这就是最好的证明。”</p><p> “看到我身边有了其他人,你就愿意和我继续来往?”</p><p> “是。”</p><p> “这简单,我还没告诉你,最近就有在接触的人,既然你对我这么不放心,可以带来给你见见。”</p><p> 陈秉言还是死死盯着施乐:“你不是质疑我出差为什么没有带团队吗?因为我不是去出差,我是去见她,是去约会。”</p><p> 施乐在这样的对视中败下阵来,先一步别过头,不再看他。</p><p> 他还在说:“我们一起长大,她前段时间又联系我,反正我也是一个人,就答应了她。这次去香港,我们做了很多事,很愉快。如果你要这样的结果,我现在就可以给她打电话,给她订机票,带来给你见见。”</p><p> 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存在。</p><p> 一起做了很多事,很愉快。</p><p> 施乐装作不在意,语气轻快:“不用麻烦啦,恭喜你啊。”</p><p> 陈秉言的身体突然倾向副驾,一只手撑在椅背上,一只手紧紧握住施乐的手腕:“我牵她的手,我拥抱她,我和她住在一起,我们以后会结婚,生儿育女。你也恭喜?”</p><p> “恭喜。”施乐想把手抽出来,他越想抽离,陈秉言握得越紧。</p><p> “那天晚上怎么不挣扎?”</p><p> 施乐瞳孔瞬间放大:“你装睡?”</p><p> 陈秉言深深叹了口气:“你还爱我,为什么骗我,为什么要让我和别人在一起。”</p><p> 这样的步步紧逼不在他的计划之内,但他被那个莫名的实习生刺激,被施乐要断绝来往的话刺激,被施乐的恭喜彻底激怒。</p><p> “我不能陪着你吗?为什么?有什么话,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?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?”</p><p> 施乐慌了一会儿,马上调整过来:“我们已经分手了,你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。工作的事我会让林叙联系</p> ', ' ')('\n <p>你,不必再见。”</p><p> 他要下车,陈秉言锁了车门。</p><p> “你让我下去,我自己回去。”</p><p> 陈秉言不停地深呼吸,他快要被施乐气疯,现在最想做得事情是堵上施乐那张不会说话的嘴,把施乐带回家关起来,日日夜夜陪着他。</p><p> 但他不敢。</p><p> “对不起,是我越界了。”他道歉:“天黑路滑,我送你回去。”</p><p> 到达滨东花园楼下时,雪已经停了,施乐下车前,以一种非常冷静的态度说:“我已经不爱你了,不要再执着我,如果你不相信,非要觉得我在骗你,那我也可以尽快展开一段新感情证明给你看,你知道的,我不是随便的人。或者,我会离开这里。”</p><p> 陈秉言解开车锁,施乐头也不回地下车离开。</p><p> 到底为什么?为什么!</p><p> 陈秉言简直要疯。</p><p> 施乐回到家,施悦已经将晚饭做好:“刚刚好,快来看看我做了什么?”</p><p> 门口的人站着不动。</p><p> 施悦听不到声响,从厨房走出来,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惊呼出声——施乐大口大口喘着气,胸膛极速起伏中,眼睛瞪着,泪水不住地往出流,嘴唇被咬得渗出血迹。</p><p> “怎么了!”她跑过去,双手触碰到施乐的身体,冰冷僵硬。</p><p> “哥!”施悦从玄关的衣柜中找出前段时间换下还未来得及清洗的羽绒服,裹在施乐身上。</p><p> “哪里不舒服,我们去医院?”</p><p> 施乐的哭声渐渐从牙关中溢出来,他在施悦面前放声大哭。</p><p> 能够把悲伤情绪释放出来是好现象,这已经是施乐在经过专业系统的治疗之后的效果。</p><p> 他积极热情地面对生活,自信开朗,对工作重新树立起信心和兴趣。医生给他的诊断结果是已恢复,所以他出院了。</p><p> 但施乐其实很清楚,他还有复发的可能,且每复发一次,病情就会比上一次还要严重,像一颗不定时炸弹,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发。</p><p> 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,可他不敢把陈秉言再牵扯进自己的生活。</p><p> 正是因为清楚陈秉言爱他,所以才更不敢。</p><p> 不敢想象,陈秉言在将来的某一天,满心期待规划着想要做的日常一二三时,却看到没有呼吸的他会怎样。</p><p> 陈秉言爱他,就会自责会悔恨,恨自己没有及时察觉,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,进而惩罚自己。</p><p> 如果如实相告,这颗不定时炸弹会同时存在于陈秉言心中。</p><p> 陈秉言爱他,就会长期生活在担忧和恐慌当中。</p><p> 一天可以,一年可以,五年十年呢?陈秉言会不会厌烦?他的社交圈内是各行各业顶尖优秀人才,俊男靓女五光十色。</p><p> 为什么要守着一个不正常不健康的爱人,这对陈秉言不公平。</p><p> 无解。</p><p> 唯一的解,是陈秉言不爱他。</p><p> 他说着违心的话,要让陈秉言知道他是一个不值得的人,不值得喜欢,不值得浪费时间。</p><p> 只要陈秉言走出这段错误的感情,他怎样都与他无关。</p><p> 哪怕施乐有一天不在了,陈秉言也不会太难过。</p><p> 最多最多,是惋惜一下:噢,我以前喜欢过的人,不过后来分手了,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没了。</p><p> 惋惜之后,该干嘛干嘛,他还有自己的事业要忙,还有自己的家人要陪伴要关心。</p><p> 施悦安静地听完整个故事,她心疼地抱了抱这个如此瘦弱又如此强大的男人。</p><p> “哥,你管那么多干什么,就不能,就不能单纯地只是为自己想想吗?既然舍不得,就不要舍。”</p><p> “能舍得的。人体细胞会持续经历凋亡与再生,记忆与情感的存续并非恒定不变,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。”</p><p> 他的情绪波动太大,一时之间竟没有察觉,施悦对于他生病的事情竟然毫无反应,关注的点都在陈秉言相关。</p><p> “那和我去新加坡吧。”</p><p> 施悦的提议是现下困境中最为中肯可行的,但他迟疑了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