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绿灯跳转，孟林絮絮叨叨。<br/> 就算得不到回应，他断续给徐钰鸣讲完这座百年小城的历史，扭头就见人搂着小婴儿睡着了。<br/> 过去路口，孟林按下转向灯，缓缓停靠路边停车位，调高车内暖风，解开安全带，略侧身凝视眼前青年的睡颜。<br/> 太阳逐渐西偏。<br/> 余辉落在车玻璃，又跳到他眉心。<br/> 暖光像浇在牛奶的太妃糖霜，漆眉如墨化开，秀气鼻梁下的粉唇抿起来时软乎，不见纹路，看起来很好亲。因为出来得匆忙，所以他没带太多衣服，身上棉袄还是刚出院时穿的，领口略显老旧，与其精致面容格格不入。<br/> 伴随他借助座椅轻轻蹭蹭侧脸，孟林屏住呼吸。<br/> 虽然这些天一直在修养，可因为他终日惶惶不安，养不出肉，脸颊现在还是瘦得有些脱相。<br/> 短时间里经历大起大悲，他眼底还有未擦干净的泪痕，即便是睡着了也不踏实，睫毛偶尔颤抖，令人万分怜爱。<br/> 他怀中的小婴儿不知何时醒了，也没吵闹，静静凝视妈妈的脸。<br/> 孟林无声叹气。<br/> 虽然他生孩子的朋友不多，基本上这种不会讲话生物除去吃就是睡，别说面部表情了，心情好时能给个白眼就算小祖宗大恩大德。<br/> 至于小鸟这样能完美表达愤怒、不屑等神态的婴儿……孟林后背发凉：总不能是重生吧？<br/> 紧接。<br/> “到了吗？”<br/> 徐钰鸣醒了。<br/> 他先是把小鸟拢在怀里，手背贴在女儿额头，见温度降下去才松口气。<br/> 只是周围环境陌生，他眼中闪过几分茫然，手指潜意识放在把手，表情无比警惕与不安：“这是？”<br/> “学校另一边停车场，因为距离宿舍较远，所以从来没来过。”孟林解释，示意他看旁边路标：“晚上其实挺热闹。”<br/> 见周围仍是来来往往的学生，徐钰鸣犹豫片刻收回手。<br/> “晚上。”<br/> 每所大学配套小吃街，几乎是不成文规矩，学生成群结队自车边走过，手里提着花花绿绿的塑料袋，瞧不出里面装的东西，徐钰鸣视线跟着转。<br/> “你吃过吗？泡菜碳烤五花肉。”<br/> ……摇摇头。<br/> “芝士排骨米饭呢，量大便宜。”<br/> ……略迟疑地摇摇头。<br/> “念大学时没有很喜欢的小吃吗？”<br/> 孟林斟酌用词，他想借此打探徐钰鸣的过去，以来满足自己私人幻想。<br/> 徐钰鸣还没开口，谁料怀中原本安分的小鸟忽然暴动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嗷一嗓子吓了他大跳：“小鸟？”<br/>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刚喂了，应该不是饿，纸尿裤还是干的，那为什么呢？<br/> “乖乖，乖乖。”<br/> 哄起孩子，先前话题不了了之。<br/> 见徐钰鸣的注意力短时间不会放在他身上，孟林心中憋股火，可跟小婴儿置气，说出去笑掉大牙。<br/> 即便到现在，徐钰鸣也不太会缠孩子，反而是小鸟轻松拿捏住他，如果徐钰鸣的注意力被旁人分散，婴儿变着法的也要再吸引回来。<br/> 孟林系好安全带，目视前方，手握方向盘。<br/> 他没看错。<br/> 这个红猴子，就是故意的。<br/> 红猴子干嚎，嚎几声，觉得妈妈哄累了就不嗷呜嗷呜，砸吧砸吧嘴，小脸使劲蹭徐钰鸣的掌心。<br/> 过上几分钟，听见妈妈开始回到孟林问题，顿时抗议，继续打雷不下雨。<br/> 直到头顶贴来妈妈暖烘烘、香喷喷的脸颊，妈妈注意力全在她，小鸟舒服了，撅撅嘴巴，想亲亲她的好妈妈。<br/> 当然，徐钰鸣来不及回应。<br/> 他凝视窗外某辆亮灯的黑车，方头银顶，高底大轮，挂着云州的车牌，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。<br/> “……”徐钰鸣张口。<br/> 臂弯里的小鸟拼命往他怀里靠，试图安抚住全身颤抖的妈妈，小手紧紧勾住妈妈的衣服。<br/> 妈妈为什么在害怕呢？<br/> 是有人欺负妈妈么？<br/> 小鸟团起拳头，恶狠狠抡出去。<br/> 虽然在旁人看来，不过是小婴儿睡醒后再平常不过的伸胳膊，小幅度小力度毫无半分威慑力，但现在的小鸟，已经拼命全力了。<br/> 她只是想保护妈妈。<br/> 第37章<br/> ◎小鸟啃手手◎<br/> 徐钰鸣鼻子发呛。<br/> 等他回神，小鸟暖烘身体拼命往他怀里扎，孟林也不知何时回头，单手撑住储物箱略显担忧望着他。<br/> “身体不舒服？脸色好白，空调温度太高了，换下来棉袄试试？”<br/> 看着他嘴一张一合，徐钰鸣耳膜跳动声疯狂，他想回应，视线始终死死凝固在锃亮黑车，几番压制翻涌委屈，讲话发颤：“于川……”<br/> 奈何嗓音紧绷，讲出来的话发颤到岔音，孟林侧耳，表情略显不解。<br/> “他家里最近有事，比较忙，脱不开身过来，想找他？我帮你联系一下。”<br/> 说完，孟林就要掏手机。<br/> 徐钰鸣讲不出话，因为逃避，他已经无法分辨内心恐惧还是紧张，无助地搂紧怀中小鸟，远远逃离车窗边。<br/> 孟林就算再迟钝，终于觉察异样。<br/> “钰鸣？”<br/> 黑车停在路边，是个很容易观察其余三条岔路的显眼位置，这段时间刚巧过了学生下课，所来往进出的车辆并不多，现在有一辆停在停车场，却始终没人下来，自然引起黑车里面的人关注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