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寒彧垂眸看了他一会儿，伸出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，将尤虹放回去，转身走了。<br/> 凌灵伸手想去碰被师尊摸过的地方，却被早就盘踞在他脑袋上的尤虹啃了一口，还好没破皮。<br/> 两日后。<br/> 初心殿的总掌教徐参月过来时，凌灵正坐在昨日的凉亭里练棋，姬寒彧在一旁喝茶看书，不时过来指点两句。<br/> “见过圣尊，”徐参月行了道礼，双手呈上一个深蓝色带印鉴的卷轴，“这是本届弟子们的书面成绩，里面还有凌灵的答卷，请圣尊过目。”<br/> 凌灵立刻紧张起来，目不转睛地盯着师尊接过那成绩单。他倒不是担心自己通过不了，而是好奇能拿第几。<br/> 他牛都吹出去了，万一被那薛仲铉考了第二，岂不丢脸？<br/> 第29章 亲近<br/> 姬寒彧并没着急打开卷轴，而是看着来人：“徐掌教亲自登门，可还有事？”<br/> 新弟子的小考成绩并不是什么大事，初心殿向来都是派执事往各山峰送的，徐参月身为总掌教却亲自来访，必然不是为了这个。<br/> “圣尊明鉴，不是什么大事。”徐参月看了凌灵一眼，欲言又止。<br/> 凌灵还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瞅着自家师尊那白玉长指里攥着的卷轴，没注意到徐参月的神情，便见一身白衣的姬寒彧身形微动，起身将人带走了。<br/> 凌灵忐忑地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那抹白色身影重新回来。<br/> “师尊，”他丢下手中棋子奔过去，仰着小脸问，“徒儿考了第几？”<br/> 姬寒彧垂着眼看他，眸中冰霜一片：“挑起私斗且动用灵力伤害同门，你可知错？”<br/> 原来徐掌教是来说这个事，也对，初心殿虽然已经处理，但他是罪魁，师尊当然要知情。凌灵也不辩解，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。<br/> 姬寒彧剑眉微拧：“本尊问你知错没有？”<br/> “请师尊责罚。”凌灵伏首拜道。<br/> “回话！”<br/> ”请师尊责罚！”<br/> 姬寒彧看着那俯首在地上的倔强小童，不由怒从心起。<br/> 他本就灵力低微，不仅不听韩羽告诫，一个人和那么多人乱来，当然要挨打，可他事后竟还瞒着韩羽；且不论动手的理由是什么，先用灵力伤人便该受罚思过，日后不可再犯，他竟这般态度？<br/> 在他这个师尊跟前，他不是一向乖巧听话么？<br/> “你既一心求责罚，便别跪在这亭内，”姬寒彧指着廷外的石子路，“去那跪着，何时想通了何时起来！”<br/> “徒儿遵命。”凌灵垂着眼起身走到石子路上，重新跪得笔直。<br/> 姬寒彧见他如此冥顽不灵，也懒得再理他，当即便拂袖而去。<br/> 山雨欲来。<br/>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，饶是平日里空气稀薄的山顶此时的气压也强了不少，让人心口发闷。<br/> 凌灵依旧端跪在凉亭外面，坚硬的鹅卵石大小不一，虽每一颗都被磨得圆润滑腻，可稚嫩的膝盖跪在上面却并不好受。<br/> 时间一点点过去，他渐渐觉得下身失去了知觉，意识也模糊起来，脑袋昏昏沉沉的，好几次差点栽倒在地。<br/> 尤虹盘在他头顶正打哈欠，差点被他甩下去，忙用四个小爪抓牢他的头发将自己固定住，嘴里还“嘶嘶”地凶他，好像在责怪他不仅修为低，身体也这么不中用，才跪了五六个时辰便受不住，哪像个修行者？<br/> 滂沱大雨终于降下。<br/> 老天仿佛在空中拿着个大桶不断往下面泼水，冰冷刺骨的大雨瞬间笼罩整个庭院，孤云峰整个山顶很快便朦胧一片。<br/> “嘶嘶！”尤虹兴奋地坐起来，仰着小脑袋接受雨水的洗礼，见凌灵跪不稳，干脆从他脑袋上跳了下去，爬到潮湿的草丛里撒欢去了。<br/> 凌灵浑身湿透，眼睛被大雨砸得连睁都睁不开。他甩了甩脑袋，用手擦掉脸上的雨水却无济于事，身体也愈发难受，只得将下唇咬破，用疼痛和血腥味刺激自己。<br/> 不知又过了多久，早已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抹雪白高大的身影，在灰蒙蒙的视野中仿佛唯一的存在。<br/> “师尊……”凌灵喃喃道。<br/> 姬寒彧站在隔绝雨水的结界之内，垂眸看着那端跪着的小小身影，倔强、执着、脆弱。<br/> “你就这般执迷不悟？”他道。<br/> 你可知你那般维护的两个人，不过是带着极大恶意接近你，注定要伤你性命的无情之人？<br/> 凌灵仰头看他，虚弱地笑了笑：“弟子…不悔。”<br/> “你……”姬寒彧还要发问，却见那小小一团再也撑不住，身体朝一边歪去。<br/> 他来不及细想便弯身去扶，碰及对方才发现凌灵已经烧得浑身滚烫，而他体内的业火也即刻苏醒，心口涌上一股灼痛。<br/> “凌灵！”姬寒彧眉心狠狠一沉，布下结界的同时托住那柔软无力的小身体，将人打横抱起，转身疾步回了寝殿。<br/> 他将凌灵放在寝榻上，挥手从广袖中飞出两道符纸化作两个白衣童子，命他们抬来一桶水，再以真气快速加热。<br/> 凌灵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，小脸两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，饱满的小嘴却失了颜色，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大眼睛紧闭着，浓密的睫毛化作两个小小的扇子铺在眼睑下。<br/> 姬寒彧伸手抚上他的额头，不解道：“以你的体魄，不该如此孱弱才是。”<br/> 凌灵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，姬寒彧没和上回一样帮他用术法蒸干，而是吩咐童子去药房配汤药，他将人抱到屏风后，打算让他在热水里泡一泡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