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
('\n <p> “以前有一位奥地利医生,名叫麦斯麦。他治病的时候,会先让患者喝下一杯带有铁屑的水,再用磁棒触碰他们……因为他不少病人都是深闺贵妇,轻微触碰都会引发很大的反应,所以一直对他的医术深信不疑。”</p><p> “博伊德的骗术,”她慢慢冷静下来,“很可能借鉴了这个麦斯麦……”</p><p> 假如这是一个答题节目,她估计已经成功晋级到下一关了。</p><p> 可惜这是疯子的问答游戏。</p><p> 是对是错,完全由他来裁定。</p><p> 薄莉希望他裁定对错的时候,不要说话。</p><p> 他一直不说话,她感到害怕。</p><p> 他突然变得能说会道,她更加害怕。</p><p> ……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,让一个哑巴学会说话了?</p><p> 薄莉的愿望落空了。</p><p> 他微微侧头,用一种令人不安的视线盯着她看了很久,突然开口:“你还知道什么。”</p><p> 薄莉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:“……关于麦斯麦吗?我知道的就这些了,我、我还知道他为催眠术奠定了基础……”</p><p> “什么都行。”</p><p> 薄莉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么:“……能举个例子吗?”</p><p> 埃里克一只手扣住她的脖颈,大拇指警告地按住她的咽喉,声音没什么起伏:</p><p> “别让我不耐烦。”</p><p> 他的身体如同一台高能耗的大型机器,源源不断地往外散发热气,手上的黑色皮手套却像冰一样冷,在她的颈侧激起一片鸡皮疙瘩。</p><p> 薄莉明白了。</p><p> 他厌倦了狩猎游戏,开始跟她玩“一千零一夜”。</p><p> 她必须像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样,不停讲让他感到新鲜的东西,直到他决定不杀她。</p><p>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玩法?</p><p> 薄莉只能庆幸自己是个爱读书、爱看电影、爱打游戏的现代人。</p><p> 她不敢想象,如果她是十九世纪本地人,足不出户,见识有限,他会如何对待她。</p><p> “还是说麦斯麦吧,之所以说他为后来的催眠术奠定了基础……”她颤声说,“是因为他的‘治疗术’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东西,一是用铁屑水下达心理暗示,二是借用群体效应,扩大催眠效果……”</p><p> 黑暗中,埃里克从后面注视着她,白色面具仍然像蜡一样空洞。</p><p> 眼中却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,又热又可怕,像是能将蜡融化。</p><p> 她胆小,贪婪,自以为是,从眼睛到呼吸,再到一举一动,都让他感到强烈的不适。</p><p> 那是一种随时会被她揭下面具的不适。</p><p> 想到总有一天,她会揭下他的面具,用那双眼睛盯着他看——视线如同濡湿的笔尖,在他裸露的脸上滑动,游走——</p><p> 他就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。</p><p> 想要杀死她,永绝后患。</p><p> 但她总能从他的手上逃脱。</p><p> 这很奇怪。</p><p> 他从不对任何人手下留情。</p><p> 他的父母说他是个疯子,精神失常,极容易发狂,如果不把他关进疗养院里,他会发疯杀死所有人。1</p><p> 之后,他被关进疗养院的重病室,被浸水,被殴打,被电疗,被教育每晚必须祷告。</p><p> 直到现在,他听见整点的钟声,耳边都会响起那些疯子絮絮叨叨的祷告声。</p><p> 看护们知道他的长相异于常人后,闲着没事会拿他取乐——摘下他的面具,强迫他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。</p><p> 那种感觉,无异于被一寸寸凌迟。</p><p> 看护们用各种手段逼他说话,又嘲笑他的声音。</p><p> “如果不是疯子,你怎么会长成那样——声音还是这样——你生来就不正常……”</p><p> “你就是有病的。”</p><p> “你总有一天会失控的。”</p><p> ……</p><p> 但他没有失控,冷静谋划,步步为营,神智清醒地从疗养院里逃了出来。</p><p> 疗养院里什么都没有,但有很多书,全是富人的捐赠——他们为了独吞家产,费尽心思把家人送进来,又不断往里捐钱,捐书,捐设施,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死后的审判。</p><p> 只是,除了《圣经》,别的书都被阴影埋没,落了一层灰,无人翻动。</p><p> 讽刺的是,他在疗养院阅览室里学到的东西,远远多于父母教给他的东西。</p><p> 逃出疗养院后,他去了很多地方,走遍了整个欧洲,学会了很多东西,作曲、腹语、变魔术、演奏各种各样的乐器。</p><p> 又在印度学会了绳索杀人的技艺,当地人称为“邦扎布套索”。</p><p> 最后,在马赞德兰王宫定居下来。</p><p> 波斯国王视他为知己,对他冷血残忍的杀人手法赞不绝口,又重赏了他改造王宫的行为。</p><p> 他在建筑上有着恐怖的天赋,亲手把王宫变成了一座令人闻风丧胆的机关迷城。</p><p> 在那座王宫里,国王可以像幽灵一样来去自如——忽然出现,又忽然消失。</p><p> 王宫里到处都是机关、暗道、活板暗门,没人</p> ', ' ')('\n <p>知道国王到底藏身何处。2</p><p> 那是他活得最像人的日子,直到国王开始忌惮他的头脑,担心他为别人所用,下令处死他以及所有为他工作过的人。</p><p> 他帮过的一个波斯人救了他。但对方并不敢把他留在身边,转手交给了一个马戏团经理,希望马戏团能带他逃出这里。</p><p> 他不再开口说话,因为语言是无用的,不会改变任何事情。人们只想听见自己想听的话,只想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事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