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n\t团团又回到了娘亲的身边。<br />\n她两现在已经开始认人了,奶嬷嬷已经哄不住了,每天吃饱喝足就指挥着奶嬷嬷到处找人, 也不拘是谁, 反正找到一个是一个。<br />\n今天的江瑶镜就被团团‘逮’到了。<br />\n她今天正好有正事, 在处理茶山的事,新苗的移栽已经圈好地方,其他地区茶林试出的新茶也要品鉴,还需马上做出决定然后加大产量, 因为紧跟着就要送去海边。<br />\n这茶对不对海外人的胃口,卖完这一波就知道了。<br />\n她是真的忙, 偏偏团团又找了过来。<br />\n幸好团团是个安静的崽,她只要人在眼前就行,不像圆圆, 非得抱着他不说, 还得陪着他玩, 不然他能闹半天。<br />\n于是江鏖抱着圆圆找过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江瑶镜在案牍后面认真写东西, 而团团则是在她的旁边,用围栏圈了一小块铺好地毯的地, 她在里面爬得还挺高兴,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做事的江瑶镜。<br />\n“这么忙?”<br />\n江鏖说着就几步上前, 弯身把圆圆也放了进去。<br />\n姐弟两刚碰面就抱到了一起, 看着还挺友爱, 但双方的奶嬷嬷都如临大敌。<br />\n好一阵是他们, 坏一阵也是他们。<br />\n这姐弟两的感情变化来的非常陡非常快,经常笑嘻嘻和哭唧唧的转圜中间都没有停顿的, 奶嬷嬷们必须得一眼不错地看着他两。<br />\n“唔。”<br />\n江瑶镜是真的忙,只含糊应了一声,头也不抬。<br />\n江鏖反手又放了一叠资料在案牍上,“正好,你顺便把这两月的账本也一起算了。”<br />\n自从江鏖暂代了这个闽越总督,身边除了自己人,其他都是不堪大用的,要么就是不听话的,要么就是听不懂话的,还有两面三刀的,总之,他几乎不用别人。<br />\n江瑶镜身上也被支配了算账的事情。<br />\n以前的江瑶镜是很愿意帮忙的。<br />\n因为在她看来,若非自己的缘故,本该荣养的祖父也不会来了这边境的偏僻之地,还被皇上强行瘫上了这一堆破事。<br />\n出于愧疚,她本来是真的非常愿意帮忙的。<br />\n但现在么——<br />\n她手中疾行的笔尖一顿,缓缓抬头,唇角半勾,微妙地看着江鏖,看了好一会儿,忽然道:“给骁哥送去的东西,他用了感觉如何?”<br />\n“送不了。”<br />\n江鏖摆摆手,下意识道:“他在海上练——”<br />\n他瞬间瞪大眼,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又吞了回去。<br />\n“果然,你什么都知道!”<br />\n江瑶镜紧紧攥着手中笔,盯着心虚的江鏖,愤愤道:“你们都清楚对方在做什么,就瞒着中间的我!”<br />\n江鏖是没理都能搅三分的人,何况这事上,他不认为自己没理。<br />\n“你别跟我说,你不知道。”<br />\n他抱胸,闲闲道:“果然啊,嫁出去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,胳膊肘早就向外拐了。”<br />\n江瑶镜也不惯着他,直接反唇相讥,“我要是胳膊肘真向外拐,你现在就是一个光杆的老头子了。”<br />\n家里的势力和联络方式,江瑶镜门清。<br />\n“而且我真的不清楚,我都是直接避开的。”<br />\n为什么要避开?<br />\n还不是因为跟着你这个祖父的立场走!<br />\n江鏖:……<br />\n啥,你咋这么老实,说不管就真的啥也不管?<br />\n江瑶镜也不是真的生气,就是不忿。<br />\n这人明知道那兄弟两在做什么,他隔岸观火就隔岸观火,看好戏就看好戏,但居然没有通知自己一声,还仗着愧疚,把自己当牛马使!<br />\n手中的毛笔一抬,直直指着门口的方向。<br />\n“出去。”<br />\n“带着你的账本一起。”<br />\n直接尥蹶子,不干了。<br />\n“哎呀,祖父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,我以为以你的聪慧,早就该知道了才是!”<br />\n江鏖试图挽救,江瑶镜不为所动。<br />\n笔尖继续指着门口的方向。<br />\n“走。”<br />\n江瑶镜:“我今天很忙,没空跟你在这插科打诨,你再胡搅蛮缠,莫说账本,我能把茶山的事也都丢给你,彻底不管了。”<br />\n闽越这一滩事就够他忙得了,再来茶山,怕是得疯。<br />\n“你忙你忙。”<br />\n江鏖说着就示意江风把账本带走,弯身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较上劲的姐弟两分开,一手抱着只哇乱叫的圆圆,一边低头问团团,“团团要不要和祖祖去外面玩?”<br />\n团团听懂了外面玩这三个字。<br />\n她仰头看着江瑶镜。<br />\n这是想出去玩,但又舍不得娘亲。<br />\n这一眼把江瑶镜的心都快看化了。<br />\n起身蹲下来抱着她亲香了好一阵,中间圆圆也扑腾着过来了,母子三人腻歪了好一会后,江瑶镜才冷着一张脸把两孩子都抱给了江鏖。<br />\n江鏖:……<br />\n岁数不大,脾气挺大。<br />\n自己傻,还怪老夫!<br />\n——<br />\n江鏖把两个小捣蛋鬼带走,能专心处理事情的江瑶镜速度陡然加快,半上午的功夫就把心里规划好的几桩事都处理好了。<br />\n后面也没闲着,继续品鉴新茶。<br />\n江瑶镜吸取了上次的教训,不能连着品茶,不然最后口中滋味只剩苦涩,看着呆坐原地依旧坐立不安的刘荣,她笑了笑,问他,“你们家,在这里,呆了多久了?”<br />\n刘荣就是年前自己来投靠,说家里有人曾在前朝御茶司做过事的人。<br />\n“很久了。”<br />\n江瑶镜提到这个话题,刘荣有些恍惚,紧绷的手脚都卸去了几分力气,“我也不记得具体时间了,只听祖父说过几嘴,若非家里那些册子,我都不信原来祖上是在京城的……”<br />\n闽越这边,流放的人太多了。<br />\n江瑶镜也无心计较这些人的祖上是犯了什么事才会被流放到此地,她只在乎能不能有真本事,又会不会被自己使用。<br />\n不过,她马上联想到了一个人。<br />\n“山里是不是有很多曾经被流放的人一直生活到了现在?”<br />\n刘荣神色一变,瞬间跪了下去。<br />\n“郡主,我们这些人虽然是流放之人的后代,但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,从未作奸犯科,一直都是老老实实……”<br />\n“放心。”<br />\n江瑶镜打断了他的话,“我管不到前朝的事,我是有其他问题问你。”<br />\n刘荣:“您想问什么,只要小的知道,绝不隐瞒。”<br />\n江瑶镜知道这会子他估计还在心惊胆颤的腿软呢,也没让他起身,只做一副轻声细语的寻常态度,“是我外祖那边,他在筹建这边的书院。”<br />\n“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曾经是哪些人被流放到了这边,又有多少人留下了后嗣,但应该是有文人相关的留下。”<br />\n“若有子嗣留下,继承先祖文风,如今倒是施展的好时候。”<br />\n“纵然没有,曾经的书籍,可有留存?”<br />\n刘荣现在也反应过来了,郡主不是秋后算账的人,若她在意出身问题,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茶山。<br />\n也顺着她的话认真回忆,半晌后,犹犹豫豫道:“是有那么几家,但我不太确定……”<br />\n“不确定就让人去查。”<br />\n有枣没枣,打一杆子再说。<br />\n江瑶镜看向一旁候着的江团圆,“你带着他下去,把事情告诉江舟,让他查一查。”<br />\n“同时也把这件事告诉外祖父,让他也自行查找吧。”<br />\n肯定会有的。<br />\n虽然从刘荣这没有得到具体答案,但江瑶镜从不轻视任何人的求生本能,当年那些文人肯定有后人留世,就算没人知晓,那也是藏得深。<br />\n江团圆应了一声,带着刘荣就下去了。<br />\n枯坐了快一上午,江瑶镜也乏了,站起身来去外面走动,在廊下来回绕了两圈,脚步一顿,又转身去了岑扶光的书房。<br />\n主人不在的书房之中,墨香依旧,光影撒落在满是书籍的书墙之上,就连斑驳的光影都好似沾惹上了文雅之气。<br />\n江瑶镜唇边的笑意浅浅。<br />\n这书房布置得哪哪都是文气,偏生主人是个混不吝的。<br />\n她信步走至窗台,自己培育的种子的已经在这里发出了新芽,嫩绿活泼,新叶蔟簇,一看就知在这里长得非常好。<br />\n她伸出手,素白的莹润在脉络处缓缓划过。<br />\n也不知道在海边的他,现在如何了?<br />\n她安静站了会儿,叹了一口气,将思恋收回,又给这一排绿浓浇了水,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,刘荣也已经归来,提起了一口气,继续处理正事。<br />\n——<br />\n如此连轴忙碌了几日,看着新茶被封存好装进箱子又抬进马车,看着他们有序扬鞭往海边的方向出发。\n ', ' ')